澎湃新聞記者 喻琰 實習生 楊璐伊 俞露
筆試第二、面試第一，總成績第一的好成績後，因懷孕無法做胸透項目，鄒小林（化名）與其他5名孕婦被當地教體局以體檢項目缺項不合格為由「拒之門外」，無法通過去年的教師公開招聘上崗。鄒小林和其他5名孕婦質疑當地文教體衛局以體檢項目缺項為由變相歧視孕婦。
鄒小林（化名）報考的卞莊小學招考條件 來源：官網截圖
為此，8月19日，河南省新鄉市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的工作人員回應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稱，孕期不能做胸透檢查確實會影響體檢結果，最終入職時會因體檢項目缺項導致不被錄用。
曾為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提供教師入職體檢的新鄉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體檢中心一名工作人員則稱，員工入職體檢項目由招聘方即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來定，孕婦懷孕期間不建議做胸透，孕婦自己需酌情考慮後果。該體檢中心還表示，胸透是檢查肺部氣管有無異常的項目，目前沒有其他檢查方式能夠替代。
筆試面試資料審核均通過，入職體檢因懷孕未做胸透
今年31歲的鄒小林告訴澎湃新聞，因為對教師行業的熱愛，2019年暑期她決定參加新鄉市平原新區第二批中小學教師公開招聘，報考崗位是祝樓鄉卞莊小學的語文老師。
鄒小林說，當時她已懷孕四個多月，剛剛做過四維彩超，注意到教師公告中對於崗位的招聘條件年齡限制在30周歲以下，她決定抓住機會嘗試一下。
在獲得筆試第二、面試第一，總成績第一的好成績後，2019年8月7日，鄒小林來到新鄉醫學院健康體檢中心（新鄉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旁邊）參加由平原新區文教體衛局組織的入職體檢。
鄒小林稱，在體檢時，一位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帶隊的一名負責人張女士曾主動在微信群里告知「女性是孕婦或者是例假期在體檢時一定要告訴醫護人員。」
鄒小林回憶，當張女士通知完後，一共有10位女性表示自己是孕婦不能做胸透檢測。鄒小林向澎湃新聞提供一張微信群聊名為「2019年第二批招教人員」當天的聊天記錄證實前述說法。
做完了常規的體檢項目如視力檢測、血液檢測等，快要結束時，鄒小林和其他孕婦一同詢問體檢中心的醫護人員，不能做胸透如果影響體檢結果怎麼辦，對方表示，可以開懷孕證明，作為胸透的補充項。
鄒小林稱，隨後她花了近千元做了彩超，前往新鄉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門診開懷孕證明。
鄒小林將懷孕證明交給體檢中心後，對方告知，「這樣可以了，體檢項目是完整的。」
8月13日，鄒小林稱當天她和其他幾名孕婦陸續接到體檢中心的電話通知，對方工作人員稱，體檢因沒有做胸透缺項導致體檢結果不合格。
「當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鄒小林稱，得到通知後，她和其他孕婦曾詢問體檢中心能否補充做胸透檢查，對方以孕婦不能做胸透為由拒絕。
因未做胸透導致體檢項目不完整，文教局拒絕錄用
澎湃新聞查閱發現，根據2019年6月6日新鄉市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發布的第二批公開招聘中小學幼兒園教師公告，對於體檢的要求寫明，體檢按照《河南省教師資格申請人員體格檢查標準（2017年修訂）》執行，此外規定招聘公告中強調，「在規定期限內不能編製完整體檢報告的考生，視為體檢不合格。」
2019年6月6日新鄉市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發布的第二批公開招聘中小學幼兒園教師公告，對於體檢的要求寫明，「在規定期限內不能編製完整體檢報告的考生，視為體檢不合格。」來源：官網截圖
除了常規的體檢項目，體檢檢查標準並未提及孕婦體檢時的注意事項，此外第二十條規定，未納入體格檢查標準、有影響健康和教學工作的其他疾病或生理缺陷者為不合格。
鄒小林稱未等到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錄用通知後，她和當初一起參加體檢認識的另外5名孕婦成立為微信維權群。2020年8月19日，澎湃新聞統計發現，6名孕婦當初參加體檢時孕期在13周至30周左右，6名孕婦均因當初處於孕期，未在體檢中心做胸透檢測，最終未被報考單位錄用。
鄒小林告訴澎湃新聞，有孕婦曾提議給當地12345反映歧視孕婦的問題，有孕婦曾發帖維權，但最終都無果。
澎湃新聞注意到，落選的6名孕婦中曾有人於2019年8月22日向河南新鄉領導留言板留言反映此事。
曾有網友在人民網地方領導留言板塊留言 來源：人民網地方領導留言板截圖
平原示範區於當天回應稱，根據《平原示範區2019年第二批公開招聘中小學幼兒園教師公告》，結合我區教師非常緊缺的情況，為滿足我區教師需求，特規定「在規定期限內不能編製完整體檢報告的考生，視為體檢不合格」。
體檢中心：胸透檢查確實會對胎兒發育造成影響
針對鄒小林及其他5名孕婦質疑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歧視孕婦的說法，8月19日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一位負責教師招聘的工作人員告訴澎湃新聞，孕期不能做胸透檢查確實會影響體檢結果，最終入職時會因體檢項目缺項導致不被錄用。「按照招聘公告上寫的比較清楚，提醒了不能提供完整的體檢報告就不符合要求。」前述工作人員稱。
為孕婦提供入職體檢的新鄉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體檢中心的一位工作人員稱，體檢中心確實有鄒小林2019年8月的體檢記錄。「但是孕婦是明確不能做放射科胸透檢查的，因為X射線會對胎兒發育造成影響。」
8月20日，新鄉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體檢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澎湃新聞，胸透是檢查肺部氣管有無異常的項目，目前沒有其他檢查方式能夠替代。澎湃新聞查詢歷年河南省教師資格申請人員體檢表後發現，胸部透視均被列為單獨的一項體檢項目。
該體檢中心的院長辦公室一位工作人員稱，平原示範區文教體衛局可能確實「會以體檢項目不完整為由卡孕婦入職，情況確實是存在的」。
前述工作人員建議，孕婦在做體檢前應跟招聘單位提前溝通確認，不能做胸透項目是否會影響招聘結果。
澎湃新聞注意到，新鄉市平原城鄉一體化示範區官網顯示，2020年8月7日發布的新一批《平原示範區2020年公開招聘中小學教師體檢及考察通知》中明確提及到，受孕者事先告知工作人員並登記，勿做X光檢查。此條款在2019年的招聘通知中並未出現。
鄒小林稱，據她了解，有2名孕婦曾將體檢項目補充完整後被錄取。「一位是剖腹產後補充做胸透，一位是流產後去做胸透。」
不過，該說法尚未得到當事人證實。
責任編輯：徐笛
校對：欒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