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貳叄叄 編輯 | 范志輝
在人人用手機APP聽歌的時代，恐怕95後、00後已經少有見過用磁帶、CD聽歌了，專輯的形式被歌單代替，而唱片動輒破萬單時代也一去不復返。根據公開資料，內地娛樂市場最後一張銷售量突破100萬的實體專輯來自李宇春2006年所發行的《皇后與夢想》，已是14年前。
而就在2月21日，防彈少年團（以下稱BTS）新專輯《MAPOFTHESOUL:7》發布以來，除了第四次登頂billboard 200專輯榜，單曲《On》也登上Hot100單曲榜第4位，這也是K-pop團體取得的最好成績。
另一邊，截至2月24日，僅僅四天的時間，其實體專輯的銷售量就已經突破了300萬張，打破韓國專輯銷量統計網站Hanteo的歷史銷售記錄。
那麼，在全球音樂流媒體依然強勢的背景下，BTS為何還能賣出這麼多張實體專輯？
BTS強勢回歸，"中輸"力量破億
1月17日下午5點，BTS就在Melon、Spotify等多個音樂流媒體平台上線了本次回歸的先行曲《Black Swan》。僅僅上線5分鐘後，韓國本土流媒體平台Melon音源曲線圖便顯示《Black Swan》的數值高達17.6，突破該表的最高界限值7。
在韓飯圈，這種同時試聽下載數超過總人數的某個百分比而導致數據超過表格最高界限的情況被稱作破表。而在當天，《Black Swan》也在iTunes美區登頂。
2月21日，BTS正式發行第四張韓語正規專輯《MAP OF THE SOUL : 7》，專輯共收錄了20首歌，包括《MAP OF THE SOUL : PERSONA》專輯中已經發表過的《Intro : Persona》等5首熱門歌曲及15首新歌。此外，主打歌《ON》還推出了與世界級創作歌手Sia的合作版本，專輯第十首歌《Louder than bombs》還有戳爺（Troye Sivan）的共同參與。
根據博主"進擊的胖彈"統計，專輯上線三天內，主打歌《ON》就已經在iTunes的80個地區登頂。同時，BTS與Sia合作的版本《ON (Feat. Sia)》也在25個地區的iTunes歌曲排行榜中登頂，其官方MV也已經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已經超過了7500萬次。
除了數字專輯成績亮眼，在各國粉絲極強的購買力下，BTS的實體專輯銷量也成為Hanteo史上第一張銷量超過300萬的專輯。
早在1月份，收到回歸消息的國內粉絲就已經開始準備集資。由於最初無法預知專輯的具體價格，站子還採取讓粉絲預付40-50元定金的方式，等到專輯的具體價格公布後再補尾款。
各大粉絲站為了刺激銷量，還推出了"特典專輯"的選項，即將自製周邊產品與專輯一起捆綁銷售的優惠套裝。這些周邊產品包含了貼紙、鑰匙扣、卡片、背包、毛毯、相框等，粉絲單人購買的專輯數量越多，則贈送的周邊種類和數量就越多。而裸專則是指只有專輯，沒有粉絲站自製的周邊。
《MAP OF THE SOUL : 7》的實體專輯也延續了韓國偶像產業一貫的玩法。唱片公司會將專輯分為四個不同的版本，四個版本的專輯內頁各不相同，且專輯內附送的照片卡和海報都是隨機的。
據音樂先聲了解，在《MAP OF THE SOUL : 7》300萬的實體銷量中，中國內地地區所購買的數量在77萬張，超過總銷量的四分之一。
按照每張專輯122人民幣（17.46美元）的預售價格計算，大陸地區實體專輯的銷售額接近9400萬元。而目前網易雲音樂上，截止3月3日21點，這張數字專輯的銷量已經超過41萬張，以每張25元的價格計算，其銷售額超1025萬元。
換句話說， BTS在內地地區的專輯銷售額已經破億。那麼，這些買來的實體專輯和數字專輯都去哪兒了呢？
不運回的實體和低價轉售的數專
顯然，BTS超高的實體銷量，離不開粉絲們的專業組織和精心準備。
除了利用超值的"特典專輯"增加賣點，為了更好地為偶像沖專輯銷量，粉絲站還將專輯的售賣類別分為運回和不運回兩種形式。而因為省去了郵費，成本大大降低，多出來的資金可以買更多的專輯。這也意味著，選擇購買"不運回"專輯的粉絲不會收到實物。
那這些沒有郵寄到粉絲手中的專輯去哪兒了？
一位資深粉絲向音樂先聲透露，通常情況下，粉絲站會選擇將沒有運回的專輯做線下應援，例如在咖啡館、大學等地點投放。但是具體的方式和信息透明度，則要看粉絲站的信譽情況。
在粉絲經濟日盛的當下，粉絲為了給偶像沖銷量而購買多份專輯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而很多被運回的專輯，由於遠遠超出個人需求，也會被掛在二級市場上低價出售，以回收成本。
以《MAP OF THE SOUL : 7》為例，其實體專輯的官方售價122元，加上運費的成本大概在150元。但很多粉絲將專輯中的照片卡和海報抽出後，在閑魚上掛出的售價為30-50元，縮水到了原價的三分之一。即便是全新未拆封的版本，也只需要不到90元。
數字專輯也是如此。根據國內音樂平台的現行規則，只要購買超過一張的數字專輯，就可以將多餘的贈送或轉售。
粉絲在大量的購買數字專輯後，一般會以贈送的方式為偶像應援。在微博"數字專輯"的超話中，有的粉絲選擇直接贈送給大家聽，而更多的人則在此超話中開啟了"以專輯易專輯"的模式，用自己多餘的專輯來換取別人手中多餘的專輯，以另一種方式在市場上流通。
而有些數字專輯購買大戶為了"回血"，也會以極低的價格在閑魚上將轉售。據音樂先聲了解，在閑魚上搜索"數專"，看到了蔡徐坤、王嘉爾、霉霉、蔡依林、金泫雅、李宇春等眾多藝人的數字專輯低價出售，價格區間在0.5元到18元，有不少人留言諮詢。
這樣大打折扣的交易也出現在某音樂娛樂盛典的投票時。由於當時的規則為某平台會員可以投2700票，並且不限制單個用戶購買的上限。於是，粉絲們為了給偶像投票會大量地購買年費會員，活動結束後在閑魚上將會員以低價轉讓。
這一操作模式，也運用到了時尚雜誌上。在某些當紅藝人的實體雜誌預售時，由於大面積粉絲要求不發貨以減免運費，以把錢花在刀刃上，雜誌社乾脆提供了不發貨的選項。後來，時尚雜誌乾脆發明了以明星音視頻+圖文為主的電子刊，以方便粉絲衝量，平台坐收粉絲紅利。
雖然在旁觀者看來，粉絲們總在"被割"，但在這一系列環節中，其實各方都得到獲得了收益。粉絲滿足了給偶像沖銷量的目的，二級市場上的購買者也可以以低價購買實體產品或者音樂服務，即便不轉售，多出的專輯也可以用作宣傳，在線上或線下給路人安利自己的偶像。
粉絲們心知肚明，購買大量的專輯，不過是為了給偶像"沖業績"、買"排面"。這些銷量，本質上也是為用真金白銀來體現偶像的影響力，為明星後續的商業合作打下基礎。於是，一些上游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乾脆將"賣銷量"提到了明面上。也就是說，粉絲們購買的並不是（數字/實體）專輯、雜誌的使用價值，而是銷售平台的"銷量數字"，但是通過第三方平台的調節下，物品的核心價值從"銷量數字"再次變為了實體唱片或音樂服務，達成了某種生態平衡。
但是，這種脆弱的平衡關係極易被打破。
在這種"扭曲"的供應鏈背後，不僅僅是商家的經濟追求和粉絲的排面，更有可能引發行業的諸多隱患。去年9月，音樂先聲曾經發表過一篇《孟美岐數據站暴雷，受傷害的除了粉絲還有誰？》的文章就提到，粉絲為了給偶像的數字專輯沖銷量，從第三方平台購買了大量的非法樂幣，導致QQ音樂造成大面積的壞賬。
該事件的本質，是粉絲一味的追求"銷量最大化"，為了節省成本而做出購買非法數字貨幣的選擇，導致第三方的網路黑產大量獲利。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平台還是粉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傷害。
粉絲們"為愛發電"的行為是合理的，但隨著沖銷量這樣的行為因互聯網的發展而愈演愈烈，但當市場原本的規則被破壞，供應鏈中就會出現打破交易公平的環節，最終反噬各方。
結語
在粉絲經濟被各方追捧的當下，我們見證了粉絲在為偶像"爭排面"的行動力，也意識到追星過程中的非理性。
當專輯、雜誌等實體變成了一個個數字，被囤積在家或者虛擬的賬戶里，消費主義與粉絲文化的結盟，讓這個名利場裝點得更加盛大華麗，其實沒什麼問題。
但不要忘記，粉絲經濟與其他商品無異， 如果只是一味地收割粉絲，終究會竭澤而漁。
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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