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原本沉悶, 但跑起來就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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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先想明白,自己想做什麼

我找工作時四處碰壁,一度失去信心,但我又找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去關注所有的招聘信息,不管我能不能做都去應聘,一到周末,我每天都會有十幾場應聘,剛開始一鞠躬汗就下來,到後來坐在那口沫橫飛,再後來我能把面試官看羞了。

這樣,我很自然進入一家企業。那時我經常給父母打電話,我媽說,其實你是可以回來的;我爸說,你要腿勤腰軟。這兩句話讓我受益匪淺,所有的事我都做得很認真,不管這些事跟我有關係沒關係。

人們老說,你要做擅長的事,我覺得這是錯的,如果做擅長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到北京?我可以在老家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如果運氣好還能當個中層幹部。我想,還是去做不擅長的事吧,肯學就會做,做賠了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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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首先要明白自己要做什麼,要讓睡著的人生醒過來。所以我對自己說,給未來做一個規劃。當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其實憂慮就開始了。從一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可能有更多的不安全感,我會擔心很多事情,擔心有一天失業,擔心有一天不能夠溫飽,擔心有一天心愛的人離我而去,擔心有一天我被迫回到原來那個城市的時候,無法面對我身邊的朋友和同學。如果混吃等死下去,會不會30歲以後還拿著簡歷到處投?

我深夜站在北京的天橋上,看著車流滾滾自慚形穢:這就是我,一事無成,庸庸碌碌,每天早上地鐵吞吐60萬人,我就是其中一個,沒有臉、沒有思想。

後來我說改變吧,一定要改變。

於是我嘗試著去了解一些我不清楚的東西。我在30歲的時候對著鏡子刮鬍子,突然想問自己一個問題,你到底愛什麼?其實我真的是只有一個答案,我愛電影,真的愛電影。我看了很多的電影,去了解很多有關電影的知識。像個傻子一樣,往那個遙不可及的方向前進,即便有一天我倒在途中,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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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改變自己開始,和這個社會相處

確定了目標和方向之後,我緊接著就遇到一個很尷尬的事情,怎麼向目標前進?這讓我很憂鬱。當時住在一個很舊的小區,每天晚上下班之後把自己餵飽,夜深人靜的時候失眠,就下樓在小區里散步,以至於那個時候小區里的野貓和野狗都認識我。

有一天我跟朋友吃飯,喝了很多酒,我宣布說,我要做一名電影導演,以後我的電影首映的時候,在場的誰誰誰,都要陪我脫光上衣,站在那裡唱《好漢歌》,我會把它作為一個非常好的環節。

宿醉後的第二天,我問朋友,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你想當導演。我說,這我知道,但好像還有其他的。他說,其他的就是我們如果不把你拉住的話,你就要把那飯館玻璃缸養的牛蛙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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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我決定從做編劇開始,聽了很多老師的課,卻發現自己聽不明白。我也去認真地研究了一下理論,但發現都不適合我。做編劇確實挺難,我開始自己寫東西,後來給人當槍手,不署名也心甘情願,至少這讓我進入這個行業並且活下來了。

在拍《人在囧途》的時候,我是以資方副總和項目總監的身份進入的。當初起《人在囧途》這個名字時,我覺得自己還挺牛的,因為電影最初的名字叫《愛回家》,後來改成《回家愛》,那實在太low了,我就根據小時候看過的一個電視劇《人在旅途》,改了個名。

就在我洋洋得意的時候,院線的老大告訴我說,就憑你這個名字,你以後就不要乾電影圈了。我說為什麼啊?名字起得挺好的呀。他說,買票時,怎麼打出這個「囧」?

當時的輸入法確實打不出這個字,我覺得這世界都塌掉了。買票打不出來,海報打不出來,再加上電影臨上映前,整個宣傳團隊集體辭職了,當時我哭得跟劉備似的,我說別走啊,我立軍令狀啊,這個片子如果不過3千萬的話,我就引咎辭職。

最終很多東西都熬過來了,你不能要求這個社會來適應你,那就從自己開始變。

我特別喜歡一句話,叫作「生活本來太沉悶,但跑起來就有風」。當自己和隨波逐流抗衡的時候,發現最渺小的自己,只有努力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終於,我自己的電影要跟大家見面了。我來北京近10年,最絕望時想從天橋跳下去,經歷了眾叛親離,經歷了被侮辱和嘲笑,但都過來了,我相信很多人是可以經受這些的。

人生不怕慢,只怕站

有一天,我媽無限憂傷地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說:「孩子,北京的房價太貴了,你可怎麼辦哪?」其實她說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我的家庭幫不上我。我就安慰她,房價漲得再快,也沒人出息長得快。後來我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之後,把這個事當笑話跟我媽講,我說,那個時候我心裡也挺長草的。

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人在囧途》首映禮時,拷貝放反了。這個事情簡直是天塌地陷。片子上映之後,首周的票房只有十萬塊,我們想了很多辦法,最終讓它成為當年的一匹黑馬。

不順的事情發生後,你要想辦法去改變,認真地去調整自己,在其中找到樂趣。我覺得這就是一個最好的方法,永遠不要等,永遠不要停留下來,路途很囧很艱難,但要一直往前走。其實轉身和回頭都很簡單,我可以回到寧夏,或者進一家企業,就這樣放棄我的電影夢想。生活總會經歷迷茫和焦慮,它們時刻充斥在我們身邊,但是別把它當回事。讓自己忙起來,去看書,去跟朋友談天說地,去看一些比自己更強的人的經歷。往前走,別回頭。

我們在經歷著各種各樣的變化,但是我們永遠變化更快,當變化來的時候,我們利用好它,讓自己前進。

我爸因病去世前,用家鄉話說了一句——不怕慢就怕站。人慢了沒關係,一步一步往前走吧,但是別站住。生命就像陀螺,我們必須一鞭子一鞭子去抽打它,讓它高速旋轉。如果你停下來,你就不知道滾到哪個角落了。所以我們得把自己武裝起來,用力地活下去,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慢慢地,你就會找到一個答案。

我記得那時候我用了一個月的工資給父親買了個山寨手機,裝了一首歌叫《草原之夜》,放在他枕頭邊上,因為我父親是騎兵。他和母親一起支援「大三線」,到了國家的邊陲,直到退休。他躺在那意識不清,偶爾清晰偶爾糊塗,但我放這首歌的時候,他眼淚就下來了。他清醒的時候跟我說,男人要有責任,照顧好媽媽。他跟我說,你要喜歡一件事情,你就把它做完。

我躲在走廊哭的時候就在想,人生沒什麼好抱怨的,我總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個願意改變自己的傻子,一直往前走,人生不怕慢,就怕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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