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岁的周星驰: 只有柴静能够撬动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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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的周星驰

陈佩斯说:“喜剧都有一个悲情内核。”

回首三十余载,周星驰凭借他爽朗的笑声,丰富的表情,浮夸的动作,治愈了几代人,任谁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他饰演的几部叫座大片。

然而一代喜剧大师将欢笑留在荧幕,却把苦涩与悲情融化到了骨子里。

重新翻看2013年央视主持人柴静采访周星驰,仿佛才明白一个道理,他懂了我们三十年,却只有柴静懂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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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与天真

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李小龙”、“中国功夫”的标签大行其道,时值9岁的周星驰终于有了儿时第一个梦想,人手一本的武林秘籍被他翻出了褶子,招式变化烂熟于心,沉醉于此差点走火入魔。

他最佩服的就是邻家孩子不用拖鞋单凭双手就能拍死蟑螂的勇气,以至于日后在电影中我们看到他对蟑螂“小强”的缅怀。

思来想去的他决定从铁砂掌开始,为了保险起见,他单练一只右手,“我怕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还有一个手可以保住”,说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多么天真滑稽又成熟的想法。

神功得以练成,“我曾经有一段时间认为我是同年纪全世界武功最好的”,他又笑着说。

后来在电影《功夫》中我们见到了那个孩子,只是神功没有练成,却看见他被人欺负的场面。

再后来,天真的他竟然想到了开班收徒,小小年纪便有了“桃李满天下”的抱负,然而校长的一声“出去”让刚刚萌芽的开馆梦支离破碎,最后不了了之。

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被反对,心中的想法越是根深蒂固,慢慢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不能当功夫之王,那能不能从其他艺术形式里表现呢?

年少的周星驰遵循其道,直到成为一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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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驰和偶像李小龙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1982年,周星驰蛊惑梁朝伟一起报考无线艺员十一期训练班,然而被蛊惑的人被录取,自己却被刷掉了。拿到手的棒棒糖被别人吃掉,感觉自然不会好,但他没有气馁,两年后顺利进入了训练部的夜间班。

彼时梁朝伟已经成为“无线五虎将”之一,而他开始了长达六年的龙套生涯。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别人轻而易举得到的棒棒糖,你却要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不一定能买到。

可是,也正因为六年的龙套生涯,让他得以游离于剧本之外,仔细揣摩每一个人物内心乃至每一条狗的行为动机,后来在带有自传性质的电影《喜剧之王》里,我们看到每一个边缘人物都像极了当初察言观色的周星驰。

“努力,奋斗”,是六年龙套生涯的自我催眠。

“临时演员也是演员”,是六年龙套生涯的自我肯定。

“你这个死跑龙套的”,是六年龙套生涯里受尽的嘲讽。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是六年龙套生涯里唯一不变的目标。

即使在竞争压力如此巨大的年代,他依然活得很明白。就像后来他对世人说的那般,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采访里,柴静问他被人嘲笑过吗,他想了想回答没有。

柴静平静地望着他,说:“连嘲笑都没有?”

周星驰无奈苦笑道:“连嘲笑都没有,对。

或许是真没有,因为没有人在乎一个死跑龙套的挣扎;又或许是苦尽甘来,选择性遗忘当初那段被嘲笑的岁月,练就今时今日一笑而过的豁达。

人们常说,把事情交给时间,它终究会给我们一个想要的答案。

其实时间给我们的,只不过是一块淡去的伤疤,已然痊愈却触景生情。

喜剧之王剧照

江郎才尽的质疑

近年来,除了三四年一次的电影宣传,很少见到他公开出席活动,道听途说的往往是人们拼凑出来的形象,仿佛是绘画比赛,人人争先恐后地临摹周星驰画像,誓要争个高下立判。

所以在为数不多的采访中,柴静化身话题女王,直击痛点:“周星驰江郎才尽的评价你有过担心吗?”

他直言不讳地坦诚每天都是一种江郎才尽想不到新东西的状态。

的确,《新喜剧之王》的出现让人大跌眼镜,甚至有人说这是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系学生应有的水准。但不可否认,三年的剧本打磨要讲的故事,是给自己一生追求的电影事业的答卷,也是对当今还在坚持群演这群人的鼓励。

为什么周星驰的电影百看不厌,因为他的标签都是小人物立志立德,也许过程不友好,结局一定是正确价值导向。

吴孟达说,喜剧的首要前提是,人物内心是一个好人。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功夫》里誓要加入斧头帮的不良青年观众毫不生厌,《美人鱼》里填海建楼的富商也不招人烦,《西游降魔》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能够得到大爱。

因为他们骨子里印刻的是好人。

从小家小爱到大国大爱,从惩恶扬善到世界环保,周星驰电影讲述的故事在一点点升华,而人们却只看到他江郎才尽。

评价电影,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一如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你一万年”的唯一命题。

柴静采访周星驰

我不是什么“生鲜萝卜皮”,

采访中,谈及《西游降魔》里段小姐倒追陈玄奘的感情线,独白说道:“发生毫无理由”。

周星驰却说,一个女人武功那么高强,还三番四次救了你的命,你也不见得是什么“生鲜萝卜皮”。

似乎在说,你凭什么不爱?

其实在周星驰的电影中,爱一个人看似好像不需要理由,其实理由在一开始就已经发生,每个无厘头小角色演绎的背后都藏有一颗“大爱”的心。

手无缚鸡之力的玄奘凭借驱魔人的果敢与勇气只身与河妖斗法。

填海批文到手的刘轩放弃三百亿还美人鱼一个干净的海洋环境。

誓要加入斧头帮的阿星最终时刻回头是岸。

贪赃枉法的包龙星为戚家十三口忍辱偷生,最后还世人一个真相大白。

这一个个角色的演进过程中,感情线悄然铺开,而女人独具慧眼,看到一个烂俗小人物另外“真”的一面,所以爱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她看得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勇之人”,周星驰如是说。

生鲜萝卜皮与大勇之人的对比,可能这就是周星驰对爱情独到的见解吧!

朱茵和周星驰

还有机会吗?

提及周星驰,绕不开的是那一段经典独白: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

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时隔二十几年,字里行间的爱慕之意依然字字珠玑。然而当时周星驰在被问道什么时候结婚,他却只说“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这个年纪,没有机会了”。

《西游降魔》依然延用《大话西游》的主题曲,只是在歌词当中加了一句“从前直到现在,爱还在。”

这与周星驰面对柴静的回答似乎存在悖论,没有机会得到爱情的人却诉说着爱还在,那么,爱情在哪里?

抑或“从前直到现在,爱还在”,是周星驰满心希望的爱情结果,希望有个如段小姐一般的人,不嫌弃不离弃,始终如一,直到天长地久。

接着,他像是在否定自己般地问柴静:“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仿佛拼尽全力只剩下无奈与自责。

大话西游剧照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采访尾声,柴静半开玩笑地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面前,只是你没有珍惜。”

他无奈一笑,反复说着运气不好,还说时间如果可以重来,就不要那么忙了,把时间腾出来,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我已经是五十岁了,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好好做过。”

《西游降魔》里,周星驰将十八年前至尊宝没有说出口的话,让陈玄奘说了出来。

“我爱你,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段小姐问玄奘:“爱多久?”

“一千年,一万年。”

而段小姐却说:“一万年太久了,就现在吧!”

在知天命的年纪,他幡然醒悟,借着段小姐的口,道出了人生真谛,一万年好像太久了,不如好好珍惜当下,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做。

采访的最后,当柴静道出“爱你一万年”是个不由分说的想法,就想在此刻说出来时,周星驰愣住了,他反问道:“你有这个感觉吗?”柴静肯定了他,周星驰连说两声谢谢。

可能他也没意料到,自己的动机能被他人理解懂得,他感到很欣慰。

或者换个角度分析,周星驰是有多么孤独,才能不知道这么浅显的动机我们都明白。

原来,我们都懂那个爱笑爱搞怪的周星驰,却只有柴静在当年撬开了他的心扉。

西游降魔幕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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