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影评——浅析程蝶衣人物形象形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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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蝶衣的形象自身具有极高的艺术性,通过程蝶衣自身的形象分析,可以发现,程蝶衣身上体现的性别扭曲、自卑与自恋,反抗与顺从的多重性格,而造成他这些矛盾形象的原因主要是社会方面的传统文化的影响和外界的压力,以及他自身的性格和家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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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社会原因

总有一些人会说程蝶衣是一个病态的人物,但是在我看来,程蝶衣只是一个在特定环境下造就的一个特殊的人物形象而已。程蝶衣这个名字是他成名之后的花名,在还没有正式上台之前,他叫“小豆子”,一个浑称,连姓氏,正式的名字都不知道,也许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错误。可以说,从小豆子到程蝶衣的转变,是各种因素综合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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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传统文化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爱情观使得人们无法接受程蝶衣,因此程蝶衣倍受其害。首先,保守的传统文化接受不了他当时看来是畸形的爱情,他对师兄的爱得不到回应,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在当时的主流文化里,对爱情的定义还一直是也不容质疑的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这也是受当时社会所推崇的。所以,无论对于他师兄还是自己来说,这样的压力都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其次,传统文化中的糟粕也体现在程蝶衣自己身上。在对政治的立场上,他没有立场,他如一个看客一般,不关心这世上发生、变动着的一切;在对师兄的感情上,他也没有立场,他不关心师兄是否有回应,他自顾自地爱着,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在文革当中,这种糟粕体现得尤为明显,他将所有的怨恨一股脑的发泄在菊仙身上。他觉得菊仙就是那只破坏他幸福的“臭婊子”,他无法跨越自身的缺陷。

最后是他所处的大环境,在那些年代,中国正处于巨变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他只晓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爱,只有利益。他只有在自己的京剧世界里,演着自己的戏,以至于到了疯魔的地步,到了分不清戏剧和现实的地步。这些都使得他失去了对这个社会上的人和事的认知能力,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也在这混沌的风气中变得再也不能和常人有什么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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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外界压力

外界的压力是造成他形象悲剧色彩的外推力。首先是母亲、师傅、师兄、公公、袁四爷等这些人对他的影响,戏班子这种环境对他的影响。从小,他从未感受到过爱,所以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人。这也就使得他只会畸形地去爱着师兄一个人。他的母亲所从事的职业,带给他的是对异性,对母亲的仇视,这种感情后来也体现在了他对菊仙的态度上。他一直都不爱异性,不喜欢她们,更别提抢走他心爱的师兄的菊仙。他恨她,恨她的存在抢走了属于他的爱人。

其次,是公公、袁四爷这些人对他的影响。让他意识到这世界是如此混乱,他便继续着自己混乱的一生。在他的世界里,袁四爷是个假霸王,他一直欺骗着自己,寻求着可怜的安慰。但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在是虚幻时,他感到更加悲痛。而这时候落井下石的袁四爷的蹂躏,使得他在错位了的世界里万劫不复。

在一定程度上,袁四爷对程蝶衣,是有欣赏和爱怜的,他是懂程蝶衣的,甚至爱慕程蝶衣的,程蝶衣把对师兄的爱倾注在袁四爷身上,无论如何,他爱的都是师兄。所以袁四爷的这种垂怜,更加深了程蝶衣的悲剧色彩,这种垂怜无疑在程蝶衣内心给予了一个对同性爱情的认可。这让他觉得自己追求的是可以得到理解的,至少使得他减少了对自身的质疑,一味地更加爱自己的师兄。这个恶势力的破坏将他自身的对感情的认知观又一次打的粉碎,无疑是“雪上加霜”式的迫害 。

当一个人格、心灵、肉体都不健全的老太监扑向小豆子的时候,小豆子若是原先的世界还存有一角,那么这个时候,他的世界是轰然倒塌了,一点痕迹不不留,甚至还更深深的烙上难以抹去的痕迹。

(二)自身性格及家庭原因

他的形象的形成有着他自身的独特之处,也有他所在的时代背景的特点,他生活的环境和他的家庭的影响,这主要体现在他进戏班之前的童年家庭环境、进戏班之后的种种经历和他受到的来自外界的压力等方面。

1.童年经历

程蝶衣初次和母亲来到戏院时,周围的孩子跑着、笑着说他是窑子里来的。这个身份让他觉得耻辱,所以他烧掉了自己的东西。小说中也描写了他对母亲的职业那种忿恨,就是有一段被广大评论者津津乐道的那一段描写他眼中升腾起的杀意。母亲对程蝶衣一切的所作所为,对幼小的他造成了一生的影响。他对男女关系的理解慢慢开始扭曲,使得他没有办法去接受这种赤裸裸的、恶心的关系,他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爱异性,这种异性的爱会让他觉得痛苦。到后来借公公的手,终于完成了他性取向的改变,步入了一生的畸形恋。

其次是他被母亲剁手指那个情节,被母亲抛弃已是这世上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事,还要忍受这样的残忍和疼痛。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创伤一起袭来,他从那一刻起,就知道人的感情是不值钱的,所以除师兄之外,他再没爱过别人,也不关心别人。他将一个人的所有感情,都一股脑地献给了师兄,只因这个人,在他最寒冷时,给过他温暖,他便一生追随。

在戏班的一系列经历,是影响程蝶衣性格的原因之一。师傅的教训鞭笞,对陈蝶衣的心灵上造成了摧残,同时,小赖子的自杀,又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经受不了挨打所以逃跑,但进入戏园子之后一瞬间爱上戏曲,为了这份热爱他毅然决然地回来,也不再怕自己会领到多少板子。后来演出前师傅拿烟嘴在他嘴里一阵鼓捣,促使了一个戏剧明星的升起。这些事终于造就了这样一个程蝶衣,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件事,再不关心人世间的冷漠和哀愁。

电影开始的时候,小豆子被蒙着脸抱在母亲的怀里。小豆子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言行举止都带有一种职业习惯,在得知小豆子因为“六指”而不能进戏班的情况下,她毅然拉着小豆子用菜刀切去了多出的那个指头,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在此时听来,多么的凄凉。那一指的切断,代表着母亲从此和他的关系的切断。虽然在青楼里小豆子是被当做丫头养着,也许母亲不爱护他,不亲近他,可是毕竟是在母亲身边,有这样一个身份的承担者,那种安全感是别人无法给予的。当母亲把他送到戏班,不顾他流血的手指独自离去的时候,那样的一个母亲的形象就此只能成为了小豆子内心的回忆。母亲走了,他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再也无法感受的母爱,这是他性格转变的一个因素。程蝶衣对菊仙的不同态度也可以体现这点,菊仙是以情敌的身份在程蝶衣心中定位的,但他对于菊仙又有一定的依恋,像是作为女性形象对于母亲这一角色的替代,菊仙在一定程度上和他母亲有相似之处,都是妓女出身,包括性格也有相似之处。尤其在他戒毒瘾时菊仙哄着他睡觉更表现的淋漓尽致。母爱缺失的打击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难以承受的痛苦,那种绝望在尚未形成成熟的人生观价值观的少年时期会对未来产生严重的后果。

2.性格因素

性格因素是程蝶衣形象形成的决定因素之一。他的性格特点的形成也是自身和外界的影响所致。程蝶衣的性格是一步步形成的,从童年时期母亲的离开到师兄段小楼的“背叛”,他的性格开始更加丰富、更加多变。最初的他是怯懦的、内敛的,但也是倔强的。他害怕戏班里的挨打生活敢于逃跑,但看到戏剧的魅力又头也不回地回来;他嫌人家说自己是窑子里出来的,就二话不说烧掉了自己的东西。而由于种种经历,成年后的他既是任性的,又是纯粹的。这是他性格的悲剧。他从小没有人爱,没有人疼,没有受到过亲情的沐浴,只遭受过鞭子的斥骂。他怯懦,所以他内心深处渴求有一个自己的霸王,而这个霸王的化身就是师兄段小楼,在他被欺负时保护他,挨打时照顾他,心痛时安慰他。这也就使得他的性格中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他一生都想要依靠这样一个人,得到这样的一个人,可是终不得,他便终不得幸福。

他极其简单,他只想着要爱一个人,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只想着唱好戏,所以就苦练功,也不在意会挨多少板子,吃多少苦。他这种简单也是他任性的原因,他一任自己倾尽所有感情去爱师兄,从未想过改变;任自己始终以冷漠的态度面对菊仙,尽管他知道菊仙也对他好。他任性,所以不肯改变;他任性,所以与众不同;他任性,所以他悲哀,他任性,所以他不肯去想,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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