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方亦落
最近,一个人的死亡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年仅28岁的知名生物黑客、Ascendance Biomedical公司的CEO Aaron Traywick被发现在华盛顿的一家SPA中心内死亡,当时他正在感官剥夺漂浮舱内接受“漂浮疗法”。该事件引发了热烈讨论,也让“生物黑客”这个特殊群体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什么是“生物黑客”?其实就是一群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的人。他们涉及的领域相当广泛,既有各种高科技的研究,也包括颇具争议的基因改造,甚至是人体和互联网的连结。他们当中有往自己眼睛里注射试剂的,有在手里植入芯片的,还有在自己身体里植入电子设备的。
他们宣称自己从事的是“大众的科学”,为的是探索人类身体能力的极限,让更多的人能接触到高端的科学资源和设备,或是通过基因改造探索各种疑难疾病的治疗方法。但在许多人眼里,他们是“怪胎”,是异类,甚至是在炫耀所谓的“个性”。
那么,“生物黑客”究竟是怎样的群体?这一群体是如何诞生的?他们都是如何以身体突破“禁忌之术”的?这些试验对人类而言又有着怎样的意义?
一、生物黑客拿身体做试验,究竟“惊世骇俗”到何种程度?
在各类影视作品中,对现代或未来科技多有想象。《超体》中的露西被迫植入新式毒品CPH4之后体能与智能急速提升,拥有了心灵感应、心灵遥感、心灵时空穿梭等不可思议的超能力。《美丽心灵》中的约翰·纳什患有精神分裂症,在他的幻象里,他是手中被注入芯片的间谍,这个芯片里储存的信息可以让他自由出入禁地,利用专业知识为相关部门提供重要情报。
当然,这些只是电影,观众可能也无法将其当真。但在现实中却真有类似电影主人公的那么一群人,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各种各样看起来相当奇怪的试验,他们就是生物黑客。
这一群体的诞生源于两场较具规模的运动。
一场是DIY biology运动,提倡资源的公开与共享,吸引更多人参与到有趣的实验中。这些人一般都在车库和地下室做试验,由于经济能力不足以购买昂贵的实验设备,他们通常选择在eBay上买廉价设备,因此被称为“DIY生物运动”。
该运动使得原本小众的“科学探索”普及开来,吸引大众参与,让普通人绕开科学家接触科技,有效遏止了技术被少数专业人士所掌握而形成垄断的现象。
另一场运动名为Grinder,指相信科技知识属于全人类的“大众科学”狂热者。这一群体喜欢对自己的身体做改造,提升自身机能,探索人类极限。这些人也就是世俗眼中最怪异也最不能被接受的那种生物黑客。
那么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让世俗对他们议论纷纷?通过几个事例就可体现这一群体“标新立异”的特性。
几年前,一位生物黑客为了获得短暂的夜视能力,往自己的眼球里注射了含有Ce6提取物、二甲基亚砜等成分的血清。在注射之后的两个小时,他就能在黑夜里看清10米开外手掌大小的物体,辨认50米外人的行动方向,能辨别各类符号与标志,眼睛有如猫一般。第二天眼睛就恢复了正常,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让他看上去很像科幻电影的男主角,但这个实验对于有夜盲症之类的眼部疾病的群体非常有实际意义。
还有的生物黑客会为了感知磁场在手中植入磁体。在指尖安装磁体之后,对于无形的世界就有了触觉,那感觉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去年的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安全训练营”中,体内共有14个植入物,被称为“全球顶尖生物黑客”的荷兰生物黑客Patrick Paumen演示了磁铁内置物在自己指尖的移动过程。
在2013年,一位叫做Rich Lee的生物黑客为了增强自己的听力,在耳珠里植入了一块微型磁铁,此后他能够比普通人听到更远距离的声音。此外,Rich Lee还希望在自己体内植入超声波测距仪、温度计和测量辐射值的盖格计数器。
这看起来很酷,就好像中国神话故事中的“顺风耳”和西方的“蝙蝠侠”。在实际中,对于需要提示台词的演员和主持人、情报工作人员以及听力较弱的人群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这位Rich Lee似乎对微型的东西很感兴趣,还发明了一款名为Lovetron 9000的微型马达,植入男性体内可将他们“变成‘永动机’,为伴侣带来快乐”。根据Lee的描述,该装置能提升男性能力:“能将我从犹他州男性的平均水准拔高到半兽人级别”。
为了这款产品能进入市场,Rich Lee曾向上文提到的刚刚故去的Aaron Traywick寻求过帮助,但因为后者要求以5000美元换取Lovetron 9000销售利润的75%而作罢。
在普通人看来,以上这些行为就已经够出格的了,可是还有人嫌植入芯片不过瘾,还要改变基因。
这一事件仍然离不开Aaron Traywick,其最著名的基因药剂试验就是他帮助感染了艾滋病的程序员Tristan Roberts使用基因编辑治疗方式抗击病毒。
他们选用的基因药物N6此前从未在人体上测试过,所以Tristan Roberts也可算是试验者。Roberts在网络上直播了以注射方式进行试验的全过程。之前有许多人对其进行劝阻,但Roberts却说“这东西不受监管,没人能阻止我”。
可以看到,生物黑客们并不满足于像普通科学研究那般只作常规实验,他们可以豁出自己的身体,甚至是以生命来完成试验。他们不断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探索和“升级”,在“黑”进人体系统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但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也遭到了许多非议,甚至有破坏伦理道德之嫌。那么,不断突破“禁忌之术”的生物黑客究竟是为科学献身,还是只为彰显个性呢?
二、生物黑客或对人类进程产生重大意义,但监管和规范同样重要
所谓“禁忌之术”,多用于游戏中,指高难度甚至不可能达到的技术,以此来形容生物黑客们的行为还是比较贴切的。为了有所突破,他们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关于Aaron Traywick的死因目前尚不确定,但许多人认为这与他在今年2月的一次对自己身体的试验有关。当时Traywick在一场名为BDYHAX的生物黑客大会舞台上脱下裤子,自己在腿上注射了自家公司研制的疱疹治疗药剂。而该药剂既未经过检测,也未经过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审批。
该试验全程都在Facebook上直播,网友们的讨论十分激烈。有人认为Traywick是“改变游戏规则的人”,有人对Traywick的勇气表示惊叹。但也有许多人认为Traywick的举动过于冲动和出格了,他甚至不知道使用注射器的正确方法,将自己暴露于巨大的感染风险中。这也是为何有观点认为Traywick的死亡与此次注射有直接关联的重要原因。
这样的举动自然可以吸引眼球,但这并非生物黑客的全部目的。Traywick成立公司的目的是为了克服癌症、疱疹、HIV以及衰老等疾病和自然规律给人们带来的损害。这种初衷是值得赞许的,但在实践过程中,Traywick或许真的有些鲁莽了,尤其是他尽力避免行业标准的规则和监管机构的监督。
尽力绕开监管应该算是生物黑客圈的“通病”,但这也是这一群体诞生和得以发展的重要原因。
要知道,FDA对新药疗法的审批程序极为严格复杂,所以流程昂贵且缓慢。当然,这是为了最大程度上确保安全,但很多小药厂都因为这套流程折腾到破产,只有具备资本实力的大企业才能扛得住。
另外,美国几大医药公司逐渐掌控了新药研发领域,所以握有定价权。而生物黑客的一大信条就是要让新技术惠及普通用户。所以很多生物黑客认为FDA和大型医药公司联手制造垄断,都是一丘之貉,而将自己定位成打破垄断的“斗士”。
最重要的是,多数生物黑客都对新科技和新疗法充满热忱。他们自认为他们的试验能够帮助人类提升自身能力,突破现有限制。或者能够治愈疑难杂症延长寿命,甚至达到永生。他们研究各类未经证实的前沿医疗技术,将药物和芯片植入自己的身体,都是为了实现这些目标。
从大众科学的角度而言,生物黑客是值得钦佩的。他们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秉持着“资源共享”的准则,全部在互联网中公开发表且完全免费。这有助于提升更多人对科学的认识,激发大众对科技的兴趣。他们的一些研究成果也确实对人类的疾病治愈与自我探索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但另一方面,那些围绕生物黑客的争议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们都是极度聪明的一群人,但有时为了实现目标会罔顾伦理道德的限制。勇往直前、冲破束缚当然是科学探究者应有的特质,但当这些行为缺乏监管,就会对准则造成冲击,甚至可能会触及底线。
这种缺乏监管的探索行为造成的恶果已然显现,Traywick的意外身亡似乎就是一种警告:要突破“禁忌之术”也要有度,在生物黑客们进行科技探索和发展的同时,适当的监管也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