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15年的杭州爱乐乐团,如何赢得乐迷口碑?

7月20日晚,杭州爱乐乐团(下称“杭爱”)在杭州大剧院举办了“有情岁月”建团十五周年庆典音乐会。在音乐会的结尾,出生于杭州的著名作曲家周天为杭爱特别创作的管弦乐《生日快乐》响起。随着指挥家杨洋手中的指挥棒落下,1500名现场观众一起欢呼,数十万在线观看直播的网友一起见证了杭爱这支“青年劲旅”的十五岁生日。

“15年来,杭爱经历了急速发展的过程,演出了古典音乐世界著名作品中的95%以上。15年之后,我们的乐队积累将会更深。”作曲家、杭爱副团长罗麦朔表示。

年轻的“中生代”乐团

自2009年创团以来,杭爱迅速成长,已经被公认为全国最具实力的交响乐团之一,多次完成国际巡演。年轻,有冲劲,是艺术家和乐迷共同认可的杭爱特质。

在长三角区域,上海交响乐团、上海爱乐乐团分别有145年和68年的历史,江苏省演艺集团交响乐团成立46年,杭爱与同城的浙江交响乐团均已成立15年,与更年轻的苏州交响乐团、无锡交响乐团相比,已是“中生代”。

杭爱成立于音乐演出市场化的高峰时期。2009年,在北京或上海,乐迷一年花2万元看100场国际、国内顶级交响乐团和知名独奏家、重奏组的音乐会,不算稀奇,甚至还可能面临档期冲突,但在杭州,情况很不一样。国际名团的中国巡演往往因为时间、经济核算和票房预期等原因而跳过杭州站,乐迷去上海听音乐会是常态。

杭爱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种情况,使杭州乐迷有了“自己的团”。一方面,在艺术总监、首席指挥杨洋的带领下,杭爱通过完整的乐季音乐会策划,以及普及音乐会、节庆音乐会、音乐节等形式,把乐迷一年的时间表“占满”;另一方面,杭爱不断邀请世界级音乐家加入乐季,联袂奉献高水平演出。

杨洋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央歌剧院音乐总监、首席指挥,还在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任教,很多年轻人才在他的邀请下加盟杭爱,现任驻团指挥、业务部主任洪音和乐队首席袁泉、大提琴首席翟慧莉等都谈到,他们加入杭爱源于杨洋的邀请。

在杭州大剧院二楼,记者在“回望·拾伍:杭州爱乐乐团十五周年海报展”中,看到了2009年7月20日杭州爱乐乐团首场演出的海报。《浙江日报》次日的报道称:“今年5月组建的杭州爱乐乐团有73名演奏员,是今年1月起通过面向全球海选、从600余名报名者中层层选拔出来的,平均年龄25岁。”

用杭爱双簧管演奏员陈斯嘉的话来说,刚建团的时候,很多演奏员是大学刚毕业、22~25岁的年轻人,到现在这批中坚力量还不到40岁,很多95后年轻演奏家又加入了。“整个乐团的人员年龄虽然轻,但是经验已经很丰富,那种朝气蓬勃的状态,是很不一样的。”

十五周年庆典音乐会的开场曲目《线》是杭爱委约作曲家周天创作的管弦乐作品,周天是第一个获得格莱美最佳当代古典音乐作曲奖提名的华人,从28岁那年开始,他与杭爱的委约合作已有15年。庆典音乐会上与杭爱合作圣-桑《引子与回旋随想曲》的小提琴家杨天娲,也是杭爱的老朋友,她曾是2016~17乐季的驻团艺术家,当时她也还不到30岁,刚拿到德国古典回声大奖不久,处在积累世界级演奏家声誉的初期。

一个努力而亲民的乐团

乐团好不好,最终看的是票房表现和乐迷口碑。

杭州乐迷陈亚伦和杭爱圆号演奏员冯贺曾在b站上以“tutti和乐渣”为名,自2018到2020年策划了100多场视频乐谈节目,为杭爱的乐季音乐会作“民间导赏会”。节目聚集起了一些乐迷,甚至覆盖到了上海等长三角其他城市的乐迷群体。

陈亚伦是杭州人,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小喜欢古典音乐。2011年,他开始关注杭爱,源于乐团当时到一座教堂演出马勒《第二交响曲》“复活”。在他看来,乐团对本地演出市场有清晰的认识,乐迷对“去上海看大团”、在本地看杭爱等的选择,也有非常理性的习惯。“杭爱对艺术很真挚,重要的场次你能明显地看到乐团在拼尽全力地演奏”。

冯贺是2009年建团就考入杭爱的老成员。当时他大学刚毕业,从当时招聘时的评委阵容等因素看出乐团会有大发展。“新团确实年轻、有朝气。记得大家第一次聚到一起就都很认真,很有职业道德,心齐、尊重领导、听指挥的话。不会有一些老观念、老想法。”

乐迷汪京晶经常自制杭爱乐季音乐会的“预习曲单”,分享到“tutti和乐渣”群里,给其他乐迷提供方便。汪京晶恰好是在杭爱创团那年来到杭州工作的,他也是一位业余小提琴手,有“难以割舍的乐团情结”。当时他还没成家,每周听音乐会、与乐友交流,成了他融入杭州的一种方式。

2010年12月26日,汪京晶参加的业余室内乐组合“南园爱乐”举办“南园爱乐第二届音乐节”。杨洋指挥和时任杭爱中提琴副首席孙扬(现任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中提琴首席)出现在现场,听大家演奏、和大家一起聊音乐。汪京晶还与两位音乐家一起合奏了克莱斯勒、马思奈和莫扎特的作品,这次经历令他“永生难忘”。

“建团初期,杭爱对自己定位很高,对标世界最顶尖的柏林爱乐,派乐手到柏林去学习,也请柏林爱乐各声部的首席来开大师班和音乐会。那时候大师班对乐迷免费开放,我参加了很多次,听过圆号、单簧管、巴松、大提琴、低音提琴等声部首席的课,对自己的欣赏和演奏都有不少启发。正是因为杭爱不断追求卓越,乐迷的欣赏水准也能跟着不断提高。”汪京晶建议,乐团未来可以加强室内乐演出策划,让乐手磨炼技术、培养默契,并结合普及推广,让乐手向观众介绍作品。包括向观众开放排练等在国外乐团来华巡演时常有的做法,也可以试试用在乐季音乐会当中。

除了努力和亲民,杭爱的音乐会选曲也是被乐迷津津乐道的亮点。陈斯嘉告诉记者,团领导和杨洋总监都希望尽量全方位、多角度地演绎西方经典作品,做各种尝试,挑战冷门作品。建团十周年,杭爱演绎了马勒交响曲全集,2024自然年要完成布鲁克纳交响曲全集。杭爱还计划4年内演完瓦格纳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前两部已经演完,刚刚发布的2024-25乐季将上演两场《齐格弗里德》。

2023-2024乐季,杭爱在开幕式安排了拉赫玛尼诺夫钢琴协奏曲全集“马拉松”,乐季驻团艺术家、日本钢琴家小曾根真的爵士改编版“拉二钢协”在国内音乐圈引发了极大规模的讨论。小曾根真在乐季中的多次惊艳表现,令乐迷们深深记住了他的名字,他曾说杭爱“经常能配合他演出很多疯狂的想法”。搞“马拉松”是一件令乐团和乐迷都感到兴奋的事,下个乐季的闭幕式将为纪念肖斯塔科维奇逝世50周年,在单场音乐会中上演他的6部协奏曲。罗麦朔在观众导赏活动中说,“这在全世界绝无仅有”。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