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五年,它依然是“剧王”

《庆余年第二季》昨晚播了,我微博首页一副过年姿态,截图和卡段满天飞。

我也速速前去审阅,结果却在第三集被老金头之死当场创飞,一个普通人被命运玩弄,死后的痕迹只需要几桶清水,就彻底抹去,实在太刀了。

也是这一段,让我发现第二季虽然仍是披着轻喜爽剧的壳子,可它内里的叙事却发生了变化,核心和重点放在了“人”上。

是的,《庆余年第二季》不再只是男频叙事,它以范闲的视角,去聊人到底该为什么而活着。

真是嫡嫡道道的嫡生第二季啊!

在第一季里,范闲前前后后遇到了大皇子、肖恩、北齐、长公主等一系列看似对手,实则有敌亦有友的不同阵营。

到最后才揭秘出,庆国界限之内,最有直接冲突的敌人,是长公主的另一位同盟——二皇子。

最后一集甩出来一个几乎推翻了前面所有的终极反转,行为规矩的言冰云给了范闲一剑。在地上躺了5年,躺到漏气的范闲,如何秽土转生,成了第二季首发的揭秘项目。

不过还好,《庆余年》保持了原有的风味,不会把困难搞成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第二季的开局,十分利索地解释了小范大人的“重生”,以及如何靠王启年的机智安排,顺利回到京都。

范闲顺利返京这一段,处处都是浓浓的倦老师亲笔风味,充满草蛇灰线的铺垫和幽默反转的趣味。

第一季里,林婉儿曾经靠范闲的丑字认出范闲本人;这一季里,范闲靠自己“临摹”自己的丑字,替老头拿到名帖。

第一集里,有些观众觉得城门前的丧事喜办太慢,结果才到第三集,这个丧事变闹市的功能,就发挥出来了。

还有上一季一直活在台词里,动不动就被王启年说老婆死了和女儿相依为命的call back来了。

王启年闺女王霸,动不动就跟邻居家的小朋友说自己的亲爹尘归尘土归土,不愧是嫡亲的娃儿,深得父亲真传。好简单高效的保密方法。

真不愧是熟悉的《庆》啊。

但抛开这些,第二季最吸引人,也最戳中我的,无疑是对世界npc,也就是“人”的关注。

老金头只是个普通卖菜翁,他的出现像个npc一样推动故事进展,吸引范闲持续追踪抱月楼的幕后,出场时间很短,但很戳人。

因为编剧虽然给予了他极大的命运波折,被达官看轻、被强权玩弄,却也让他永远怀揣着对生活的希望。

他被砍伤后拼着一口气出来给范闲报信,转身之前想着的是要去卖菜给范闲这个恩人还钱,甚至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能活着就好”。

寥寥几笔,写尽了这个角色的可怜和可叹。

他的死亡,对其他人来说如蜻蜓点水,了无痕迹。

可对范闲来说,却是继滕梓荆之死后的另一记重击,他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面貌:天下大同只是叶轻眉写下的虚妄幻想,真实的庆国仍只是权力碾压在人权之上的恶兽。

范闲想要证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实现“高级爽”的爽点三要素

看完这些估计有人问了,那第二季看起来还爽吗?

这就要讲到咱第二季迭代更新的另一点,依然拿捏爽剧,但这次是“高级爽”,咱庆还是拿捏了一些爽感关键三要素。

比如第二季的节奏感不是单纯的以快打快,而是将爽感细细密密层层解开,让你有回味的同时还有后劲。

就拿第4集里抱月楼的那场戏来说,这出戏前面已经铺垫到“见东家”这件事。

范闲当梁上君子,结果等来的是自己怎么没想到的弟弟范思辙,于是暴打一通,还没理明白前因后果,二东家三皇子又来了。

事情的紧迫感马上又强一分。

刚料理完三皇子呢,二皇子又带着他的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把范闲包围到无处可逃。

看似绝境,太子却天降神兵般出现,一共进了四波人物,紧迫感是一层叠一层,危机也是一重深一重,所以最后范闲的平安无事才让人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爽。

这是精准的戏剧节奏带来的故事张力,远比范闲直接掏出太子这张牌和二皇子对垒来得更燃更爽。

那是不是节奏越紧张包裹越严密,就会更有张力更爽呢?也不是。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要素,那就是气口,第二季不搞密集堆叠,而是爽点后置,在不经意间再来点戳心

很多无脑爽剧为什么看到最后不觉得爽,只觉得累,就是因为堆的太满,什么打脸反转的狗血要素全部堆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

但《庆余年》不会,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抖几个包袱,陈萍萍以为范闲真死了,刚悲壮地喊要“赔命”,结果范爹让他现在就赔,他又立马婉拒了一手。

二皇子收到范闲死讯,正进入表情严肃的“这家伙肯定不会死,我下一步要怎么做”的动脑环节,放了句“范闲化成灰我都认识”的狠话。

心腹马上知情识趣掏出范闲的灰。

这种随抛随接的梗,一集里含量不算低,既让角色的情绪张力饱满,又不会让观众产生反刍的疲劳。

当然,三要素里最重要的是,真的尊重观众的智商,角色博弈间是在动脑子,而不是像被安排好的npc做出刻板行为。

还是拿抱月楼那场戏说吧,看似范闲联合太子逼退了二皇子,但事实上抱月楼的事情仍没有解决,袁梦到底是谁的人?抱月楼的人口贩卖又是谁主导的?二皇子又有怎样的后手?

这些都是亟需解决的谜团,看似爽了一小下,但范闲其实是在碰壁的。二皇子也不只是这一环节的专属打脸工具人,人物自有其长线发展。

甚至这一段的戳心点在于,范闲的挣扎到底是有没有用的?

他身体的现代灵魂和古代规则的碰撞,为他带来天下名声的同时,也为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那是赤裸现实对内心的冲击。

这是在爽感之外,编剧埋进故事里的另一内核。

以身入局的证道者

毫无疑问,第二季的风格延续了第一季的风味,可它的核心却发生了变化,这是必然的。

《庆余年》作为一部主打翻拍男频爽文的剧,能做到老少皆宜,男女通吃,并不单纯是靠反转的剧情、爽文的“奶头乐”。因为男主的人设一直都维持得很稳定——

范闲是自在的浪漫主义者,他和他真正的“师父”诗仙李白一样,是个并不痴迷权力本身,只是想通过权力,把更好的世界推到天下眼前的文明传承人。

第一季的爽点里,“我和我的父亲们”是很多爽文爱好者的集邮式乐趣所在,每当发现范闲的世界里是山外有山,爹外有爹,观众都会忍不住觉得无厘头又真心爽,有一种站在宇宙中心的继承者的放飞。

六位“我的好爸爸”,分别是代表真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庆帝、精神指引的灵魂导师陈萍萍、传统父子养育之恩的范大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教习费师父、亲妈指定的平安守护安危依托五竹叔,以及把全家托付于自己,象征着使命与责任的岳父林相。

如果说第一季是和各位爸爸们的遇见、开悟,受前辈们的指引与帮助,那么第二季的开端,便是两代的交接、以及范闲本身在这多方之间的抉择。

如果《庆余年》是一部平庸之作,那么大篇幅会来写范闲如何去巧用六位爸爸的资源、权力,去过上男频主人公的极致幻想。

但《庆余年》之所以是《庆余年》,便是范闲在各种父权争斗中,选择了一条“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叶轻眉”的传承。

第一季里,范闲是在滕梓荆之死中,找到在这个世界里争取的方向;而在第二季里,这份争取被反复打磨出妥协的棱角,不光是明面的敌人在命令范闲妥协,甚至身边人都在求范闲,要学会在庆国生活的基本法则。

范闲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早已知晓世界通往何处,才能真的做到天下大同,在前作里,他更多是在做观点输出,把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共享给所有人。如今的范闲,依旧还有原汁原味的无所畏惧,但亦不只是以自己的主角光环去推动真理。

叶轻眉也是一个通晓一切的先知,但她在各方角力之间,明明知道,却做不到。

如今范闲已经把相当多启示随着他的著作散布各方,种下未来的种子,而“怎么做才能把巨石推动”,是更为现实的问题。

去对抗守旧世界里的利益交织,靠开金手指是无法通关的。

气节只放在嘴皮子和文章里,那这理想只是在想想。范闲要做的,无疑是在金手指的帮助下,去打破金手指本身。

每当看到世界上还多一个滕梓荆,多一个金老头,范闲就没法真正地闲下来。

他会不断地向远方走去,走到足以与庆帝抗衡的山峦之巅,走到那座似乎只能是传说中的神庙。

e句结语

我并非男频叙事的爱好者,能把《庆余年》看下来看出乐趣,也在于它虽然是男频故事的底子,核心依然是人的叙事

之前在超前看片上,听编剧倦大讲这一季创作的理念,他说第二季是范闲作为一个痛苦的灵魂,如何逐渐觉醒,再向这个世界发起挑战的过程。我当时稍显get不到,范闲的痛苦在哪里呢?他是小范大人,坐拥6个爸爸的金手指,是人人称颂的诗仙,已经靠近了旧时代权力体制的顶端。

可在老金头意外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痛苦和无措瞬间打动了我,也让我彻底理解了他的痛苦根源。

范闲的自我或许可以通过伪装融进这个陌生的时代,但他的超我永远将他的灵魂架在了现实之上。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抛却物质权力的高级痛苦,那是灵魂和时代不同轨带来的割裂。

他在庆国,像海子笔下那个以梦为马的诗人,“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他将要举起的,是属于他自己的人性之火,也是人物五年之后依旧动人的底色。

今天的话题是:

你有看《庆余年第二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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