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影展”致力于挖掘国内优秀的青年导演,一些无处展示的优秀处女作电影往往能在参展之后引起一些关注。
《路边的野餐》、《心迷宫》等都曾是参展影片,其中著名导演忻钰坤、毕赣也是从这个影展走出来然而走向了世界。
在第十一届FIRST影展上,《北方一片苍茫》获得了最佳剧情长片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
除了在国内获奖外,这部电影还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斩获了金虎奖,双重奖项镀金,照理说在影院上映能够获得不错的票房。
然而这部电影首映票房只有14.2万,上映总票房只有73万,没多久就被下架,连投资方也很无奈,毕竟话题如此真实沉重的电影,并不适合一般观众坐在电影院里欣赏。
故事将镜头聚焦在东北的农村。
寡妇王二好曾经有三个丈夫,但是三个丈夫都死了。
她跟死去丈夫的聋哑弟弟生活在一起,两人相依为命,四处奔波希望在村子里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一个寡妇,一个聋哑人,在村子里受尽了欺负。
但是人总会触底反弹,王二好弹的方式稍微有点不一样。
一次偶然,她意外治好了聋四爷的腿疾,就因为这么一个小事情,她从一个被众人唾弃的寡妇,变成了能够帮人治病的“活菩萨”,她也就这样走上了帮人治病的道路。
让她走上治病之路的聋四爷是一个留守老人,他的几个孩子都在外面打工,一面也不一定回家一趟,聋四爷因为腿疾长期卧病在床,没人照顾也没人关心,如果不是王二好,聋四爷活的就不是个人样。
王二好治好聋四爷的腿疾,其实也是个意外,她不过是帮他洗了个澡,病就这么神奇的好了,让人不禁怀疑聋四爷的病不是在腿上,而是在心里。
这只是王二好成仙的第一步,她曾找到之前在死去丈夫这里欠下一笔钱的人,但是对方却耍赖:你欠条呢?没欠条我咋还你钱。
钱没要到,二好愤怒的离开了,谁知第二天欠钱的人忽然歪着脖子找上门,说二好的丈夫托梦给他,不还钱这个歪脖子就别想好了。
二好把欠款收了,还扇了对方两巴掌。
村里人觉得二好是个扫把星,还到处勾引男人,于是一些妇女聚集在一起准备声讨她,其中一位妇女还举起了手枪,想都没想就朝二好打了过去。
二好倒在地上,原以为她死了,结果她又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这几件事一传开,二好就成了村里的神仙。
二好知道自己没有神力,但是拗不过村里人的追捧,只能将计就计,就当做是施善了。
伴随着王二好的脚步,还有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一些底层人的麻木、无知、愚昧等劣性,活生生地被王二好看在眼里。
她第一任丈夫的妹妹。肚子里怀着第6个女儿。
尽管怀着孩子,妹妹依然被丈夫施暴,妹妹对二好说:原本这个孩子要打掉的,但是没钱,你能不能先借我们点儿?
二好将计就计,装作神婆的样子胡乱作了一次法,然后留下一笔钱,并告诫妹妹的丈夫,让他以后不要在打老婆,要对女儿们好,这样才能生出儿子。
这位丈夫并不相信二好的说法,但是为了生儿子,还是勉强答应了。
还有一家人闹鬼,那个家里只有一个16岁的留守少女,她无缘无故跳井自杀,别人还以为她是鬼上身了,于是请二好来驱鬼。
原以为“成仙”的二好生活能够有所改善,但是到头来还是老样子。
毕竟她的初衷只不过是想靠着“神力”,为自己和小叔子找一个安稳的住处,但是村里家家人都希望二好能够住在自己家里,甚至还为这件事吵了起来。
而“神仙”王二好和小叔子一直没等来个结果,还是只能住在小面包车里。
她也忍不住吐槽:一群什么东西!不好的时候遭人啐,好的时候又遭人恨。
村里人除了找二好治病祛灾,还把她当做奔向美好生活的垫脚石。
村里有个想搞矿产开发的村长,二好为了村里着想以“山神动怒”的理由阻止村长,但是在利益面前什么神仙都不管用。
村长只撇下一句:你咋不去做做山神爷做个思想工作呢?
村里多了个神仙,依然不能改变某些人的凶恶和愚昧。
之前被村名认为鬼上身跳井自杀的16岁少女,其实是被邻居的两个穷光棍侮辱之后,才自杀的。
死去丈夫的妹妹确实没有被家暴,也确实生下了男孩,但是当二好前去探望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两个女儿,原来是她们将女儿给卖了。
而被她治好腿疾的聋四爷,也摔死了。
所以,就算村子里蹦出一个神仙,也无法改变这个村子的现状,村子里的人都希望奔向美好生活、发家致富,但是行动跟不上思想,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
电影中用了两种背景色来区分二好和村民,有时王二好是有色,而村民是黑白。
片中还经常出现一个完整的镜子,然后因为种种原因破碎了,这个碎镜其实就隐喻了王二好,她心存善意,但是从没被以温柔对待,她想温暖这个世界,但最后只会像碎镜一样,无法重圆。
《北方一片苍茫》由于经费关系,只拍摄了9天,王二好的扮演者田天为了适应角色,硬是在当地住了整整一个月,还学会了当地的方言,除了两个专业演员,其他演员均为素人,片中也没有科班培养出来的表演痕迹,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有人说这部电影像《故事会》,就像FIRST影展上组委会对它的评价:
“影片打破了当下中国电影对现实主义表达的疲软无力,文本建构在现实与魔幻之间,方才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呈现当下的真实。”
这样好的作品,怕就怕在像看《故事会》那样,看完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