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旭
开国中将遇害,凶手竟然是被囚禁的犯人。
被囚禁的凶手如何出去作案,后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回到“监狱”?
凶手怎样没有撬锁就拿到两支手枪?
案发时,司令部的狼狗为何不知去向?
案发时,将军去拿枪,警卫员为何不开门?
凶案发生的时候,门口的哨兵干什么去了?
一大传言是,警卫员当时到底是不是在通奸?
1970年12月17日凌晨,几声枪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枪声来自昆明军区大院的32号楼,军区首长住所。
熟睡的人们被惊醒。
很快,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昆明军区政委、省革委主任谭甫仁中将被杀,身中三枪身亡!
开国中将谭甫仁
同时遭到枪击遇害的,还有他的夫人王里岩。
很快,军区首长来了,云南省的领导来了和昆明警备区司令员等干部先后赶到现场。
正在北京养病的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王必成,也坐专机赶赴昆明。
周公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他随即下令成立专案组,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军区大院随即被封锁,全省戒严,车站、机场,重要路口,边境口岸全部被封锁。
紧张气氛笼罩春城。
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军区首长被杀,凶手是谁,有什么背景?
人们纷纷猜测,一时间传言满天飞。
翻看谭甫仁的履历不难发现,从井冈山红一军团,到抗战115师,再到东北野战军,他一直是林的下级。
林总走上巅峰,谭甫仁首次当选中委。他的被杀,是否和林有关?
谭甫仁是广东韶关仁化人,1910年出生,开国中将。
开国将帅大多来自湖南、湖北和江西、安徽等地,广东的较少,只有16位。
谭甫仁很早就参加革命,参加南昌起义的时候,他才17岁。
此后他上了井冈山,紧紧追随主席,从江西到了陕北。
抗战爆发后,他北上抗日,解放战争时期从东北一直打到广东,战功赫赫。
新中国成立后,谭甫仁历任军政委、广西军区副政委、政委,武汉军区副政委、政委,工程兵政委,昆明军区政委。
谭甫仁作战勇猛,机智勇敢,深受主席赏识。
1955年,谭甫仁被授予中将军衔,将军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而是居安思危,不忘整军。
1959年,谭甫仁在武汉军区政委的任上,还不辞辛劳进行调研,推选出的典型被高层认可。
1968年,谭甫仁到云南挂帅,正是奉主席的命令。
特殊年代,云南的形势非常复杂,状况不容乐观,枪和炮都被人弄了出来较量。
谁能横刀立马,稳定云南局势?主席想到了谭甫仁。
1968年2月11日,主席召见谭甫仁。
主席在讲了清代云南的历史之后,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平西王了,执掌云南边地,封疆大吏哟!”
“已决定你担任昆明军区政委,名已正,言已顺,走马上任吧。”
1968年8月,谭甫仁前往云南就任,当起了“云南王”。
没想到,他这个“云南王”只当了一年多,便喋血军区大院。
枪击事件之后,主席非常关注。
周公批示成立“017专案组”夜以继日工作,务必早日破案。
当时没有摄像头,既然是枪击案,只能从枪查起。
经过调查,专案组发现凶手使用的是59式手枪,只有高级干部才有权限配用。
另外,勘查现场发现,在室内的皮革纸上,凶手留下了一双清晰的足迹,当时他穿的是“解放鞋”。
在谭甫仁夫人王里岩倒地的门框上,发现了指纹,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当时,解放鞋是军民的标配,穿解放鞋的人很多。
由于技术原因,指纹没能完整提取,直到两年后才完成完整指纹提取。
办案人员分析之后,认为本案存在四大疑点。
疑问一,军区大院戒备森严,凶手是如何进入现场行凶的?
勘查之后发现,凶手是攀墙而过,沿着院内的养鱼池走,从厨房的排烟窗子进入了后院,在后院找到一把破椅子,登椅爬窗到了一楼卫生间,然后上楼行凶。
疑问二,门口的哨兵干什么去了?
首长住的大楼门口,有两个固定哨,案发时没有反应。
两名哨兵上都在睡觉,睡得死死的,是被别人叫醒的,根本不知道楼内发生的情况。
疑问三,警卫员干嘛去了?
凶案发生的时候,警卫员李洪亮和炊事员吴某在同一栋楼。
网上有个说法,说警卫员当时正在和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保姆苟且。
警卫员当时听到室外有动静,迷迷糊糊地没有反应过来枪就响了,他吓得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直到没有动静,他才出来跑到后院厕所藏了起来。
其实这个警卫员,本身只是勤务兵,负责首长的杂务,首长出行另有保卫人员。
李洪亮没有受过多少军事训练,加上胆小,没有什么作为。如果他喊一声,凶手也会受惊,不能从容作案。
而且凶手先打死谭甫仁的爱人(两人不在一个房间休息),将军听到枪响赶紧去勤务员房间,因为枪就在勤务员(警卫员)那个屋里。
但是勤务员吓破了胆,不敢开门。
有人说是将军前去敲门拿枪,警卫员以为有人捉奸,这不符合常理。
根据现场还原,王里岩见凶手进屋后,首先是起床奔向卫生间,以阻止凶手从卫生间进入将军的卧室。
凶手在房门口打了第一枪,走向卫生间门口的王里岩,但弹头打在墙上未击中。
第二枪击中王的腹部,王里岩头向卫生间仰面倒下。
第三枪凶手站在王的脚下向眉间射击,弹头穿过头颅从后脑射出,斜向钻入地板内。
将军听到枪响急忙出去拿枪,凶手追到后院走廊,打了两枪未击中,弹头打在警卫员李洪亮的门框上。
如此乒乒乓乓枪响,警卫员(勤务员)难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会以为有人捉奸?
保姆吴妈则在另一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出来。
由于是重大案件,两人当时在干什么,肯定查得一清二楚,真的是在苟且的话,现场会留下痕迹。
疑问四,司令部的狼狗哪里去了?
司令部食堂原来喂养一只大狼狗,听觉非常灵敏,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狂吠,那一天偏偏没有叫一声。
答案是那只狼狗偏偏有病,被弄到了兽医那里。
就在专案组人员绞尽脑汁分析的时候,有人提供了一个线索,案情忽然有了重大突破,提供线索的竟然是一个小孩。
12月30日,案发13天后,一个叫马苏红的儿童在妈妈的陪伴下来到公安局。
原来,案发当日,天快亮的时候,顶门的大木盆忽然倒地,熟睡的马苏红声被惊醒,他本能地打开电灯。
只见一个干部模样的胖男人站在屋内,用沙哑的嗓音问马苏红:“干部部陈汉中科长是住这里吗?”
谭甫仁
马苏红也没有多想,领着此人到了保卫部家属院陈汉中家门口,然后继续回屋睡觉。
(之前,陈汉中的妻子告诉专案组侦查员说,17日天亮前,有一人猛然推门进了屋,凶巴巴地问:“陈科长在家吗?陈妻说:“老陈出差了。”来人一听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由于光线太暗,陈妻没有看清对方容貌,只记得这个人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马苏红当时只觉得那胖干部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他是谁,直到见到一个叫王东昆的小孩子,他才想起那胖干部就是保卫部家属院小朋友王东昆的爸爸王自正,这才在妈妈的陪伴下到公安局。
慎重起见,公安人员拿来一堆照片,马苏红没有费力就在里面找出了王自正的照片。
侦查人员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么,王自正何许人也?
王自正是河南人,原来是边防部队一名战士,后来提干,调昆明军区政治部保卫部,1970年被提为保卫科副科长。
王自正在保卫部当过秘书,当时还负责保管枪支,对保密室情况了如指掌,盗枪轻而易举。
而且他还负责过首长的安全保卫工作,对32号院情况再熟悉不过,具备作案条件。
因此,办案人员觉得马上水落石出了。
可是专案办公室主任、保卫部长景儒林却给大家迎头浇了一盆凉水:“不太可能!王自正案发前就被隔离审查,关在西坝的管理所,那里戒备森严,门口、住室前都有岗哨,夜间灯火通明,一个大活人根本不出来,除非王自正是孙悟空。”
那么,王自正为什么会被审查?
原来,此人出身富农,亲人被八路军镇压,1947年国民党进攻解放区的时候,王自正参加过还乡团,对革命者进行疯狂报复。
新中国成立后,他伪造身份当兵,还被提干。
可是特殊年代,当地群众发现了他的踪迹,写检举信寄到部队。
谭甫仁
谭甫仁和军区副司令员王必成非常重视,下令于1970年4月将王隔离审查,关在原西坝俘管所的审查组。
正因如此,景儒林不太相信王自正能跑出来行凶。
可就在这时,传出一个消息,保险柜两支59式的手枪和20发子弹不见了。
如此一来,王自正作案的嫌疑大大增加,专案组人员随即在12月31日晚上,驱车直奔管理所,来到王自正房间。
看到公安人员到来,王自正突然从被子中摸出手枪,挥舞手枪乱射,公安人员猝不及防,让他夺门而出,向院南狂跑。
公安人员奋力追去,将他堵在了南墙角落的厕所,就在公安人员要进去抓捕的时候,枪响了,王自正向自己头部开枪,自尽而亡。
公安人员随即提取了王自正的指纹和胶鞋,与现场提取的指纹和鞋印相同。
由此可见,王自正应该就是杀害谭甫仁夫妇的凶手。
但是还有很多谜没有解开:
管理所戒备森严,王自正是如何出去的?枪支又是如何得到的?有没有内应?
还有,不久之后,专案办公室主任、保卫部长景儒林自尽了。
景儒林的死,又给专案组蒙上一层阴影,景为什么要自尽?是否与谭案有关联?旧的谜底没有揭开,又有了新的疑问,这给专案组带来了新的难题。
根据北京指示,军区重新成立专案组,确定军区副司令员徐其孝为专案组副组长,还从河北辽宁调来了两位刑侦专家(两位专家后来都担任了本省公安厅长)具体负责专案工作。
经过大量艰苦的侦察工作,专案组1978年6月写出结案报告,经组织审查批准,正式北京,此案结束,专家组也随之撤销,所有谜底揭开。
王自正为什么杀人?
王自正被审查前,老家侄子来信告诉他,当地群众要跟他算账。
他感到末日来临,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找个垫背的。
如何搞到枪支?
前面说过,王自正曾在保卫部任过秘书,负责枪支保管,情况非常熟悉。
保密室门锁非常简单,有一次他忘记拿钥匙,用硬片就轻易捅开。
进屋之后就更好办了,历任秘书因为找钥匙麻烦,都习惯把保险柜钥匙放在一个不加锁的办公桌抽屉内。
保险柜的密码,是很简的数字,为了怕忘记密码,即使换人也不换号。
所以偷拿手枪、子弹是极为容易的事。
但是戒备森严的管理所,王自正如何出去?
原来,王自正观察之后发现,管理所换岗的时候有个漏洞,那就是换岗时不直接交岗。
到了换岗时间,下一班岗哨兵不主动上岗,而是由上一班岗哨兵到宿舍叫哨兵去接班。
如果遇到贪睡的战士,三分五分钟叫不醒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下班哨兵被叫醒后又睡着了,上班哨兵却直接去睡觉了。
这样的话,哨位5到10分钟无人也不奇怪,这就给王自正犯罪提供了便利。
王自正在没有杀人之前,就多次在半夜溜到距离自己住所五十米的厕所,从那里的围墙跳出去,到家和自己的老婆偷偷睡觉,从来没有被哨兵发觉过。
那么,军区大院的围墙五米多高,王自正如何进去的?
说来难以置信,他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的。
军区大院三个营门和办公楼两个门均有岗哨,但从不严格查验证件,只要是穿军装的,看都不看就放行了。王自正当时被审查,只是把领章和帽徽扣掉,依旧穿着军装,他本身就是个干部,很容易蒙混过关。
王自正为什么要偷两支枪?
日记中王自正写道,“两支枪是双保险,万一这支枪出了故障,也不会放过仇人。”
王自正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心细如发,所以准备两把枪非常正常。
59式手枪全长161毫米,重0﹒73千克,装在衣袋内不会暴露。
凶手杀人后为何要找陈汉中?
陈汉中是军区政治部干部的一位科长,他对工作比较认真,对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从王自正的日记可以看出,因为陈平时对王管教严厉,对王开口闭口责骂训斥,骂他态度不好,不认罪,顶撞哨兵等。
在日记在王自正写道“陈好凶,好狠毒”、“太可恶,总有一天要”,等等。
因此,王犯杀害谭夫妇后,去宿舍找陈汉中也是想一并将陈杀了,因陈出差未在而幸免遭毒手。
景儒林为何自尽?
审查王犯是景儒林直接负责领导的,他一直认为王不可能从西坝出来,直至本案目击者儿童马苏红辨认后仍持不相信的态度,而没有采取果断措施,致使王犯有了充分的准备自尽。
其实景儒林凶案发生几天后,就知道保卫部枪支丢失,但是他没有跟谭甫仁遇害案挂钩,而是对负责保管枪支的秘书袁孔祥进行长时间的反复的逼供、诱供。
袁孔祥顶不住压力,不得不编造谎言,说炮兵师有个将复员的老乡想带支枪去打猎,于是就擅自把两支枪给了老乡。因此,袁孔祥被抓进监狱,但是他到监狱很快翻供,而且枪也没有找着。
在此情况下,景儒林认定了手枪在湖南,仍要求湖南地方再继续做那个复员军人的工作,结果一无所获。
一来二去,耽误了破案时间。
因此,景儒林觉得自己工作严重失职,对首长被害负有责任。
他在遗书中写道:“保卫部出了这些事,叫我怎么能说清呀﹗”
凶手是保卫部的人,行凶的枪是从保卫部偷的,杀的首长是保卫部应该重点保护的,换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至此,谜底揭开,此时已经是1978年,距离将军遇害已经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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