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影《隐入尘烟》被下架,从一个月前排不上片,到后来票房破亿。
电影的非议也是只增不减。
有网友评论:“《隐入尘烟》是在故意卖惨,中国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还有网友说:“《隐入尘烟》就是为了拿奖,拿农民的凄苦做噱头!”
有位网友的评论获得高赞:“那是因为你离现实太遥远!”
有句话说得好:“白天不懂夜的黑!”
《隐入尘烟》票房过亿的背后,但其实背后的真相是:很多人光是为了谋生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01
真实的贫穷农村到底是怎样的?
相比《隐入尘烟》的农村环境,其实真实的贫困农村,远比电影里的环境更糟糕。
在很多人印象中,广东是全国GDP最高的一个省市,但其实它是两副极端的面孔。
广东珠三角地区富得流油,粤东、粤西、粤北穷得离谱。
当年,《南方日报》做过关于《“穷广东”》的调查,派记者到粤东、西、北实地采访。
在粤西的雷州,有个特别贫困的东塘村。当地土地贫瘠,夏季经常积水,旱季又常年不下雨,粮食最高产量只有500斤。
村里唯一的一所小学连茅坑都没有,学生想上厕所只能到附近的树林解决,时间一久,整个树林臭气熏天,蚊子笼罩。
学校的老师都是学生在小学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
到上中学时,很多村民连一学期的200块寄宿费都拿不出。整个东塘村有超过80%的人,因为家里太穷选择中途退学。
而这群年轻人到外地去打工,完全适应不了外面的变化,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农村。
他们接过父母的锄头,重复着上辈贫穷、没有希望的生活。
当我们看多了影视剧里,随便一个实习生都能住着大平层、逛着网红店,似乎对真实的农村环境,早已丧失了想象力。
而现实是,很多真实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一种奢侈,吃不饱饭、上不起学是他们无法逾越的起点。
之前看过一个视频,贵州有对贫困山区的兄妹,父母英年早逝,留下9岁的哥哥与4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家里住的是黄泥屋,只要一下大雨,整个屋子就成浑浊的池塘。父母去世后家里没了余粮,妹妹肚子一饿就哇哇大哭。
哥哥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会走丢,只好带着4岁的妹妹到山上找野菜。
家里连厨房也没有,只能院门口弄口小锅直接架在石头上,野菜吃不饱时,就在每次快吃完野菜时,再加上满满的一锅水,加热后充饥。
很多人看完视频后感叹,都什么年代了,还要靠吃野菜过日子。
有人在评论区夸这位哥哥真懂事,但我却看到更辛酸的一幕。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如果不是没有亲人照顾,谁愿意这么懂事!谁又不想过个快乐的童年。
时代虽然一直在前行,但这个世界却总是很少把聚光灯打在那些掉队的人身上。
就像导演贾樟柯所说:“当一个社会急匆匆往前赶路的时候,不能因为要往前走,就忽视了那个被你撞倒的人。”
02
为什么有人为了一点钱,连命都不珍惜?
《隐入尘烟》里有一句经典台词:“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让我想起“萌医生”讲的一个故事。
他还在医院实习时,一天夜里,急诊室走进一位农民工,他拿酒瓶泡着弄断的半截手指。
他导师对农民工说:“现在治疗还来得及,以后手指不会影响!”
农民工问多少钱,他导师答:“3000!”
农民工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问:“如果截掉呢?”
导师答:“300!”
农民工想都没想,果断答道:“那就截掉吧!”
很多人看完故事后感慨: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省下一点钱,连最宝贵的身体都不顾。
原来贫穷真的可以剥夺一个人正常生活的权利。
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位农民工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家里躺着生病的老婆,还有等着要上学的孩子。
2000多元对于有些人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而言,可是要了他的老命!
作家三毛说:“你们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们”。
是啊,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轻松迈一脚就能跨过的坎,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2017年8月,14台风“天鸽”刮向珠海,周围的树木倒成一片。
但53岁的周荣还是冲了过去,因为他的小货车还在外面,这车是他刚买不久的。
邻居们看到后大声劝他:“你不要命啦!”
但风实在太大,小货车摇摇欲坠,周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扶稳。
最终,车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把周荣压死在车下。
而第2天正是他54岁的生日,有人说周荣实在是太傻了:“为了一辆几万块的车子,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但有位网友说得一针见血:“贫穷最悲哀的地方,是总觉得什么事情,只能拿命挡,命比纸还贱。”
周荣为什么宁愿舍命也要保护他的小货车?因为他两个儿子还在读书。
而这辆车是他不久前贷款买来的,不仅是他唯一的挣钱命脉,更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希望。
就像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人冒着疫情的风险,出来卖糖葫芦、炒米粉?难道不怕被感染吗?难道真不要命吗?
不是他们不知道危险,而是因为那点钱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比命还宝贵!
当你手机电量有90%的时候,你当然不会在乎耗1%、2%的电量。
但当你手机只有5%的电量时,你还会不在乎吗?你会把它开到超级省电模式,没有特殊情况,绝不打开。
03
为什么我们很难理解他人的处境
《隐入尘烟》里,村里的富豪生病,一调查发现只有马有铁的熊猫血才能救命。
村民们为了拿回富豪欠的工钱,逼着马有铁一次又一次地去抽血。
血被抽得多了,干农活就使不上劲。都是同一个村,都是干农活为生的农民,为何却无法理解他的处境?
这让我想起之前在微博看到的一条新闻。
在一个地铁上,一位妈妈肩上挎上一个重重的外卖箱,双手准备抱起2岁的孩子。
乘客们纷纷对她投向质疑的眼光:“就这!难不成还真的坐地铁送外卖?”
“现在都是骑电动车送外卖,这样坐地铁送外卖,不挨骂才怪!”
还有乘客,拿手机拍下这一幕来发在社交平台上。
可谁又知道,这位妈妈为了省下电动车的钱,她背后又有多少难言之隐?
《杀死一只知更鸟》里面有一段经典语录:“你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可真当你走过他的路时,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
生活中从来不缺少遇见,只是我们习惯了视而不见。以前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直到看到屠格涅夫的短篇小说《白菜汤》。
小说里讲过这么个故事:
一个农家寡妇的独子死了,她儿子以前是全村庄最好的工人,地主太太很惋惜,便到寡妇家中慰问她。
来到寡妇家的院子时,看到寡妇站在屋中央,正拿着勺子不停地喝白菜汤。
地主太太觉很是不解,她几年前,死了9岁的女儿,整日伤心欲绝,差点崩溃至死。
她觉得寡妇真是铁石心肠,这种情况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地主太太看不下去,便直接问寡妇:“难道你不喜欢你儿子吗?你怎么还有这样好的胃口?你怎么还能够喝这白菜汤?”
寡妇流下眼泪,答道:“儿子死了,我的心被挖走了,我的日子自然也是完了,然而汤是不应该糟蹋的,这里面放有盐呢!”
我们无法理解送外卖的妈妈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坐地铁送,为什么不买个电动车?
就像屠格涅夫的这篇《白菜汤》中,地主太太不理解农家寡妇为什么要喝汤,因为“富足”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在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有太多我们无法想象的艰难。
04
写在最后
人民网对《隐入尘烟》点评道:“一部农村题材的电影能脱颖而出的确在人们的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真实,所以精彩,也注定不会“隐入尘烟”。其实不是我们脱离了现实,而是我们离真实的生活太远。
现在我们每天都会被短视频里出现的各种奢华生活所覆盖,似乎认为年入百万已是常态,全民小康才是真相。
但现实是,中国还有太多我们看不到的角落,他们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家徒四壁,甚至居无定所。
杨德昌导演说:“电影发明了以后,人类的生命比起以前至少延长了三倍!”
幸好有电影,有导演李睿珺,他将镜头对准农村,在《隐入尘烟》里拾起被大家遗忘的一角。
《隐入尘烟》的寓意从来都不是为了卖惨,也不需要去卖惨,更不是歌颂痛苦,而是让我们靠近现实,看看那些在苦难中依然努力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