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的优雅》: 对等的灵魂相遇, 从此收起了尖锐的刺

电影女主人公11岁的帕洛玛是个早慧又敏感的女孩,与她的家人住在巴黎一栋高档公寓里。她很聪明,阅读手工绘画不在话下,但这也让她有了许多同龄人所没有的烦恼。她觉得人们就像被囚禁在鱼缸的金鱼,只能做符合身份和年龄的事情,人的命运就像写在了脑门上一眼看遍,无奈又无趣,因此甚至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镜头一转,楼下的女门房勒妮,是位54岁的寡妇,她肥胖臃肿、低调沉默,每天完成固定的工作。除了偶尔聊天的女佣朋友,这栋楼里没人在意她。但关起门来,她却有着自己丰富而美好的小世界。她房屋的里间,是一个图书室,收藏着独身以来阅读过的书籍。她往往是读着书、撸着猫、喝茶配巧克力地度过闲暇时间。不过勒妮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她的这一面。

一个门房大妈沉迷阅读,会被人扣上“爱装”的帽子,公寓里的名流们自视清高,自然不愿看到一个普通人比他们更有见识、更睿智。所以,勒妮总是装出庸俗、迟钝的样子。帕洛玛大概是第一个察觉门房的小秘密的人,她说,勒妮让人想起刺猬,身上是竖满尖刺的堡垒,内心深处却很细腻,喜欢孤独,而且异乎寻常的优雅。另一边,新邻居小津格朗也与她们成为了交心好友。

毫不吝啬尊重、善意、理解与耐心的小津先生,他代表着世界上,还是有些人,不是把你当成一个门房、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而是把你当个平等的人来看待的。在三个人超越阶层与年龄的友谊和交往中,帕洛玛看到了自己的榜样:小津格朗先生在成功的同时并未失去美好的人格;勒妮身份低微,经济拮据,也能成为精神丰富的人,并且渐渐学会收起尖刺,用刺猬柔软的肚皮去和他人互相温暖。

于是,帕洛玛也开始了对生命意义的反思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我们死的那一刻在做什么我们都是孤独的刺猬,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一个能感受到自己的人。小女孩生死观的改变至确立。对异者的关注,能看到表面怪异下的良善与优雅。小女孩的纪录连接她的成长及门房感情的蜕变。关于电影元素颇多,情感却终结在确立时刻,直至此时,小女孩第一次接触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关于门房的种种则通过《安娜》过度给了她。她亦完成了自己的死亡与新生。

每个人都是刺猬也有各自的优雅,我们的孤独与生俱来也不可避免,但我们仍会期望着有人能理解那些尖刺下的温软。悠缓而连贯,是部值得享受很多遍细细斟酌的好片子。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让人觉着扎手和难以忍受的脾性。但在这种孤独的处境中,人所体现的价值便是其所具有的自知。所谓有无灵魂,是其被自己塑造的角色淹没还是可孤身一人自辟天地。有被格郎与荷妮的对手戏感动到,但论优雅日本老人更具说服力。

也许每一个人都曾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相信自己会长成期待的模样成为最不平凡的时光是一道迷幻绚丽而最终面目可憎的阴影所有预言都会成为平凡而琐碎的日夜被岁月消磨洗白变得黯淡无光每个人都注定成为平凡中的一员总有天会发现曾经所期望过的光芒都将缓慢或急速地溶化到人潮里。

我相信,聪明头脑能使成功的滋味变得苦涩,而平庸才会让人生充满希望。芭洛玛,黑色的摄影机如上膛的机枪。荷妮,冰箱里的黑巧克力。小津格朗,鸣奏曲冲水马桶。法式电影就是物事传达的优雅,油性笔和油性笔的声音,米色卡纸和米色卡纸的声音,列举出来就已足够。有人在生的边缘,有人在死的路上,聪明如你能明达通理,可真正深谙这个世界的人,绝不会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