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成蝶的《燕尾蝶》:如何从童年创伤中复原,去拥有更好的人生

尽量善待自己以及自己邂逅的人。或许你邂逅的每个人都在打一场艰苦的生命之战。——梅格·杰伊

前不久,写过一篇岩井俊二《情书》的影评。很多人和我一样都是通过《情书》等影片来认识的岩井俊二,在人们眼中,岩井俊二是一个擅长拍唯美纯爱故事的导演,因此他被贴上了“青春爱情”、“唯美纯真”的导演标签。

直到看过风格截然不同的高分犯罪剧情片《燕尾蝶》,我才真正了解如此多面的岩井俊二。

今天这篇文章,我想从2个大的方面来说说这部影片给我带来的思考。

第一部分,从这部影片的视听语言,包括背景、人物、剧情、音乐、叙事方式入手,做一个简单的概括和分析。

第二部分,通过电影所表达的主题思想和内涵,结合片中人物,用心理学解析:如何在逆境中完成自我救赎、并从创伤中复原、最后破茧成蝶去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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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尾蝶》和《情书》一样,是岩井俊二根据自己的同名小说自编自导的,但它和《情书》的风格截然不同,它的题材被分类为犯罪、剧情、人性、青春和成长,整个故事构架宏大且黑暗,画风阴郁沉重,影片处处透露出对底层边缘人物人性的刻画,从不同角度展现了人处于社会边缘的现实状况和精神状态。

影片于1996年9月14日上映,豆瓣评分8.7。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日本经济鼎盛的时期。讲述了一群从四面八方涌到“元都”淘金的“元盗”们,他们为寻梦、为生存挣扎着,虽然双脚陷在泥沼里,但他们始终心存一切美好,最终爱和善良的天性让他们破茧成蝶,长出天使的翅膀,像燕尾蝶一样飞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

元都,,汉语词语意思是:道教传说中神仙所居住地。出自元好问《北岳》诗:“谁能借我两黄鹄,长袖一拂元都门。”

影片中的“元都”就是日本的东京,“元盗”就是非法移民。

2、看岩井俊二的作品是需要一些耐心的,他的影片叙事缓慢,属于慢热型的,前半程比较枯燥,常常会把影片的情感和悬念留到结尾,让人有意外惊喜。

《燕尾蝶》故事情节虽然是虚构的,但却取材于真实的历史背景。无论如何,真实的东西总是更容易打动人心。

岩井俊二在拍电影之前,拍了很长时间的MV与广告,这时候拍摄的东西构成了他本身对影像的认识,也形成了他的影像风格,在岩井俊二的电影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种MV式的叙事方法。

在《燕尾蝶》的叙事中,片中虽然有多处场景,但导演没有拍出它们之间过渡的地方,而是淡化了片中场景的联系,繁华的城市和肮脏的鸦片街,以及“青空”旧货市场,很多场景被单独呈现来,更能突出它们之间的区别,表达了不同场景所表示的不同价值观下,人的特性的对比。

片中的每个场景都有各自的含义:旧货市场代表贫穷和自由;城市代表富饶但势利;鸦片街代表肮脏和没有希望,这些场景单独呈现出来,达到最佳的对比效果,也让剧中的人物更加饱满和真实。

这样的叙事方式,如果将里面的很多片段分别拿出来,都是一个独立完整的MV。

3、影片中,导演以音乐为基础,将零碎的镜头以情绪感组成片段,并辅以主色调的频繁切换,让影片的风格变得很独特,还营造了很多年轻浪漫的气质,打造了一部现实中的残酷童话。

影片使用了大量的篇幅表现音乐。《MyWay》这首歌前后出现了4次,一次是主角偷偷埋好黑帮二当家的尸体后,驱车离开时;一次是出现在古力果与乐队的首次合唱;还有一次是飞鸿在警局临死前的晚上;以及最后雅佳和古力果在编花环时的哼唱,都和主题进行了很好的呼应。

《MyWay》是一首风靡全球的欧美著名英文流行曲,它以一句“And now,the end is near”(现在快要离别)作开始,讲述一名快将离世的老人,在生命行将落幕时,他向身边的朋友回望自己的一生,哭过、笑过、爱过、恨过,述说自己如何坚强、自信面对人生的挑战。匆匆岁月中,他没有多少事可后悔,为自己一生顾盼自豪,走出自己的人生路。

《MyWay》在片中采用的是由法兰克·辛纳渠演唱的英文原版。据说,当时岩井俊二要坚持使用原版,因此和剧作人河井真也发生了争执,最后河井让了步,花了数倍的费用,购买了原版使用权。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点是:影片融入了日、英、中三种语言,并不停的切换,体现了背井离乡的元盗们缺乏归属的感觉,让观众强烈感受到剧中人那种没有家的无奈和辛酸。他们永远是一群找不到归属的城市边缘人。

4、最后,对剧中人物做一个简单的分析。

1)火飞鸿,来自上海、没有合法居住权、在旧货市场淘金为生,后来因为做假钞,在监狱被警察暴力打死。

飞鸿期望古力果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成为歌星,甚至为此放弃了自己对她的爱情。

其实,飞鸿的结局在电影的开始是有暗喻的,飞鸿有腿疾,遇到下雨天就疼得无法走路,暗示着飞鸿是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永远无法飞高飞远。

2)古力果和两个哥哥一起从上海来到元都,二哥被车撞死后,和大哥也失散,为了生存沦为妓女,但她善良且充满活力。

古力果是一个妓女,虽然命运坎坷,但人比较善良,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收留了雅佳,并把她认作妹妹,照顾她。

古力果天生就有一副天使般的好嗓子,最后如愿成为了歌星,但取得世俗意义成功的古力果却并不快乐。经过死里逃生的古力果,最后和雅佳一切过上了平静幸福的生活。

(3)雅佳是一个可怜的女孩,一开始连个名字都没有,妈妈死了,差点被人卖掉,幸亏遇到古力果收留、并照顾她,还在她胸前画了一只幼虫,并给她取名“雅佳”。

雅佳一开始以为钱能买回她所求的生活,但飞鸿的死让她意识到,即使得到了那么多钱,最珍贵的东西也买不回来了,所以飞鸿死后,她们一起把钱烧掉,献祭给了飞鸿,并在[青空]修理站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归属——元都人。

最后的她们明白:钱并不能真正的带来幸福,保有善良单纯的初心却让她们获得了平安。

导演在剧中给予元盗这个复杂的群体很多的同情和赞扬,通过飞鸿死前一直唱着《MyWay》、古力果即使自顾不暇也决定照顾雅佳、甚至是残暴的黑帮老大刘梁魁也有过救人的善举,和与此相对的势利的唱片公司以及对飞鸿施以暴力的警察,都体现了导演对片中人物人性深入的刻画。

正如导演所体现的,人性它不是单纯的如魔鬼般恶,也非仅仅似天使般善;它也不是我们一直认为的人性本善或者人性本恶,它是复杂的,具有多面性的,我们不能以非黑即白的二元思维去看待人性,认为人性不是善就是恶,不是好就是坏,而是要从生命的本质和角度去看待人性。

一部好的电影,除了要让观众能够从电影的视听语言、人物塑造和剧情结构等去欣赏它,最重要的是能够通过电影所表达的主题思想和内涵,触发人们对生命和成长的深度思考,才是一部好电影所体现出来的巨大意义和独特魅力。

而《燕尾蝶》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

02

雅佳去鸦片街纹身的片段,是《燕尾蝶》真正的题眼,这个非常重要的桥段,揭开了电影真正的主题。在这里,她从毛毛虫变成了燕尾蝶,燕尾蝶是有寓意的,她象征着那个在最悲惨、最绝望的人生中,仍然留存在人心中对自由的向往、和一切美好的希望。

《燕尾蝶》代表希望的寓意,第一次被揭露了,这个寓意贯穿了这部电影。

在医生的引导下,纹身时的雅佳终于记起了小时候追蝴蝶的事。当年在厕所里,雅佳压断了燕尾蝶,成年后的雅佳最后决定把它刻在自己的胸前。

这个片段非常的感人。童年时的雅佳,在那么脏的厕所里,那么恶劣的坏境中,就算母亲正在隔壁的房间接客,她还那么认真的在玩过家家,认真的给她的小布娃娃准备着世界上最精美的食物,这份精美食物就是,马桶中舀出来的水和垃圾桶里翻出的垃圾,就算这样,她都一样想象着最美好的事物。

这种逆境中的生命力是那么的强大,它究竟是怎么来的,这种童年逆境会给你的成长带来什么样的意义?成功者是如何在逆境中完成自我的救赎呢?

1、 就如每个人似乎都要经历回忆、成长、梦想、童年、初恋这些因素一样,我们大部分人的童年其实都有过童年逆境。

美国临床心理学家梅格·杰伊在《我们都曾受过伤,却有了更好的人生》一书中告诉我们,大部分的人都能从童年逆境中走出来,由于那个逆境给你带来的挫折、打击和伤害,会让你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变得更厉害了,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能力,那些童年逆境带来的大多是正向的促进和力量。

心理学家给我们带来一组数据,各式各样的童年伤害加在一起,要想顺顺利利的度过童年,或者说有的人童年没有过任何的伤害,他的童年简单、健康,但是,这种人在全社会只占25%,也就是说,有75%的人或多或少是有过童年逆境的。

童年逆境是怎么来的呢?太多了,比如在20岁之前:

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有死亡。

家里人经常对你破口大骂,打击你、侮辱你、孤立你、或者表现得让你害怕。

家里人有酗酒或者滥用药物。

在学校被欺负。

家里人有幻精神疾病的

生活在非常贫穷的家里。

家里人有进过监狱。

被性侵过等等。

所有这些都是童年逆境的来源。童年逆境会给我们的身心带来巨大的伤害,这些伤害会慢慢的变成秘密,藏在我们的潜意识当中,它像一个噩梦,但你无法表述出来,这些伤害,会在以后给你带来复杂的心理问题。

但梅格·杰伊在书中说道:所有这些经历过很多童年逆境的人,大部分都会找到自我应对的自救方法,并能够从逆境当中走出来,并且有能力成为一个超级正常人,这个能力被称作“复原力”。

人体内是有复原力的,我们虽然经受过各种各样的打击和挫折,但我们依然可以走出我们的起点故事。

2、 什么是复原力?

根据美国心理学会的说法,所谓复原力,就是指一个人面对逆境、创伤、悲剧或持续不断的重大压力时,能够表现出很强的自我适应能力。尽管面对严峻的挑战,他们还是能够取得成功。

复原力的一个核心意思就是:人们在逆境中表现得比预期的要好,在遭遇许多不利因素时,这些人总是能够朝着好的方向努力。

心理学家说,影响我们很多人的是自己的一个起点故事。

起点故事就是影响我们每个人最早的那个故事,是会给你带来伤害的那个故事,这是造成我们童年逆境最重要的一个画面。

现在我们知道了体内的复原力是可以帮助我们走出童年逆境的。

那么,一个超级成功者是怎样应对童年逆境的?

在书中,作者通过很多长期跟踪的案例来证明,任何一种童年逆境都可以调动应对方法,利用体内的复原力,从而完成自我救赎。

(1)第一种应对方法是:愤怒。遭受校园暴力的孩子可以用愤怒来开启自我疗伤。

原来,愤怒本身也是一种疗愈的手段,是一种自救的方式。愤怒可以让人产生存在感,让人认清现实和存在的状况,并且认清到自己的价值。

这个案例中的小男孩因为遭受校园暴力,从一开始的害怕、取悦到非常愤怒,小男孩开始自救了,他每天坚持练习跑步,让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强壮,去学习柔术,可以轻易制服来欺负他的人。由于他坚持锻炼,养成了克服困难解决问题的好习惯和超能力,最后在军队里成为了一个军官。

英国儿童精神病心理学家迈克尔·鲁特解释说:小男孩这整个的过程是一种钢化效应,虽然无情的、过大的压力和挫折对我们没有好处,但是适度的压力并非坏事,如果我们体验过了压力感,我们就不会那么害怕未来困境激发的恐惧心理,我们会开始把威胁和问题看做能够控制的情况。

现在的很多父母,很早就为孩子铺一条特别顺畅的路,铺一条没有困难和挫折的通天大道,总是害怕孩子会吃亏会、吃苦,让孩子失去了防御和应对困难的能力,缺乏了一定的生存能力。其实道理很简单,你要想把一个东西变硬,要把铁化成钢,你就需要给他压力,给他挫折,让他变得更强壮、更有能力。

(2)第二种应对方法是:内心深处的逃跑。

案例中的小女孩,她的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有非常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她一个人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惧的事。

对此,小女孩采取的应对方法是:内心深处的逃跑,一种她自己发明的魔术,她让这个世界失焦,远离母亲,自己的内在生成一种逃避的方式,然后远离周围糟糕的环境,逃离开会对她带来伤害的精神病的妈妈。

每次只要妈妈一发病,她就专注的看一样东西,不管她妈妈怎样对她大喊大叫,怎样拉扯她,她都感受不到,她用这种方法做自我保护。

后来女孩考上了很好的学校,到了一个新的城市工作生活,完成了自我救赎。

当然,这种方法不能过度滥用,否则,会让孩子患上妄想症。

这个案例让我想到了《燕尾蝶》中,小时候在厕所里玩过家家的雅佳,她专注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完全不受外界恶劣环境的影响,这应该也是一种内心深处的逃跑,一种内在的治愈力,用自身的复原力在应对她周围恶劣的环境。

我们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孩子身上,但如果不幸遇上,也要满怀希望,相信事情并没那么糟糕,也可以像女孩一样,选择和这个世界失焦。

我们常说不要逃避,要勇敢面对,但有时逃避也不一定就是坏事,逃避在另一个世界里,也可能是创造,是自我修复和治愈。

(3)还有很多其他应对童年逆境的方法:如秘密、警觉、面具、疏离重启、反英雄等。

书中很多案例都向我们证明,那些在逆境和挫折中的人,总是能够朝着好的方向去努力。

有一组数据是让人非常震惊的,就是每9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在20岁之前失去父母,失去父母的孩子,会让伤痛伴随一生,但会令孩子早熟和变得坚强,有很多孩子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为了生存,反而变得坚强、自律、获得成功。

没有人愿意失去亲人,但万一发生了不幸,大多数孩子是可以用自身强大的复原力走出伤痛、重启人生。

种种的童年逆境都有应对的方法,当然,我们读到的这些都是个案,在现实中,有很多人的人生是被童年逆境打垮、毁掉的,有些童年逆境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们一生,无法走出来。

电影《风雨哈弗路》中,女主人公丽兹也有过很深的童年创伤,经历过童年逆境。她从小生活在平民窟里,父母都是“瘾君子”。她8岁开始乞讨,15岁母亲死于艾滋,父亲进入收容所,从此流落街头,17岁重回学校读书,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这个女孩身上,我们也看到了如何跨越艰难与障碍的一种精神、一种面对人生自我选择的动力。

这些所有的超级英雄们,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让我们知道,只要你怀有希望,同样也可以走出来,找到你逆境中的应对方法,利用你自身拥有的复原力,重启人生,获得幸福,成为一个超级英雄。

写在最后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应对方法,爱才是治愈不幸的最大力量,你对别人的爱和别人给予你的爱。

创伤永远不会消失,但爱可以战胜恐惧

梅格在书中最后的几段话非常感动我,我觉得受益匪浅,我希望能把这些话铭记在心里,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1)内心保持斗志。让自己强大起来,克服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没有必要一直为之前令你生气的时候感到难过,没有必要一直为曾经感到惭愧,适应力强的人在奋斗和成长的路上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记住,你要想方设法为自己创造一些内心的平静。

找个人倾诉你的秘密。如果那个人说的话不对,换个人试试。

如果小时候没得到很好的照顾,成年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每年做个体检,睡好,吃好,玩好,锻炼好身体,好好工作和休息。

2)如果你认为自己可能患有抑郁症、焦虑症、失眠或其他与压力相关的疾病,一定要求助心理医生

记住,即使你内心苦苦挣扎过,但你依然可能成为一个复原力强的人和好人。

瑜伽和冥想也有助于减轻压力,但这并非唯一之道。

你可以专注自己觉得很自然的事情,比如阅读、跑步、骑车、大自然、电影等,让自己的精神远离痛苦的过去,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自愈力量。

远离那些给你带来伤害和心碎的事情和人,以免再次受到精神创伤。

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但也不要把爱阻挡在外面,在你的生活中,要让好人比坏人更有存在感。

(3) 把握好你的现在,这样你的过去就不会在生活中显得那么突出。我们对成功和逆境都有不同的定义,对平凡和正常也有不同的定义。

找到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在生活中没有必要选择立场,多元化的视觉会丰富我们的选择。

如果你有孩子,那就按照自己对父母的期待去要求自己,让自己成为自己理想中的父母,并且按照自己的期待建立理想的家庭。然而,要抵制保护孩子免受一切伤害的冲动,让他们学会坚强。生命难免会给孩子制造一些艰难困苦,孩子在克服困难、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形成了同理心,并得到了各种形式的关爱。

你希望别人为你做什么,你就为孩子做什么。

受伤的时刻总是难免,但心理学家桑德·伯格说:那些承载着苦难的时光,那些从根本上挑战你每份坚持的日子,将最终决定你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是八月柳絮,我在这里,等你来,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