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马晋一
《封神演义》第四十回,西岐遭遇魔家四将围城。如果依照当时绝对实力,以姜子牙为首的西周军力,几乎是不堪一击。果然,在第一场遭遇战中,西岐官方给出的统计数据是“损兵一万有余,损战将九员,带伤者更十有八九”。
不用说,技艺不甚精湛的姜子牙只能龟缩在城中,高挂免战牌。
对于这样的战事囧况,致力于推进封神计划的元始天尊肯定置之不理。甚至可以明确地说,战局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这位心思缜密的阐教教主都已是筹备在心。而他要做的,便是摆出情非得已的姿态出手相助。正是元始天尊的干预,战况的天平,从一边倒,开始倒向了另一边。
元始天尊究竟如何操作,且看原著描述。
原来,姜子牙坐困西岐城,累有数月。军中几万张嘴巴集结一处,渐渐粮草便告急了。人以食为天,行军打仗更尤为关键,缺粮则军心不稳,这是非常致命的。譬如三国时期的诸葛武侯,何等神机妙算,也屡因军中无粮,数度无功而返。而在小说《封神演义》里,姜子牙的相关人设,本就无太多本事,自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当姜子牙一筹莫展之际,门外来了二位道童,一个穿红、一个穿青。二者自报家姓名道,一者姓韩,双名毒龙,一者姓薛,双名恶虎。姜子牙方才纳闷远道而来者何人,二道童接着道,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弟子。这道行天尊是谁?乃阐教二代门人,元始天尊之徒是也。姜子牙听闻是自己人,忙叫侍从帮着往里面请。二道童尚未坐定,却放出话来,“今奉师命,送粮前来。”姜子牙又喜又惊,忙问粮从何来。只见道童将豹皮囊中取出碗口大一个斗儿,咋一看无物,旁观诸人尚在讪笑,道童就像魔术师刘谦一般,将斗来回一拨,眨眼之间,斗里便盛了一斗米。如是反复,竟将粮仓补给完毕。
姜子牙见状,一张老脸乐得像一朵菊花。
粮草问题解决了,但彼方的军事警报仍在。症结何解?元始天尊自有办法。不日,只见相府接连有援军到达,其间最为有名的,一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一是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黄天化(黄飞虎之子)。二者均为阐教三代门人。
经此整合,西岐城相较之前残阵,已然兵强马壮不少,杨戬、哪吒三兄弟、黄飞虎父子列阵一站,雄赳赳气昂昂。但魔家四将何等人物,西岐依然毫无胜算,只见那姜子牙摘了免战牌,“新兵蛋子”黄天化出战,魔礼青哈哈一笑,欣然接招。一时间,鼓振天雷,锣鸣两阵,魔礼青战不数合,随手带起白玉金刚镯,一道霞光,打将下来,正中黄天化后心。黄天化被哪吒抢回阵中,已然没了呼吸。如此看来,即便集结一众三代门人打群架,似乎仍不是敌手。
别急,元始天尊还有后手。
黄飞虎甚是伤情,正叹黄天化未安枕席,竟被打死,其师道德真君却出手了。只见真君捣了丹药,往口中灌入,约一个时辰,黄天化便起死回生了。此番景象令人浮想联翩,诚如赛场上明明被红牌罚下了,结果裁判拍拍肩膀,换套衣服、塞张绿卡继续上场。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吹黑哨”。当然,道德真君此番出手,倒不全是救黄天化一命,更是塞给他一件宝物,即攒心钉。这攒心钉,正是阐教教主给魔家四将(后封神为四大天王)量身定做的克星,加之身世颇为神秘的杨戬,一旁打掩护配合,持续数月的围城警戒终于解除了四将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犹如四颗滴血的风铃,在风中呼呼作响,似乎在控诉着无法瞑目之屈。
四将之败,非战之败,乃势不在商汤矣。
更有意思的是,即便端坐昆仑山玉虚宫的元始天尊,也曾暗中亲手出击。
原来,先前围城西岐,阐教援助人马尚未到齐,魔家四将见己方气盛,曾想一鼓作气端了敌城。寻个合适的夜,四将把异宝祭于空中,魔礼青把青云剑祭起地、水、火、风;魔礼红祭混元珍珠伞,魔礼海拨动琵琶,魔礼寿祭起花狐貂,“只见四下里阴云布合,冷雾迷空,响若雷鸣,势如山倒”。西岐有漩成汪洋之势,这可是灭顶之灾啊。依姜子牙的能耐,肯定无解。但他有一个强大的后台,也就是上面有人。只见他沐浴更衣,拈香仗剑,望昆仑下拜。官方上,这种行为叫做掐诀作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向玉虚宫发信号,请求援助。元始天尊知西岐事体,忙将琉璃瓶中静水望西岐一泼,显出三光神圣,浮在海水上面。西岐终于无事。
硝烟落尽,我们回想这场战事,西岐一方缺粮,元始天尊给粮,缺人,给人,缺装备,给装备,实在打不赢,自己还可以亲自出手。如此一边倒地“吹黑哨”,焉有不胜之理?试想,闻太师和魔家四将等纵然有千般本事,也只能落下仰天长叹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