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萧红儿童视角下的悲悯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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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萧红儿童视角下的悲悯情怀 - 陆剧吧

汤唯在《黄金时代》里饰演的萧红

《呼兰河传》写的是20世纪20年代北方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呼兰,以及普普通通的人的普普通通的生活。成书之时,萧红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并与同在香港的端木蔚良分居,现实的压抑苦闷,使得她不得不躲藏到童年记忆里去寻找温暖。这部作品中,除了童年视角的萧红以外,没有贯穿始终的人物,只是关注了那群没有保障的人:老人、小孩、女人、穷人,他们在社会里遭受着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境遇 而无力摆脱。

孩童的视角,无奈的现实

"祖父后园和我 "组成了完整的童年憩息地 ,萧红用平平淡淡的文字,记录着她在人世中经历的少有的温情。“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说话了似的。 一切都活了。”这是萧红的行文风格,孩童的稚气口吻,像首诗样有着叮铃铃的声响。写《呼兰河传》时萧红已经29岁了,我们成人长大后,受规范化语言的训练,很难再用孩童稚气的语言说话。萧红能以如此痴迷或投入的姿态,去回忆小时候与祖父在一起的时刻,可见其对现实世界的逃避与当时心境上的孤独。柏拉图认为,诗的自由类似儿童的自由,游戏的自由和梦的自由。萧红当时也正遭受着内部病痛,外部战争,与主流群体背离的孤独,之所以能用文字体现出来,是她想借用童年时代去反抗现实的荒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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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小时候

淡淡的,却是满满的寂寞与苍凉

“若赶上一个下雨的夜,就特别凄凉,寡妇可以落泪,鳏夫就要起来彷徨”。萧红用儿童的视角,用白描的文字形式,为我们写出了很多人——卖豆腐的,跳大神的,回门的闺女,团圆媳妇,冯歪嘴子......她这个小女孩,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死,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活着,但寂寞的人们,却要一天天活下去。呼兰河小城里的人们,就像罗素先生有一比喻“沙漠里的雨”:他说有些人像“沙漠里的雨”。假如沙漠里下了一场雨,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些雨,那么,我们就可以说,这些雨并不存在。“死了也就死了,活着也就活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口气中,就像小时候跳皮筋一样,输了赢了都无所谓的不以为然,但口气的淡刚好反衬着生命的重,这些活在小城一隅的渺小的人们,悄无声息的,活着或死了没人知道,没有轰轰烈烈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流逝,人们的生活在循环中继续着,没有更快乐,也没有更悲伤, 只是淡漠和麻木地生存着,淡淡的口气,但反映出的生存状态却给读者们心里沉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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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团圆媳妇死时情景的连环画

温软的笔触,辽远的悲悯

“没有什么优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所以当慈爱的祖父、吊儿郎当的二叔、被虐死的小团圆媳妇,齐刷刷的浮现于萧红的笔触之下,萧红没有说的多么呼天抢地,却像在你我身上感受到的切身之痛一样,我们跟随着这些人物经历着悲欢离合。“我开始也悲悯我的人物 , 他们都是自然的奴隶 , 一切主子的奴隶 。但写来写去,我的感觉变了。 我觉得我不配悲悯他们,恐怕他们倒应该悲悯我咧! 悲悯只能从下到上,也许能施之于同辈之间。我的人物比我高 。”这便是她的儿童视角之后所体现的一种支配性的创作精神,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说,女性风格即女性自由,她将女性的现状与社会环境及经济政治地位相联系,探寻妇女受压迫和束缚的根源。萧红无师自通,她笔下的文字,没有主角,没有中心,只是用悲悯的情怀,诉说着那个时代女性或者说是弱者的悲哀与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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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

别人眼中的萧红和《呼兰河传》

夏志清后来对当年自己写《中国现代小说史》的时候,因“没有机会读到萧红的小说”而表示遗憾,盛赞萧红是一个 “不朽的作家,几百年都不朽”,《呼兰河传》是一部“真是好得不得了”的作品。矛盾说《呼兰河传》:"一首叙事诗,一副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萧红以她独有的孩童及女性化的视角,为我们书写了一部诗意的乡土风情。用德国学者顾彬的话来说,贯穿整部作品的“红线”就是“回忆 的力量”,“它在一开始时串起了这七章”;在这部作品中,萧红显示出了“诗意盎然的回顾的本领”。

结语

在东京的时候,萧红就曾在给箫军的信中谈到了她喜欢的一张画:

一个小孩睡在檐下了,在椅子上,靠着软枕。旁边来了的大概是她的母亲,在栅栏外肩着大镰刀的大概是她的父亲。那檐下方块石头的廊道,那远处微红的晚天,那茅草的屋檐,檐下开着的隔 窗,那孩子双双的垂着的两条小腿。真是好,不瞒你说,因为看到了那女孩好像看到了自己似的,我小的时候就是那样,所以我很爱她 。

也许那时候的萧红,就已经开始了精神上的返乡,让心灵开始皈依。因为形势的险恶而动荡无依,萧红始终处于“在路上”的漂泊状态,脆弱而敏感。但她始终同样保持着对弱者痛苦的极度敏感,对底层人民的关注,她没有简单的歌颂或批判,只是感受到了人物的切肤之痛,她用含情脉脉地视角,注视着这片曾经带给她的温暖土地,用白描的文字,记录了当时年代带给女性的苍凉与无奈。“就像太阳照在了瞎子的头上,瞎了也看不见太阳,但瞎子却感受到温暖了”。她没有呼天抢地,她的苍凉尽量隐藏,但我们依然感受到了,留在我们心底的,却是苍凉过后的阵阵温暖。尊重人,关心人,在作品中贯注着深厚的人道主义底蕴,这是萧红创作最可宝贵的品质,也是她的作品至今长盛不衰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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