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着颜淡一个人外出之际,唐周又瞅准了时机出现在她的眼前。经过了昨天那场表白,颜淡一直在特意避开唐周不愿与他相见,唐周只好出此下策,在颜淡要经过的巷子里守株待兔。
“颜淡,这身打扮怎么样?”唐周穿上了应渊地涯大婚那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是他听了柳维扬的好心指点才做的精心打扮,所以唐周满心期待此次会有些转机。
见颜淡不回复,脸色也变了,唐周有了昨天的惨痛教训,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赶紧又换话题,“那个,我不会下棋,我知你弈术超群,你可否教我?”
颜淡低下头,面无表情,似乎想起了某种回忆,果断拒绝,“我以后不会再下棋了。”
唐周又是一阵难受和心碎,这打扮,这爱好,都是找柳维扬好好补了课,了解了以前的颜淡都是什么兴趣和偏好,提前准备好了这么聊。现在都被颜淡否定了,他只好从两人从前共有的经历再找突破,于是又赶紧换下一个话题,“那个,以前你最讨厌这个步离锁了,今日我教你此术,若你不开心了,便可用它来教训我。”
如果是以前的白漂亮,她肯定会学,并用步离锁将以前受的委屈通通都报复回去。
只可惜现在的颜淡,早已不同往日,她的冷静和理性,都已不是白漂亮可比,“唐周,我已经不需要了,还有,我非常讨厌你这身衣服,若以后你再敢穿着它,我见一次烧一次。”
唐周又是脸色大变,一阵尴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着急地解释,“那个颜淡你别误会,这个衣服是柳维扬选的。”唐周为了甩锅,毫不犹豫把柳维扬卖了。
只是没什么起效,不等他说完,颜淡已经转身离去。
唐周急切地上前挡住了颜淡面前的去路。“颜淡,我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兴起。”看到颜淡的头饰,唐周再次找到了新话题,“这支沉花簪,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你手里,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不提倒好,听了这话,颜淡呼地拔下了沉花簪,“沉香早已燃尽,就算有缘,我们终究无分。”说罢,颜淡毫不犹豫地将沉花簪毁掉。
唐周眼中含泪,难以置信,“就算真的是我一厢情愿,你也要毁了他吗?难道,你从未对我有过一丝心动吗?”
颜淡此时内心也在挣扎不已,但她的理智占了上风,深吸一口气,还是做出了违心的回答,“没有。明日我便会离开神霄宫,还请你将这步离镯解下,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可我不想让你离开”,唐周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开口挽留。
颜淡不为所动,依然伸出手示意他解下此锁,“长痛不如短痛,解开吧。”
唐周皱眉,脸色越发痛苦,却又无计可施,终于赌气似的,说了那句戳心戳肺的“寸步不离”。
颜淡猛地一下被步离锁拘到唐周面前,贴在他的胸口,近得似乎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唐周小心翼翼地伸开双臂,想要拥抱颜淡,但被颜淡察觉,立刻阻止了那个怀抱,开始一点一点地艰难向后挪步。
见此情状,唐周心痛不已,“你一定要离开吗?”
颜淡的手腕被勒得鲜血四渗,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周再不情愿,也没有理由勉强了,只能施法解除颜淡的步离锁禁制,还她自由。想当初第一次给她下步离锁的时候,白漂亮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来讨好唐周求他解开,那段日子多么美好,可如今的颜淡再没有往日的天真无忧了,只有决绝和洒脱。
禁制解除,颜淡的手腕依然伤着,可整个人却看着如释重负,轻轻道了一声“多谢”。
唐周低头,稍微调整了下痛苦的心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开口了,“颜淡,我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只做朋友,可好?”
“二十!”颜淡毫不理会,反手给唐周也下了步离锁禁制。
看着莫名其妙飞走的自己,唐周满是疑惑,“你怎么会下步离锁的禁制?”
颜淡面不改色,又难掩苦涩,“因为我和柳维扬一样,已经找回了记忆。”
此刻的唐周却是疑惑大于心痛,一个个问题不自觉冒了出来,“你的记忆里有步离锁?难道你的过去,与我丢失的记忆有关?”
颜淡正是在地涯应渊的梦里,两人婚后生活中学会了步离锁,可那只是梦,一个应渊从来不敢承认的梦。九百年后的颜淡早已今非昔比,虚幻的终究代表不了真实,她不愿再沉溺于幻梦,所以她当然一口否定,“没有,我曾经也在天界待过,但那个时候,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君,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仙侍,你我之间,从来毫无关系。如今你有法环的禁锢,来日你有天条的禁锢,你不要忘记了,你此次下凡,只是来历练,你早晚都会回去的。”
师门的责任唐周已决定要放下了,而未来天界的责任却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只能由着自己的内心,固执地坚持他的态度,“我不愿意做神仙,我只想留在这里。”
颜淡却想得很通透,他是应渊,最在乎的是责任,不论他有情或无情,都会同样的结果,被舍弃的永远是自己,“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现在是凡人唐周,等到有一日你变回了帝君,你便不会这样选择,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许诺。”
说完,颜淡转身,即将离去的那一刻,又被唐周一句急切的解释给暂时牵住了脚步。
“我的帝君回忆是如何的我不知道。”唐周执着地在后面跟着,仍旧试图挽回,“我只知道,我身为帝君时,若遇见你,也必定会爱上你。即便你恢复了记忆,我还是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历经了两世的颜淡,终究和只有一世记忆的唐周说不清道不明,该解释的都已解释清楚,颜淡已经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颜淡走进了店中,唐周就远远立在院中,隔窗相望,不愿离开。天上下起了大雨,一如两人此刻的心情。
有了记忆的颜淡,考虑问题很成熟了,不是不爱,是不敢再爱。唐周的表白仅仅是表白而已,正如当初的应渊说过复明后会认出她,却终究没有相认。往日种种皆是辜负,颜淡又怎么会被口头的表白而打动,又怎么愿意重蹈覆辙呢?
哪怕没有大冤种柳维扬的“助攻”,唐周的表白也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