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第4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姜大卫:通伯的复杂,可遇不可求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胡广欣

凭借《白日之下》通伯一角,姜大卫时隔50年再度入围电影奖项,获得第4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提名。片中,通伯是一位孤寡老人,记者凌晓琪(余香凝饰)假扮其孙女,混进他居住的“彩桥之家”私人护养院进行调查,由此揭开院舍虐待和性侵院友的残酷真相。

通伯装疯卖傻,以求在院舍中度过余生。凌晓琪的出现为其灰色的人生增添一抹亮色,这对“假爷孙”互相扶持,结下深厚的感情。影片结尾,通伯安慰凌晓琪“不要为做对一个决定而内疚”,成为全片的点睛之笔,姜大卫细腻动人的演技更让观众印象深刻。

姜大卫入行70余年,参演过的影视作品近200部。但通伯在姜大卫心中的分量颇重。这个角色的复杂和丰富,让姜大卫感叹“可遇不可求”。

首次演绎似傻非傻的多面角色

姜大卫很早就接下了《白日之下》的工作。“做了几十年电影,没演过这种似傻非傻的角色,所以导演问我的时候,我就一口答应了,当时这个项目还没完全成形。改完剧本后,我觉得如果完全按剧本演,好像差点东西。我跟导演商量后,给通伯加了一点比较诙谐轻松的元素,平衡一下这部戏,不想让观众从头到尾只看到一个惨字。”

通伯既有调皮的一面,也有通透的一面;既有伤感的时刻,也有释怀的时刻。姜大卫的表演诠释了这个角色的不同面向。初次登场时,记者凌晓琪自称是他的孙女,认他做爷爷,通伯夸张地眨眼、摇头,让凌晓琪和银幕前的观众都相信他已经是个意识糊涂的老人;室友水哥(胡枫饰)猝逝,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水哥的床被搬空、消毒,马上又有另一位院友搬进来,伤感尽在不言中;凌晓琪开车带他去码头看海,他回忆起年轻时跑船的经历,混杂着对昔日好时光的追忆和对现实的无奈。

“码头看海那场戏讲出了为什么通伯会住在这个老人院。很多人年轻时拼命工作,老了之后无依无靠,无儿无女。到了通伯这个年纪,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所以我给他设计了一个小动作,他讲话的时候经常摇头晃脑,眼神飘来飘去,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姜大卫说,“但在沉重背后,我还是希望有点轻松的东西。所以晓琪帮他拍照的时候,我让他叼着烟,做出一个觉得自己很有型的表情。”

姜大卫感叹:“我演过很多角色,有很多是雷同的。从开始的武侠片、动作片,到后面在电视剧演富人、律师……《白日之下》的通伯非常特别,或许我的演艺生涯里很难再遇到像他这样的角色。”

影片叫好又叫座,算是拿奖了

姜大卫4岁就入行当童星,青年时代成为香港最当红的武侠小生;到了tvb年代,他演过多部经典港剧,成为一代人心中的金牌绿叶。他还是香港第一位亚洲最佳男主角:1970年,他凭借《复仇》获得第16届亚洲影展最佳男主角,时年23岁。时隔50余年,他凭借《白日之下》再次获得电影奖项的提名,入围第4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年轻时根本不知道奖项是什么,也觉得不重要。当时拍武打片比较多,每一部都是从头打到尾,大汗淋漓,拿不拿奖都是这样拍。”当年凭借一腔热血埋头拍戏,而如今再次入围,姜大卫更懂得珍惜观众的好评,“如果今年能拿奖,当然很开心,毕竟这代表着一种肯定。但最重要的是,《白日之下》在台前幕后都已经收获了很多观众的赞赏,香港票房不错,如今也能在内地公映。对我来说,这已经算是拿奖了。”

姜大卫说,他很少形容电影“好”,但他会对身边人推荐:《白日之下》是一部好电影。“我第一次看成片是在去年的马来西亚首映,看完之后感到非常震撼,要花点时间平复情绪,才能跟观众见面。”他说,“整个故事很真实。把老人家带上天台裸体集体洗澡、院长性侵智障女童等场面,令人愤慨。”

不会放弃电影,它给了我一切

姜大卫年轻时常演忧郁大侠,这几年的角色反而颇有喜剧感。不只是《白日之下》的通伯,还有今年年初上映的《临时劫案》,他在片中饰演一个奸诈贪小便宜的军火商。“我本人其实就挺诙谐的,虽然平时好像不怎么说话,但我只是嘴拙而已。”姜大卫笑说,“我喜欢喜剧片,以前当导演的时候也拍过无厘头风格的片子。我一直觉得人生最好就是开开心心,戏里要我演忧郁,我就演咯,拍完戏一样开开心心做回自己。”

姜大卫见证了香港影视圈的高低起伏。虽然是经验丰富的大前辈,但他一点都没有前辈的架子,反而始终保持学习的心态:“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做法。我有一段时间也不太适应,但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比如以前我们演戏,都是先做动作再讲对白,比较一板一眼,但现在拍戏的方式更贴近日常,动作和对白是同步的。以前是‘做得很自然’,现在要‘很自然地做’。只要继续在这一行,我都要不断学习。跟新导演、新演员合作,我会把自己的经验跟他们分享,也要从他们身上学到新东西。”

姜大卫以过来人的身份寄语年轻电影人:“我拍了几十年戏,小时候当童星自然不了解演戏是什么,后来做了男主角,但对电影认识多少?也不多。直到这二三十年,我才渐渐认识到电影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它有多姿多彩的一面,也有辛苦的一面。但对我来说,电影给了我一切,我不会放弃这门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