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家中破产的经历、稻盛哲学与池井户润原作的新片《彬与瑛》

雨天错过一趟电车而空出的时间段,松竹正好在热映改编自池井户润原作的《彬与瑛》。影片开头一下就勾画出企业与银行的对立依存关系,刚进产业中央银行的两个主人公在培训中对阵,阶堂彬担任企业角色,小试牛刀造假帐申请贷款,山崎瑛是银行方,慧眼看穿拒绝放贷,上层的点评又暗示了热剧《半泽直树》等池井户银行题材的动机和理想:“银行是社会的缩影”“钱是用来拯救企业与人的”。

银行职员冷冷的通告,仿似文革打砸抢的强拆机械……三木孝浩导演大篇幅刻画的瑛小学经历的父亲压床工厂倒闭,让我的脑际也掠过土豆进价1.2卖2元罚30万的菜店和只是被统计到国内这两年倒闭数字里的实体店。数字后的每个具体的超市餐饮店、烘焙店以及影院,失业保险基金的膨胀数字后的家庭里孩子们的不安……

接下来的瑛遇到贵人相助,跟母亲拎包仓皇搬家时,原父亲工厂的工人(后来成为神父)鼓励他,因家境而要放弃高考时,正好银行职员来家里耐心帮父亲……于是在实现银行梦后,他热血奔走为避免企业倒闭造成员工其家人流离,暗自指点破产企业保住孩子看病的钱不被没收即使被发配地方。走出影院时,我想到主旋律电影一词,虽然人家日本没有这个类型片。

但片里多次提到企业后是员工和他们的家庭。似在证实学者中根千枝论在其畅销117万册50年不衰《上下人际关系》里述日本民族性的人际关系时,提到的“企业即是人,是明治以来至今,日本的经营管理上一贯可见的立场,企业家与员工之间,与其说是通过工作建立的契约关系,不如可理解为企业家常提到的双方是凭缘分而形成的关系……”。

但是正如一世一代的“世”字意为30年,一般企业寿命为30年。我曾在北京机场见过宣告破产前的日航,因台风需要把乘客送往住宿饭店,但强势乘客如台风挤上大巴,妇幼眼巴巴地拉着行李等下一班。后来在了解到日航空难后改革的乱麻,不由惊叹八月去世的稻盛先生的改革奇迹。稻盛先生两次拒绝去收拾当时这个“充满特权意识与散漫经营”的烂摊子,最后是被前民主党前原诚司以“国民与消费者利益”说动的(22/8/31日经报)。被评价为日本十大战后领导人之一的稻盛先生,其哲学理念与阿米巴手法对很多世界企业影响极大,但我印象最深的他创业两年后受挫后得出的经营理念“追求所有员工的物质精神的幸福”。

不过三木导演大概不想让影片轻易陷入正能量主旋律的“先定和谐”,而是自由地立意在因缘二字上,把故事建构在两个小男孩从相遇相识到携手,山崎瑛“好事”去拯救企业,阶堂彬放弃调任纽约的升迁之路,重振泰坦尼克号状态下的百年家业,皆因逃离不了的各自命运。

又忍不住拿电影和同是WOWOW出品的2017年电视剧擂台了下,发现电影把两个帅哥各自的恋爱删得皆无,可就凭竹内凉真横浜流星两位演员,就可以把男性间的铿锵竞争敌意与战友的鼓励,演得和爱情片一样怦然,不过我还是残忍地认为,电影没有电视剧自然丰厚。

电视剧没有过度强调命运的邂逅,也不太用象征救赎的玫瑰念珠这样的小道具,向井理扮演的阶堂彬“大少爷”知性甜美;斋藤工扮演的山崎立体,在东京的静冈家乡餐店吃着孤寂,对女友和阶堂酸酸地“你们高校生打高尔夫,住的世界就这么不同”,对阶堂这个富三代大喊,你这叫不现实!你为何不继承家业?你不要害怕命!

说电视剧叙述悠然,是仅仅通过银行领导的态度,就能感受到日本经济的变迁。主人公们89年开始工作时,是地价股价上涨泡沫期,银行撺掇企业贷款投资,谨慎的阶堂彬没少受到前辈给的委屈;93年股价暴跌,银行又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为企业救险的山崎瑛则屡屡受阻。

说电视剧丰厚,是可以看到里面各种经营思维。阶堂的父亲早在泡沫期就抱有警惕,叔父则负债累累后做假账带给家族企业最大危机,老商店街如何不被新超市摧毁?企业没有资金时的战略是什么?经营者的自我责任?领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