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姓之人》: 无限烧脑的科幻经典, 只因我们都被遗忘天使亲吻过

科幻题材永远都是光影世界的宠儿,无数的经典就如同一席饕餮大餐摆在面前,让人不知如何下箸。

对宇宙的探索、对时空的追溯、对未知世界的奇想、对生命意义的探寻永远都是科学幻想的热衷话题。

而这其中有一部电影,它的经典就在于,它集中了目前可知的最炫酷前沿的科学理论,然后用最烧脑的艺术形式,却只是讲述了一个最简单的关于“选择”的故事。

是的,有时候最简单的一个选择,却能改变一个人生命的时间线。

它就是——《无姓之人》

炫酷时髦的科幻外壳

倘若一个人有预知未来或者说具备预见一切可能性的能力,由于时间的不可逆,那么当下的他该如何对未来做出自己的选择?

电影《无姓之人》便以这样一个命题而展开了故事。这部影片是雅克·范·多梅尔的首部英文对白片,耗资4000万美元,以科幻为题材,并获得了第66届威尼斯电影节的传记电影奖一虚构小说奖。

影片讲述了由杰瑞德·莱托所扮演的地球上最后一个会自然死亡的118岁主人公尼莫·诺伯迪所回忆的关于他这一生在各种可能性的时间线上的人生与爱情的故事,并最终寻找到生命的意义。

电影在让人极度烧脑的多维叙事的完整秩序下,融入了大量诸如宇宙大爆炸、平行世界、超弦理论、真实与虚幻、火星定居,甚至还有熵理论等等这些科学前沿的热门元素。

宇宙大爆炸已经被科学界定为天文及物理学的经典理论,宇宙每时每刻都在以膨胀的形式继续着它大爆炸后的扩张,就如同一滴墨汁被滴入水中,会迅速的不停歇的开始弥漫。所以,每一秒后我们都已经不在原来宇宙维度之中了。

可是,从科学界已知的现有理论推导,我们会发现,当宇宙这种膨胀的张力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由于质量和引力的反作用,宇宙会出现大坍缩。

如果宇宙坍缩理论成立,时间将会变成一个矢量,时间是有方向的,而并非只是从过去流向未来,在宇宙坍缩时,时间是逆向流动的(从未来流向过去)。

那么,就如同影片最后,尼莫望着时钟露出一瞥诡异的微笑,在呼唤着安娜的名字终于离世后不到几秒,宇宙大坍缩到来了,一切开始倒放。

尼莫是否会重生,是否如同他的回忆一般还去继续他多维时间线的人生,他会有完全不一样的选择吗?导演用这个酷炫的科学理论外衣,却留给了观众无限的遐想和思考。

平行世界的概念也是同理,它不但令人饶有兴趣而且非常时髦,但在量子理论的层级,一切都处在活跃不稳定的状态,平行世界是完全可以存在的。

就如同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中的你可能在沿街乞讨,可在这个世界中,您正品着咖啡惬意的蜷在沙发中读着这篇文章一样,影片中,青年尼莫由于不同的选择而同时在不同的时间线中度过他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火星定居这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人类科幻梦想,在《无姓之人》中更是尼莫为了完成对埃利斯的承诺而延展出来的另一条时间线。

包括超弦理论、熵理论,在影片中你都会发现这些最前沿的科学理论,都对应着电影中的某些特定情节或时间线。

由此不难看出,其实所有华丽与喧嚣的科幻理论的炫技,都是为了电影本身故事所想阐述的真正内涵而服务的工具。

而这个故事本身其实只是一个最简单俗套不过的爱情故事,但其中所蕴含的生活的真正意义却是值得每一个人思考的。

烧脑的多维叙事完整有序

没有看过本片的观众,很难在第一遍时便看懂电影,更可能的情况是在看过第一遍后甚至不知道这片子到底演的是什么,会让你去反复的回忆和玩味片中的情节。

这源于影片所采用的碎片式的多维叙事表现形式。

影片开头的鸽子实验非常有趣,但却画龙点睛般先入为主的给观众提了醒,那就是人们的某种认知缺陷,即我们常以为我们所做的某些行为和结果是有关的,但有时候并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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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令人深思的实验之后,主角以各种年龄与身份出现 ,穿梭交织的各类记忆片段、临死前的回忆 、不同的妻子与家庭 、宇宙空间与精神病院 、孤身一人的惊醒等闪过的片段,让人看起来多少有些矛盾和困惑。 而对于这种快闪式插叙手法熟悉的观众,则会对导演 的技巧会心一笑。

对于最终结局的提前揭露与误导的手法并不少见 ,比如 《盗梦空间》开头的一幕 ,便是柯布倒在最深层的梦境之中;又比如 《穆赫兰道》 则预先呈现了那本应完美的世 界,从而与后半段的真实故事形成剧烈对比;而主角从记忆碎片中醒来的一幕和片中时常出现的醒来颇有致敬 《香草的天空》的意味。

而以上三部作品总体而言都可以归入科幻片 的范畴,并且在叙事上,多多少少都用了插叙和倒叙 所产生的信息欺骗。

当作品运用这类手法的时候 , 观众常常会附和主角常识性的判断,而随着剧情的推演,不同维度叙事的合流 ,观众不 自觉地掉入了导演所挖设 的陷阱之中,在大呼不可能的同时,也 不禁为导演的奇思妙想和逻辑思维折服。

相对以上三部较简单的叙事结构,《无姓之人 》则是在整体以老人回忆和优秀的剪辑功底的基础上,大玩了一把华丽的超多线叙事:

以同一个主角为视点,横跨 五个时间线上的故事,却天衣无缝般的自成其序,它看似繁复难解,但是却有三个关键节点作为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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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线 上来看,故事大致可分为出生前、儿 童期、青少年期、成年期和老年期 。

其中,出生前为主角之所以能知道所有的可能性作了铺垫,影片中说每一个人在出生前就知道一切,但是在出生时却有遗忘天使的亲吻将每个人的这种能力取消 ,但尼莫却被忽略了。

这是第一个关键性的节点 ,也是一切的开 端 。倘若主角没有这种 能力的话,他便不能够看到 如此之多的世界。

第二个关键性的节点在于,尼莫在儿童期所遇到的三名女孩,分别是安娜,埃利斯以及一 名亚洲女孩吉恩 。 根据尼莫对人 生伴 侣 所 选 择 的 不 同,他 的人 生也延伸出了至 少三条 条不同的可能的时间线。

第三个关键性的节点在尼莫9岁以 前 ,他父亲为没有拉起手刹而导致了一起车祸,从此一蹶不振,而母亲也另觅他人。最终家庭破碎,父母争吵导致离婚。

在影片关键性的,反复出现的全家三口在火车站分别的场景上,母亲搭上了火车正要远去,颓丧的父亲则在身后拼命呼喊着尼莫。这时,9岁的尼莫,这个小男孩开始迷茫了,他深爱着他的父亲母亲以至于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是留下,还是跟随即将远去的母亲。

从这里,便开始延伸出跟随父亲和跟随了母亲的两条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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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大体来说,在第一个关键节点上,人物和情节并没有产生分裂,它只是为主角的具备预知未来的可能性上做了逻辑上的交代。

所以,如果我们试图来理解这部作品的时间线的话,问题就在于第二和第三这两个节点的相互结合上了。

a影片中,跟随母亲离开的选择尼莫则会遇见安娜,而跟随父亲离开的选择尼莫则会先遇到埃利斯,而在埃利斯这条时间线中,又根据尼莫的不同选择,吉恩则会出现或者不出现。

b 如果尼莫娶了埃利斯,那么还会出现两种可能:

1)在结婚的当天遭遇车祸,最终尼莫成为科学家,去往火星定居并在火星洒下了埃利斯的骨灰完成自己的爱的誓言;

2)两人组建了家庭,埃利斯因为其实并不爱尼莫,而终日郁郁寡欢得上了抑郁症,最终离家出走,而尼莫也进了精神病院,最终成为火星上最后一个自然死亡的老人。

c实际上,影片中还提供了一个最后的选择,也是非常体现导演功力和对生活的思考并且让观众欣慰的选择,那就是小男孩没有做以上任何的选择,而是跑进了火车站旁边的小路,带起了一片树叶,而这片被吹起的树叶促成了多年以后尼莫和安娜的重逢。

通过这样对影片多重时间线的勾画与整理,影片的故事我们便再不难理解,更会看出《无姓之人》的多维和复杂的故事之所以具备完整的逻辑和有序,正是因为最为简单的“选择”或者叫做“分歧点”所带来的各种延伸。

而这种放置在每条时间线上都显得非常简单的延伸,被导演加以故事节奏上的绝妙把握,配以极富创造力的镜头和后期剪辑,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制作出了让人目不暇接、包罗人生万象、变幻无穷的万花筒一般的人生故事。

而这个关于“选择”的人生故事所映射出的,正是我们每一个人该如何看待生活的态度。

深刻的人生哲学耐人寻味

对于“选择”这个命题,影片中的女一号安娜说过一句话:“为唯一有意义的生活,抛弃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这句颇具有小清新风格的台词,却让安娜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她不做固定的工作,不试图去融入人群,不同追求者恋爱,甚至不会定居在一个固定的城市,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能和尼莫再次相遇。对于安娜而言,他和尼莫的相遇就是她生活的唯一意义。

有时候,影片中绝美的场景和凄婉的爱情,会让你产生这是一部法国文艺片而忘记了它是科幻片的错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难划定影片的类型题材。

但可惜的是,生活的意义,并不只停留在爱情上。

当影片中的一幕出现,9岁的尼莫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剧院中,看着自己和他人的一生在舞台上上映,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能够看到他的人生中的所有的可能性。

在大爆炸理论、熵、真实和虚幻等理论狂轰滥炸之后,影片告诉我们他仅仅是一个无法做出选择的9岁的小男孩儿。

幸运的是,在影片的最后,他最终做出了不做任何选择的选择。

这是因为,他发现每一条路都是同样的,都具备着同样重要的意义。

这么说或许令人费解,或许像油腻的励志鸡汤,但如果我们对影片本身加以探究,会发现故事本身通过极其复杂的剧本向我们展示了这一朴素的但却极其富于意义的人生哲理。

在《无姓之人》中,童年尼莫对未来的可预知,被母亲认为是既视感,但其实是因为尼莫没有被遗忘天使亲吻过。

“遗忘天使”,这是影片极具想象力的创意表现。就像我们对于自我的确认和对未来的期待,通常都是来源于我们的记忆,我们活在当下,而当下在不断的消逝为过去的同时,也不停的成为未来。我们会只记得对过去的记忆,但对未来却一无所知。

但是,假设我们可以洞观自我的未来,那么我们还会对当下的生活持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这其实是一个严肃但又可怕的问题!当我们不能预见未来而造成了某种结果时,我们可以说是无意的,是生活推动着我们这样去做的。

但,尼莫却无法做到轻易的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能看到未来。

而这一点,恰恰是影片和导演最为奇思妙想和经典的地方。导演的思想和尼莫一起,以电影为形式,以复杂烧脑的故事为蓝本,去思考人生的意义。

非常有意思的是,在片中,无论尼莫是选择跟随父亲亦或是母亲,无论选择安娜还是埃利斯,他却好像总能再遇到安娜。

在新婚当天遭遇爆炸的埃利斯的时间线上,尼莫成了一个科学家,他研究火星、时间、熵,可最终还是遇到了安娜,尽管那条时间线上的安娜刚成为了寡妇,还有了孩子。

而影片的最后,9岁的尼莫跑进了小道,吹拂起的树叶最终也使得多年后安娜终于能发现一直在等待她的尼莫。这片树叶就是《无姓之人》中的“蝴蝶效应”。

而另一条时间线上,完成了讲述所有一切后的老年尼莫,在临终前仿佛醐醍灌顶般的顿悟,一边对人说着所有的道路都是同等的重要,一边呢喃着安娜的名字安详的死去。

不管怎样,尼莫实际上都已经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他唯一的选择,他生命的意义。为此,他也如同安娜一样,放弃了其余所有的可能性。

而影片至此,导演所想表述的人生哲学已经让人了然,那就是无论是尼莫,还是安娜,亦或是离家出走的埃利斯和吉恩,他们实际上都在追寻的是爱,而这种对爱的寻觅,就是生活的意义。

并且影片中无论哪条时间线,都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安娜,而此举并不是说所有的道路都是为了遇到安娜,将安娜的时间线置于其他经历之上。

相反,影片所要表达的是,在我们的生命中看似有很多可供选择的可能性,会展开各种的未来之路,但生活中总会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来指引着我们走上真正的生活的道路。

因为,我们自身真正所爱的,真正感兴趣的,发自内心深处的东西,才是我们生活的意义。而在这一点上,不需要我们知道未来,需要的是我们扪心自问,正如影片中尼莫虽然知道所有的一切,却也无法做出选择,而最终还是要探求自己的内心一样。

就如同每个时间线上的尼莫所经历的人生成长阶段,我们每一个人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但是我们依旧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有属于自己的深思,在做出很多选择之前,至少我们还有不选择的机会,可以先倾听自己的内心。

因为,毕竟我们已经被遗忘天使亲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