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影视|三年磨一剑, 纪录片《乐僧》首映欧洲催人落泪

近期,由开封籍导演王巧丽执导的大相国寺梵乐纪录片《乐僧》在荷兰国家电影博物馆首映,受到海外观众的一致好评。这也是中国佛教音乐团体第一次走上国际荧屏。此次大相国寺梵乐纪录片《乐僧》以守望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大相国寺梵乐”的一群乐僧为主角,以向全世界展现中国古典音乐之美,展现中国乐僧努力“让藏在秘谱里的音符活起来”的守望与追寻。

《乐僧》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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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人类共通的声音记忆”

“我在这里就是为了它,它在这里就是为了我。音乐是我生命中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也是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当19岁的乐僧释源龙手握木管乐器,在大屏幕上羞涩而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时,荷兰著名女画家艾琳·汤姆森(Aline Thomassen)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他们是真正的艺术家。无论来自哪里,人们热爱艺术的心是相通的。我觉得他们是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想去开封见他们,听他们的音乐。”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眼泪,为这种执著,为音乐之美。我受了他们的感染,跟他们一起寻找祖先。古乐虽然只有一条细细的丝线联结过去与现在,但坚韧、有力。我觉的那是人类共通的声音记忆。”专门从伦敦赶来的英国人威廉·兰伯特(William Lambert)先生说。

兰伯特曾在上海居住多年,曾任世界五百强企业英国大东电报局驻华第一任首席代表。“我知道中国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却不知道在这座古寺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音乐宝藏。这部纪录片为世界了解中国打开了另外一个窗口。在中国,我想也会以自有的魅力唤起大家关注。”兰伯特说。

电影散场后,放映厅外仍挤满了人,他们在等王巧丽导演出来再多聊一下。

一名荷兰观众问王巧丽:“这些乐僧很害羞,却那么真诚、自然地面对镜头,你怎样取得了乐僧的信任?”

“我在寺庙里一共住过大约一个月。有时候跟他们一起上早课、一起吃饭。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似乎惜字如金,我问个问题,只能得到几个字的回答。后来我就等晚上采访,在昏暗的走廊,不开摄像机也不开手机,只是完全坐在夜色里,等他们缓缓打开心扉。”王巧丽一边回忆,一边忍不住哽咽了,“后来再次拍摄的罗文导演与摄像组,也都在寺庙里与他们同吃同住,同上早课。真诚是最好的沟通方法。”

“我第一次接触到大相国寺的中国古乐,特别是看到繁塔上乐伎砖的照片时,心里很吃惊,想不到中国古代就有这么成熟的乐团编制。我也在中国开过演奏会,我就想,为什么西方的交响乐在中国这么受欢迎,但本土特色的乐团生存环境仍然有些艰难?荷兰“钢琴王子”、两次闯入“李斯特音乐节”决赛的乌特·伯格豪森(Wouter Bergenhuizen)说:“希望这部纪录片在世界范围内唤起大家对于中国音乐遗产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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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导演,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王巧丽生于70年代末,1998年从河南开封农村考上上海的华东师范大学,后又师从陈晓芬教授从事对外汉语研究。毕业之后,因为在对外汉语专业练就的英语水平和中文功底,王巧丽成了一名记者。从采访诺贝尔经济学家、科学家到宏观经济分析,从《阜阳猛药治吏》到《简政步调》,她很快在政经报道领域展露头角。

2006年,王巧丽和荷兰建筑师罗本·吕布来西特(Rob Lubrecht)结婚,定居荷兰,当过马斯特里赫特大学中文教师,并长期从事舞台艺术与纪录片内容咨询等工作。2014年末,受中国电视界著名文化节目导演关正文的邀请,王巧丽回到北京,参与了一系列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文化节目制作,如《中国汉字听写大会》《中国成语大会》等。

2015年,王巧丽受邀担任“开封菊花节”的总撰稿与主创。她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开封寻找灵感,第一次见到大相国寺梵乐团指挥释源德时,他腿脚已经不太方便,指挥时只能坐着。乐团有20多个人,大部分都在60岁以上,年纪最大的已经80多岁了。王巧丽在寺庙询问梵乐研究专家尼树仁教授的近况,寺庙监事释宏观告诉她,身在美国的尼树仁教授已经到了肝癌晚期。王巧丽赶紧给尼树仁教授去信,很快收到了回信。

“大相国寺梵乐,其旋律的流畅与优美完满无缺,可以说是‘天籁之音’……使我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大相国寺梵乐的曲式结构的完整与‘五调’(其他各大寺院最多只有四调)及其转调技法之高超,无与伦比,已经登峰造极。代表曲目有《驻云飞》(唐大曲)、《锁南枝》等。由于大相国寺梵乐庞大的阵容隔断历史近百年,缺乏资料,研究和演奏非常困难,我纸上谈兵还比较容易,但乐团演奏,虽然穿上了袈裟,想念出阿弥陀佛真经却难于上青天。”尼树仁教授在回信中说,“所谈《大相国寺梵乐》纪录片,是怎么回事,你没有说太清楚。也无关紧要。目前我的健康状况不是太好,已经检查确诊为肝癌,体质、精神均欠佳,近一两天即将入院治疗。”

王巧丽意识到了记录工作的紧迫性,她决心承担起一个普通人的“文化自觉”。在和开封当地的联合制片人张欣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尽快带机采访,无论怎样,先记录下来再说。如果有更适合的人来做这个题材,他们甚至可以无偿贡献素材。

她尝试和不同的导演接触,但因为这部片子涉及的历史与音乐史非常厚重,需要下苦功夫硬啃,又没有什么“钱途”,她被一次次婉言谢绝了。

“我做导演,是一个意外。”王巧丽带着苦笑说,“是当时使命感之下没有选择的选择。我以前总是做策划与内容总监,并没有自己操盘过。我只是听其他导演说这个题材专业性强,会非常难处理,却并没有预料到会这么难。更没有想到,一投入,就是三年。”

为了这部片子,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向朋友借了一笔“巨款”。好在朋友慷慨,让她先集中精力把片子做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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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幸福的意外”

9月初,当《乐僧》确定在荷兰国家电影博物馆的首映时间后,又接连发生了一些意外。因为工程文件的电脑系统与文件版本的兼容性,从中国快递到荷兰的片子全乱了。

“这是任何一个导演与剪辑的噩梦。”参与合作的著名音乐纪录片大师弗兰克·费舍尔先生感叹。王巧丽只好和荷兰剪辑师坐下来,一个镜头一个镜头重新检查,人工拼接。

值得庆幸的是,被片子的题材与质量打动,费舍尔先生还亲自做了海外版定剪指导。

王巧丽在重重困难中坚持了下来。她在给关正文导演的短信中写道:“我和小伙伴们弹尽粮绝,尽了最大努力,希望也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

荷兰国家电影博物馆首映式的热烈氛围,让王巧丽觉得是一场“幸福的意外”。

而更多的“意外”还在前面等着她——就在10月份,《乐僧》亮相在德国法兰克福举行的“第四届金树国际纪录片电影节”;明年,《乐僧》将受邀在美国加利福尼亚进行首映。目前,国内外的版权代理协议都在洽谈中,不久,将会有全球各地更多的观众看见、听见这部电影。

“有时候我会担心,就算自己竭尽了努力,也仍然有做不出、做不好的可能。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初心是我和团队最坚强的保护伞。如果说有一点私心的话,那就是在片子中寄托了我对故乡的思念与爱,是精神上的返乡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