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滕丛丛: 《送我上青云》不止是一部女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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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知道这是导演的处女作,你一定会惊讶于《送我上青云》这部电影的完整度与思想深度。

在这次上海百丽宫影城(陆家嘴中心店)的导演见面会中,作为影控传媒的签约媒体人,我有幸代表圈哥观影团对滕丛丛导演进行了独家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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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女士评价《送我上青云》时说,“非常直接且少见的面对了女性的性愉悦权利。”

影片确实如李银河女士所说,是以姚晨扮演的“盛男”为中心,也融入了很多关于女性的思考,这在当下是罕见且直白的。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送我上青云》整体更像是一副生动的社会人物全景,既展现了女性的无奈,也展现了男性的压力。影片以一种非常生动幽默的方式,解构了当代男女青年的迷惘与反思。

如果你没有在那个时代里的浪潮里翻滚腾挪,就无法代入到“盛男”情感变化转折的合理性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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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是第一代计划生育出生的小孩,从小就被教育男女都一样,我周围有很多女性朋友或者同学叫做’胜男’或者‘亚男’。但是,这些女孩子在成长中的第二性征被弱化掉了。”

在电影中,盛男穿着夹克,性格大大咧咧,像男孩一样成长,直到人生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转折,使得她开始尊重和顺从自己心里的第二性征,尤其是对主动索欢的直观呈现,塑造了近年来中国电影里极为罕见大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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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送我上青云》并非刻意渲染女性权利,而是因应“历史遗留问题”,探讨在特殊背景下成长起来的青年,在时代洪流中面对个人与社会的取舍。

比如开篇姚晨所饰演的盛男,在刚刚对伪造纵火而评上英雄的李总进行尖锐讽刺后,盛男拉开车门就看见了李总那张不满的脸,这种反差和意外让现场所有观众都笑出了声。

再到后来她竟然要靠为李总的父亲写自传,来获取自己治病的费用,她的拒绝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影片的笑点,慢慢的升华成了一种非常严肃的黑色幽默。

一个拥有高学历与职业操守的人,穷到没钱给自己治病。

一个肥头大耳且毫无文化的人,却拥有万贯家财。

这是一种对现实生活最高级的讽刺,更加讽刺的是,盛男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接受了这份合作。跳进历史的长河中,《送我上青云》流露出的这种对现实的关照,显得那么贴切、自然。

在取舍的主线之外,《送我上青云》也弹奏了“弦外之音”,通过更饱满的形象,摆脱中国电影的扁平化角色的塑造体系,与社会现实完成更广泛的“连接”。

这种“连接”在电影中是全面的,包括了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不同环境里的生存状态的刻画,也因此被不少观众评价为“诉求太多,挤压了主线”。

但在有限的介质里,传递更多的表达的初衷,并不应被过分苛责。共情,有时候是一个点,有时候是一个面,拿捏得当,才是关键。

在电影后半段,拍摄地贵州占据了重要的场景化和反映人物心理活动的位置。这与常年在北上广这样的钢筋水泥的城市中打拼的四毛、盛男形成了一种现实的关照——亦即是抵达更广泛的社会现实。

在滕丛丛看来,贵州是一个很“野性”的地方:城市开发程度低,山川河流散发着大气的美。

但是,非当地人的她,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像怀揣着乡土情怀的贵州籍导演毕赣(《路边野餐》)一样,把这个地方的人情风物完美移植到电影当中。

在她设计的镜头之下,野性的贵州,被“架空”成了烟雾缭绕的小城,伴随着雾气、水汽缓缓上升,将散落在这里的人物,串联成了一副人间烟火的图景。

“你回到老家真的就是打牌、打麻将,每天过得闲云野鹤,没什么班要上,下午哪怕有工作,你迟到了,今天就不去了,就在家呆着,压力也不大。”

滕丛丛直言,这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大家的人生选择不一样。有的人活得很努力,如果这个小城跟我的气场不合,那我就去北上广这种地方去打拼。

基于这种对生活细腻地探查,《送我上青云》在进入影像的转化上显得特别的包容,以盛男为主线的女性议题只是其一,它希望“生出更多的分支”,在社会的大熔炉里探讨更多的话题:从世人的不解到盛男的取舍与选择,合理性就得到了解释。

滕丛丛以电影中的“四毛”举例,他本名叫毛毳。“毳是指寒毛,是人身上最细小和微不足道的一种毛,渺小得像是广大社会中的一颗小螺丝钉。”

渺小与平凡呼应,真实的人生就藏着这组关系的背后,也是电影希望观众主动去发掘、代入的共情设置。

《送我上青云》意图去展现真实人生中“动人和凡人并存的一面”。用心思敏感的滕丛丛的话来说,真正有趣的、鲜活的人都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打动人的一面,也有为人不齿的一面。

刘光明,善良却虚荣,伪装但内心胆小,缺乏反抗意识。“如果你用一两个词形容的话,这都不叫一个人。”她说。

“你觉得(每个人)互相矛盾,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很鲜活的人,越复杂的人物越有魅力。 ”

盛男在摆脱自我性征与社会外在因素的束缚上,最终迎来了开阔。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源自曹雪芹的《临江仙·柳絮》,它的前一句是“韶华休笑本无根”,意指“别笑它无根无底,也别笑它轻微”,遇上好风,便也能青云直上。

对待任何事,都不要没了希望。人生如电影,电影有人生,送我上青云。

特别感谢:上海百丽宫影城(陆家嘴中心店)为本次采访提供场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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