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狐外傳》最讓人意難平的，不是苗人鳳和南蘭的相識難相守，不是馬春花飛蛾撲火卻不得所愛，而是一直不離不棄對胡斐捨命相護的程靈素，因長相貌丑，付之生命，也不得他所愛。
很多人說，胡斐是因為顏值，才看不上程靈素，所以，無論程靈素做什麼，哪怕最後賠上性命去救他，他心裏念念不忘的卻始終是不願悔諾一心要回去做尼姑的袁紫衣。
看過《飛狐外傳》的人，都說胡斐有眼無珠，明明有一顆稀世珠玉在前，卻偏偏要去喜歡一塊沒心的硬石頭。
而那個長相平平，卻睿智聰慧、重情重義的女子，也用她的才智和深情，虜獲了大批網友們的心，她的愛而不得更是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意難平。
看過原著後我才知，胡斐不喜捨命相護的程靈素，卻偏愛任性霸道的袁紫衣，其實並不全是因為程靈素長得丑，其中還有一個跟他成長有關的重要原因。
01 少年胡斐長成記
胡斐的一生是坎坷的，在他剛出生還是個娃娃時，幾大名門正派便為了各自的私心和利益對他下毒手，一心報恩的平四為躲避各種追殺帶着他東躲西藏，四處流浪。
胡斐跟在平四身邊經常飽一餐飢一餐，食不果腹衣不敝體，流落商家堡時，他衣衫襤褸，面黃枯瘦，活脫脫小乞丐模樣，商老太看他小小年紀卻膽識過人，一時心生好感便收留了他。
偶然間，商老太得知少年胡斐居然是殺夫仇人之子，為報夫仇早已瘋狂的商老太，把他跟王劍英兄弟、趙半山、孫剛峰等九人一起鎖在了一個封閉的鐵廳里，再在鐵廳外面架起了火柴，誓要燒死胡斐和馬行空這兩個仇人。
關在鐵廳內的眾人隨着屋內越來越高的溫度，心中惶恐，一致決定把胡斐送給商老太以博一線生存的機會，關在屋中的8人，唯有趙半山佩服少年胡斐的為人和膽魄對他以命相護：
你們有六個，我們只兩人，咱們倒瞧瞧是姓趙姓胡的先死，還是你們姓王姓殷的先死。
趙半山這一護，讓少年胡斐的心裏對「俠義」有了深刻的認知，他從小跟着平四顛沛流離，受盡白眼，所遇之人皆是為了一己之私的小人，從未有人對他這般以命相護，也未有人教他行事做人的道理。
趙半山大他許多卻以平輩身份對他肝膽相照義結金蘭，又授他武學精神，給小小年紀的胡斐種下了「行俠仗義，濟危扶困」的種子。
所以在他遇到殺父仇人苗人鳳時，看到他慷慨豪俠，行事亦光明磊落會下不去手，想先查清其中隱情。
當他遇到數次阻攔自己行俠仗義的袁紫衣時，一面心痛她助紂為虐，一面也因她毫不遮掩自己目的，對她怎麼也恨不起來。
在行事上，袁紫衣跟他在商家堡遇到的那些為了活命要置他於死地的人比起來，要光明磊落得多。
他天生憨厚耿直，對人總是心存善意，卻屢屢遭人暗算，他實在分不清好人還是壞人，看着滿臉正義的名門正派，實際卻行事卑鄙，毫無俠義之心，看似惡毒殺人的大奸人，卻又是豪氣萬丈的大丈夫。
少年胡斐從落魄乞丐長成俠肝義膽人人敬畏的江湖英雄，吃過虧，受過罪，信錯過人，他深恨那些表面看着無害，實則一肚子陰謀詭計的人。
這也註定了他會愛上行事任性的袁紫衣，卻不會愛上一身是毒的程靈素。
02 袁紫衣光明正大的惡，程靈素救人性命的毒
袁紫衣跟紅花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跟趙半山更是關係密切，光是這一層關係，就足以讓胡斐對她產生好感。
在胡斐的人生中，趙半山算是他生命中僅次於平四叔的人，他們之間不止有義結金蘭的情分，趙半山還算他的半個啟蒙恩師，紅花會又以匡夫正義，除強扶弱為旗號，光這一點，就夠讓胡斐主動對袁紫衣生出親近之心，並對她傾心相付。
袁紫衣是佔了紅花會的光，讓她所做的惡都顯得那麼光明正大，比如她挑釁各大門派，成功奪得九家半掌門人位置，但她柿子卻只挑軟的捏，像少林、武當這些大門派卻不敢去招惹，她多次出手救下惡霸鳳天南，導致鍾四一家無辜被害。
胡斐因鳳天南一事覺得袁紫衣對他有惡意，但卻又因她的身份，怎麼也對她生不出戒備之心，起碼她沒有一次真心傷害過他，而且她每次的惡，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她毫不隱瞞自己維護鳳天南的決心，搶各派掌門之位也光明正大地直接上門挑釁。
袁紫衣就像紅花會所有人一樣，行事就算乖張，也是正大光明的蠻橫，她是胡斐可以絕對信任且能以命相托的人，跟她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她會算計自己或者坑害自己。
程靈素就不一樣了，第一次見面，胡斐就被程靈素多次設計，他稍微有點心術不正，可能都被毒死幾百遍了，後來她為了清理門戶，對自己的師兄師姐連環使計，終是將他們一網打盡。
程靈素的智慧絕不次於七竅玲瓏心的黃蓉，她不僅深諳人心，還事事入微，洞察世故，雖然她從未害過人，但她使的卻儘是下毒算計的陰私手段。
胡斐看她雖不會武，但遇到敵人時都沉着布置，悄無聲息便取人性命，每每想起都細思極恐。
當他跟程靈素說苗人鳳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自己卻因他為人磊落不忍殺他時，程靈素脫口而出道：他既用喂毒的兵刃傷你爹爹，咱們也可一報還一報。
雖然明知她是一番好意，但胡斐卻是「不自禁地凜然生懼」：
胡斐聽得她全心全意地護着自己，好生感激，但想到她要以厲害毒藥去對付苗人鳳，說也奇怪，反而不自禁地凜然生懼。
心中又想：這位姑娘聰明才智，勝我十倍，武功也自不弱，但整日和毒物為伍，總是......他自己也不知「總是」什麼......
胡斐少年得趙半山相授「行俠仗義，濟危扶困」的做人道理，他心目中的正派俠士都如趙半山、苗人鳳一般光明磊落，豪邁萬丈，絕不是像田歸農鳳天南這般打不過便使毒用計的陰隕小人。
程靈素一路陪着他出生入死闖福府，救馬春花，清理門戶，攪亂福康安的掌門大會，她的心計城府和使毒手段，在江湖中可謂無人能及。
胡斐一路親眼見識程靈素算計人的各種陰狠手段，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想起來總不免讓人膽戰心驚。
就像石萬嗔說的：咱們這一門講究使用毒藥，既然有了這個「毒」字，又何必假惺惺地硬充好人。
跟程靈素比起來，袁紫衣不但行事磊落，性子也隨性，要打便打要殺便殺，絕不會使一些陰毒詭計，而且他明知鳳天南作惡多端，害她母親顛沛流離，卻念及父女之情不忍殺他，說明她是一個良善之人。
程靈素從小生活在「毒窩」里，她的師兄師姐師伯們，沒有一個好人，個個都是讓江湖中人一聽便聞風喪膽的陰毒小人，她的師父年輕時也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後來悟透佛理才改名無嗔，此後棄毒從醫，一門心思鑽研起了醫術。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程靈素，讓從小便被各種陰謀算計的胡斐怎麼也無法生出安全感，他無法像信任袁紫衣一樣，毫無負擔地對她性命相托，她讓他懼，讓他怕。
程素靈的出身，註定這一生，胡斐都不會愛上她！
03 程靈素只是輸給了身世
金庸在《白馬嘯西風》中，寫過這樣一句話：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
程靈素，她是很好很好的，可胡斐偏偏不喜歡！
他的心裏，只有那個跟他追逐打鬧，又任性又霸道，又對他好又要跟他對着干，對他若即若離，哪怕跟着他經歷生死，也不肯為他還俗的女子。
正是應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每個人的生命里，可能都曾經歷過這樣一個人，她或許是你曾拚命追逐卻求而不得，也或許她曾對你傾付所有，你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這或許便是愛情，不是誰都可以，而是，不是你，誰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