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強去哪兒了?
一場沸沸揚揚的離婚八卦,一部開年撲街的《新喜劇之王》,之後似乎沒再聽說他的消息。
閑聊時和幾個影迷朋友說起,大家竟然都懷念起了他的「演技」,並且眾口一致地提起了這部——
《Hello!樹先生》
這部電影,可能看過的人不多。
上過院線,拿過上海電影節最佳導演,但在寶強的表演履歷里存在感並不強。
但看過它的人都會覺得,這是王寶強的演技巔峰,我們甚至欠他一個影帝。
一段荒誕到魔幻的「傻子成仙」故事,至今讓人記憶猶新:
王寶強飾演的,是一個農村傻子——樹。
樹在村子裏整日無所事事,到處遊盪。
跟傻子在一起似乎能給人帶來優越感,所以村裡人也不排斥跟樹走近。
給他遞煙,請他喝酒,調侃地叫他XX總、樹哥。
有人說,凡是在農村或者小縣城生活過的人,看到樹哥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乎每個村頭都有這麼一個傻子。」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也有個傻子,馬小軍他們總逗他,叫他古倫木。
直到他們紛紛長大成人,古倫木還是原來的傻子古倫木。
正常人取笑傻子,從中取樂。
但是傻子之所以成為傻子,其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傻子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被侮辱嗎?
雖然電影的情節有些碎片化,一些介於現實與想像之間的鏡頭,也容易造成一種魔幻現實的感覺。
不過,整體看下來,倒也不難看出樹哥的成長經歷和現實遭遇之間的關係。
樹哥在婚禮上看到死去的哥嫂在跳舞
樹哥有兩個兄弟,他們三個從小生活在父親的嚴厲管教下。
哥哥愛唱愛跳,喜歡文藝活動,這在他們父親眼裡就是不務正業。
以至於,父親在一次教訓他哥哥的過程中,失手把兒子給打死了。
這給樹哥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後來樹哥在夢魘中把父親掐死了
樹哥在村里長大,那些跟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現在一個個混成了老闆、校長,最不濟也有份工作,有個家。
而他奔四的人了,卻還耍着單身,在失去工作後,徹底變成了一個遊魂,遊盪在村頭巷尾。
樹哥知道自己很落魄,但他卻總裝出一副「我是哥」的架勢:
「還有事兒呢,最近好多人找我。」
別人知道他裝,但是誰也不說破,大家相視一笑也就罷了,只當樹哥是個笑話。
可是樹哥卻從來都放不下架子,還弄個神經質的樣子:
右手夾着根煙,然後胳膊朝後舉着,像在撓頭髮,應和着別人的玩笑。
無奈樹哥勉強維持的面子太脆弱了,只要和別人發生真正的利害關係,就一點也保不住。
樹哥本來在修車廠上班,眼睛受傷後,老闆二話沒說,兩千塊錢給他打發了;
樹哥家的地被村長的小舅子二豬佔了,他也不敢吭聲,還被逼到下跪;
好友小庄把二豬的車蹭了,樹哥想去當個和事佬,結果惹得一鼻子灰……
大家都叫他樹哥,但沒人真的尊重他。
其實樹哥自己心裏也清楚:他不是什麼樹哥,狗屁都不是。
當他去城裡找老同學,想在學校里謀個差事的時候,喝醉了酒。
他說:「活着真沒意思」。
樹哥明白得很,他不傻。
之所以他在村裡還端着,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姿勢放下了,他就真的啥也沒有了。
樹哥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心思細膩,還有點小文采。
認識了啞女小梅(譚卓 飾)以後,樹哥突然心裏有了一絲光亮。
他給小梅發短訊:
「當我們相視的一刻,就是這世界最美的瞬間,就算給我個村長我也不當。」
「相思是病,相憶是酒,你就像那煙酒搞得我煙不離手,酒不離口。」
最後跟小梅說的那句「就把你的命運交給我吧」,不是豪言壯語,卻讓人看到了他硬氣的一面。
小梅回的一句「傻樣兒」,宣告兩人將開始新的生活!
傻子結婚,村裡的人紛紛過來吃酒席捧場,實際上是覺得有熱鬧可湊。
不管別人怎麼想,樹哥自己不能不當回事。
他讓自己的弟弟幫着借皇冠車,可是婚禮當天,弟弟借來的是一輛帕薩特。
樹哥覺得,親弟弟也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誰料弟弟也早憋了一肚子火,竟罵樹哥:「吃屎了吧你!」
樹哥的自尊心再次受到嚴重打擊,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先動手打了弟弟。
火光在家中熊熊燃起,兄弟二人廝打起來。
酒席真的成了一場鬧劇。
在恍惚中,樹哥又看到了死去的父親和大哥。
終於,樹哥的最後一根神經綳斷了。
他徹底瘋了。
他背着新娘子在雪地里走錯了方向,周圍看熱鬧的人還在百般戲弄。
但他,已經魂游於天外了。
神奇的是,樹哥瘋了以後卻成了村子裏的預言家,一個算命看風水的半仙兒。
曾經戲弄他的人也來他家,跪在樹哥面前,拜他供他,求半仙兒消災祈福。
原來看不起他的村長、二豬、瑞陽礦業秘書,一個個來找樹哥算卦。
礦業集團準時開業,樹哥甚至受邀去參加開業典禮,給他們剪綵。
看起來,這是個充滿諷刺和黑色幽默的結局。
但是怎麼看又都像是樹哥瘋了以後自己想像出來的。
好像他要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現實世界的憤怒,和挽救自己求而不得的自尊。
電影的最後一幕,樹哥真的上樹了。
他遊走在殘雪未消的山崗上,曾經的村子慢慢變成了「太陽新城」。
村民在致富之路上一往無前,而樹哥始終都是那個邊緣的傻子。
唏噓感嘆過後,我們回過頭想想,王寶強的這個角色實在值得人們的稱讚。
他用他的演技,而不是他的農民本色或者搞笑本領,征服了觀眾。
要是換成別人來演,真還不一定是這種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