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停下來的那兩年,好友說,哎呀,佳凝,你不能這麼不努力,你要出來見人、要社交。」演員薛佳凝近日走進上海戲劇學院,參加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青年藝術創想周,與師生分享25年工作感悟,「那兩年,別人在社交,我可能在看書,尋找屬於內心的成長。成功是人生中的某幾個點,成長才是持續愉悅的過程。」
薛佳凝在上戲
「我是一個普通演員,來跟大家做交流,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我又真的很喜歡與年輕人聊天,看到你們那麼年輕那麼快樂,在學校里生活,我非常羨慕。」46歲的薛佳凝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8歲在哈爾濱電視台主持《小天鵝》《小雪花》等節目。她的志向曾是北京廣播學院。高二時,上戲到黑龍江招生,她考入上戲,同班同學有陸毅、王景春。
薛佳凝讀上戲表演系時,她和同學們被要求每月看三本書,一年彙報三十本書讀後感,「我把上世紀八十年代戲劇代表作都看了。寢室晚上11點熄燈,我們開着應急燈,忙到凌晨兩三點,準備表演片段。」
1999年,薛佳凝上戲畢業,2003年在電視劇《粉紅女郎》飾演哈妹,一舉成名。「我有一點點排斥自己演哈妹的狀態。因為表演在我心裏應該更深刻、更有內容。」
薛佳凝一直記得同行兼同學的點評,「薛佳凝,你有爆發力,台詞也有力量。但你演戲喜歡往外『潑水』,『水』就是90度。如果把『水』倒在舞台上,用『水花』力量感染觀眾,它可能就是360度。」一語驚醒夢中人,薛佳凝想讓自己成為360度的演員。
「《粉紅女郎》之後,我稍微有一些名氣,可以去選擇戲,但又沒有到能選擇很好的戲。在這種狀況下,我選擇最難的角色去演。」為了區別於甜甜的哈妹,薛佳凝演土匪、演間諜,「想突破自己,做了十分努力,別人一點都看不見,做了一百分努力,別人也看不見,做了一千分努力,可能只被看到一點,做了上萬分努力、很多很多努力,別人才能看見你的變化。大家都覺得我是小花旦,很可愛的女生,擅長輕喜劇。我很感恩自己想去變化。」
入行十多年後,2015年,薛佳凝又遇到職業瓶頸,「我的表演沒有生命力了。迷茫和懷疑時,我有兩年沒有接劇本,沉下心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有時候閉上眼睛去看自己的內心,你會知道到底想要什麼以及自己的優點、缺點。」
跨界挑戰音樂劇,在《趙氏孤兒》飾演庄姬,讓薛佳凝再次成長。「我會唱歌,但演音樂劇還是遇到很多困難,包括心理障礙。」
《趙氏孤兒》首輪演出,薛佳凝常想到「牛頓做椅子」:老師看到牛頓做的椅子說,再也沒有比這更難看的椅子。牛頓拿出另一個椅子,「有,老師,這是我的第一個椅子。我做了很多次,才有了現在的椅子。」
某場《趙氏孤兒》,薛佳凝破音了,「我練了很久,那本是一個掌聲點,但全場鴉雀無聲。」回到後台,薛佳凝深感挫敗,無法面對將持續兩年的巡演,要不放棄吧?「有個聲音對我說,這不就是你想做的事情?過程很痛苦,熬過去,你會快樂。」
薛佳凝堅持演下去,她的庄姬被認可,獲得飛躍式提高。時至今日,薛佳凝演出謝幕聽到掌聲都會想,「哎呀,給自己一個鼓勵,鼓勵當時沒有退縮,完成了《趙氏孤兒》。」
不少表演系畢業的過來人總結,「演員是一個被動的行業,總是被選擇。」薛佳凝卻說,無為而治,不是讓你無所作為,而是告訴你順勢而為,「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全力以赴。」
互動環節中,面對學生提出就業遭遇的挑戰。薛佳凝直言,「我們比你們要幸運一些。那時劇組找演員,先去中戲北電上戲開始挑人,現在先從網上找演員。但是不要停止嘗試,去音樂劇、舞台劇找機會。于和偉老師演得這麼好,離不開他多年在南京話劇團摸爬滾打。所以,不要給自己設門檻。」
薛佳凝以同學王景春鼓勵大家,「王景春獲得柏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讀大學時,我特別喜歡廖凡。只要廖凡演戲,我們都跑去小劇場看。在我們班,陸毅很早被認定能大紅大紫。王景春比我們大很多歲,是溫暖的老班長。經過這麼多年,上海戲劇圈出身的演員在我心裏有很多流派,郭京飛和雷佳音是一派,廖凡是一派。王景春自成一派,生活流的演技,沒有任何表演痕迹,這也是不斷關注自己、讓自己成長的結果。」
「人生所謂的成功,真的不能把它當成目的。」薛佳凝寄語未來的演員同行,「當你把成功當成目的,你得到它的時候,滿足感不一定那麼強,因為下一個目的可能就出現。當你真正去關注成長,十年以後,你與不關注成長的人不一樣。這種富足,誰都拿不走。」
第23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扶持青年藝術家計劃」暨青年藝術創想周在上海戲劇學院舉行期間,上海戲劇學院與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中心特邀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院長馮遠征、上海戲劇學院王蘇教授、表演藝術家奚美娟、上海芭蕾舞藝術總監辛麗麗分享從業經驗。華東師範大學上海人工智能金融學院院長邵怡蕾、xenario飛來飛去創始人飛蘋果/alexander brandt與製作人翁世卉聚焦藝術與科技的融合,深入探討人工智能時代藝術的多種可能。
馮遠征
創想周中,多部作品以年輕化的審美吸引觀眾的目光。《聲聞於天》勾勒青年張聞天在「覺醒年代」追求真理和信仰的歷程。《最後一桿獵槍》展現牧民與狼的複雜故事。《奔向鋪滿向日葵的美麗國度》講述一位孤兒的奇幻冒險。街舞劇場《借東風》通過六個詩意空間體現「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在時間的島嶼上》通過七位舞者的故事探討了個人與社會、時空的關係。《九紫離火動靜釋然·火與舞術·流動藝術<離火>》引領觀眾穿越時空回到遠古部落時代。
《聲聞於天》
《最後一桿獵槍》
《雨果與東方精靈的音樂之旅》
創想周還分別推出了藝術裝置《光合作用》和特別活動《創想破界無聲漫舞》。
「一帶一路」專題推介板塊由中國、法國、羅馬尼亞、塞爾維亞、俄羅斯、亞美尼亞的青年藝術家參與創作及呈現。羅馬尼亞錫比烏國家劇院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以電影蒙太奇和超現實主義手法對莎士比亞的經典之作進行創新性改編。中法藝術家合作的《雨果與東方精靈的音樂之旅》將打擊樂、電子音樂和視頻多媒體相結合。在《萬象聲息》,上海童謠、江蘇古琴、山西鑼鼓和新疆民族音樂與電子音樂、數字影像結合,將觀眾帶入自然與科技和諧共生的奇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