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寶珠
朱一龍粉絲在網絡「圍毆」經紀人李嬋的事件，這兩天持續發酵，榮登熱搜。
粉絲滿腔怨憤，責怪經紀團隊毫不珍惜羽毛，矇騙乃至背刺哥哥，讓他下凡路演在酒吧駐唱。朱一龍本人親自出面百般安撫，粉絲的怒氣卻仍未平息。
但這一切還得歸結於《負負得正》閃亮上映卻令人唏噓的票房：上映首日，票房僅收3963.09萬，次日更是斷崖式下跌至948.34萬，上線將近一周，單日票房竟不足百萬。這與去年《消失的她》狂攬35億形成巨大落差，讓抱有巨大期待值的粉絲惱怒難當。
粉絲的狂怒對電影票房勢成反噬，這讓流量生轉型電影之路，又平添大坑一個。
這似乎給對電影孜孜以求的流量生們鳴響了警鈴，這條轉型之路，並不那麼如意順暢。
危險的演技暴露之旅
自從流量這個詞誕生以來，流星生們似乎就對電影有一種「仰望星空」式的謎之嚮往。
流量生們想擺脫「流量」的定義，鍍上電影金邊，或許這是對自身咖位的一種抬升，又或許，電影圈的身位有助於奢牌代言的青眼。總之，沒有拿得出手的電影，似乎總是不夠「高級」，身挾巨大粉絲群，卻還遙望着對岸的獎盃。
儘管業內公認，貴圈是兩個圈。劇圈和影圈，分別擁有不同的資源位，幾乎毫不相交，但攔不住兩邊相互的誘惑：流量小生想鍍金飛升，但影圈也覬覦小生們成片成片的、躍動的韭菜地，或許這手感就很絲滑好割呢？
從2014年《老炮兒》開始，這樣的試探就開始了一條七扭八歪的旅程。
馮小剛大膽啟用了當時紅極一時的吳yf和李yf出演自己的電影，雙yi並蒂，拿下6億票房。在當時，流量還是一種原罪，電影之後，兩位紅人睥睨群英，進一步晉陞為被主流影視圈認可的當紅炸子雞。
這個模式一旦開啟，就打開了一個要命的魔盒：儘管很難辨析雙yi在馮小剛電影的票房貢獻里究竟有多大佔比，但exo已開始頻繁出現在各種電影ppt里。投電影的資本們產生了一種幻想：用最大的ip、最掐尖的流量炮製出的電影，理論上就能佔據最大的市場份額。他們伸出橄欖枝，引渡各位流量咖們紛紛投向彼岸。
2016年，exo頂流中的頂流鹿晗，配置南派三叔頂級大ip《盜墓筆記》的電影誕生了，鹿晗的粉絲更給力，把票房打到了10個億，在當年算是大爆，但同時關於「角色太柔弱」「演技差」的爭議也成為熱搜詞。爭議歸爭議，黑紅也是紅。同年上映的《擺渡人》更是糊弄，劇本虛浮，鹿晗只露了個臉兒。雖然被群嘲為大爛片，也割到4億票房。
隨即是楊洋劉亦菲的大電影《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頂級生花和剛剛熱播的劇集ip，配置一流，光線為之保底8億。但隨即，粉絲「鎖場」鬧出的婁子和楊洋的「拉麵舞」硬控了本來該傳播口碑的營銷。最重要的是，電影最終只拿下了4億票房，血虧。
劇集播放有粉絲托底，就算演技被嘲，在粉絲的巨大聲量里也可能被淹沒，但電影要看路人盤，在粉絲的吵架範圍之外，演技一旦暴露就難以收拾。這個劇能忍、電影不可忍的流量演技問題，成了流量跨圈的一個巨大bug。
一時間，流量生轉型電影變成了黑紅遊戲。粉絲在誇，路人在罵，雙方各說各的，電影依舊上映。
回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其實也很難把這口鍋全扣在楊洋頭上。為了搶ip搶明星，當時的資方几乎無視產品定位和「生產」過程，全然不顧細節，為了屈就上述，劇本硬着頭皮寫，導演硬着頭皮拍，實際是為了追求短平快而胡亂劃拉。
給明星點贊的粉絲和購票進影院的觀眾，並不完全是同一群人，於是劇圈的優質資產平移到影圈，劇本稀爛演技暴露，大有顯露為「不良資產」的趨勢。
然則資本割韭菜之心不死。這一切，終於在《上海堡壘》時爆了個大雷：江南大ip、科幻大片、鹿晗舒淇出演，著名導演滕華濤執導的這部大片，概念拉滿，卻在高位崩盤，事實證明鹿晗粉絲再多，流量的極致消耗也撐不過五部大片。這部片讓鹿晗滕華濤雙輸，兩人都很長時間不再露面。這場危險的演技暴露之旅，落下了一個蛇尾。
大ip+大明星的電影ppt，就這麼鎩羽而歸，沒聲了。
這文藝夢就非做不可嗎？
說回朱一龍。
以劇圈頂流之身沖入影圈，朱一龍的轉型其實算是成功了的。
畢竟在一眾小生當中，朱一龍的爆紅幾乎是一個意外。在劇圈默默磨練了多年的他，演技在線，沒拿到什麼好資源卻因《鎮魂》一夜爆紅。
在劇圈用《知否》和《叛逆者》鞏固了流量和演技的他，欣然拿到了電影入場劵，以《人生大事》莫三妹一角，票房破十億，一舉拿下金雞獎最佳男主角。去年，他與影圈大導陳思誠合作電影《消失的她》，這部商業大片斬獲約35億票房，從此毫無異議地躋身電影咖。
但兩部成功的商業片掩蓋了一個剛冒頭的徵兆：去年他還上了一部《河邊的錯誤》，著名作家余華小說改編的劇本，票房剛過3億。
少量觀眾嚷嚷看不懂，但聲音並不高。除了朱一龍粉絲正在腰桿硬的原因，也有其他因素的干擾：比如不少人是奔着余華的小說去的，作為當代著名作家，就算有一大票觀眾看不明白，大約總不想說出來丟醜。何況如果和同年口碑最好的文藝片《宇宙探索編輯部》6000萬的票房相比，這已經是一個相當亮眼的成績了。
是以，3億票房掩蓋了一個「河邊的致命錯誤」：如果沒有餘華和朱一龍，誰看？
終於，朱一龍兩眼一抹黑，在文藝的林蔭小徑上走了下去，《負負得正》的海報上寫着一行英文：「land of the broken hearts」，顯得特別文藝。而海報宣傳語印着：等你長大以後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會不斷地騙你。你只有在他們騙你之前，先學會騙自己！
但走進影院你會無語地發現，其實被騙的是觀眾。豆瓣網友看後把它總結為：沒打過工的人拍的一部懸浮到底異性戀原生家庭創傷+時空管理局+瞬息全宇宙混合版的tinder宣傳片 。電影描述了一個宅男和小太妹「不被定義的關係」，宣揚的當然是「性自由」——這是部分文藝導演的唯一追求，拍出來全是矯揉造作的神經病。
《負負得正》，流量+文藝卻沒得正。票房不行，粉絲還要脫粉，雙殺。
自己投資拍文藝電影，朱一龍圖什麼呢？流量生獨愛拍文藝片，其原因也不難琢磨：都從低端劇圈轉型了，誰還不想玩個高端呢？何況從功利的角度說，成功的文藝片離獎盃更近，拿到一個影帝影后，咖位的提升和商業代言的談判，也更易佔據主動。於是一個事實經常被忽略：大多文藝電影很容易變成語焉不詳的胡言亂語，文藝片的撲率更高。但這拉不住流量們痴痴的文藝夢。
在文藝小徑上一頭紮下去的還有胡歌，而且鬧了不止一次了。被評為浪漫現實主義散文詩的《不虛此行》，講述一個編劇改行寫悼詞，終於把悼詞寫成假大空的故事，票房一共2000萬，觀眾看後表示「不需此行」。往前數2019年的《南方車站的聚會》，胡歌打破形象出演小痞子，還專門學習了武漢話。影片成功地把血腥暴力、裝腔作勢和晦澀難懂互相結合，上映之後胡歌四處吆喝，喊話請觀眾熱愛電影，也只割來2億票房。
最後，還是《繁花》讓胡歌重歸帝位，寶總讓人長舒一口氣，霸道總裁又回來了。
就算在影圈立足已久、憑電影引流的小生劉昊然也不能免俗，想文藝一把，自行跳坑拍了和周冬雨的《燃冬》。三個主角在旅行中莫名地喝酒跳舞痛哭，當然了，最終的出口還得是「性自由」。就想問問導演誰不讓你們自由了？導致你們抑鬱這麼多年。一點不意外，影片拍後劉昊然咖位穩降。
去年剛紅的於適也向文藝電影進發了，《歡迎來到我身邊》作為愛情電影，充斥着幻視症和橡皮鴨子，總共拿下4000萬票房，讓他喜提不扛票房小生行列。
咱就是說，這文藝夢，就非做不可嗎？
粉絲能扛幾部電影？
當然，爭氣的也有，比如易烊千璽。
從tf成長起來的四字弟弟從一開始就表現出進軍電影圈的決心。往近了算，易烊千璽已經有6部電影在手。
前兩部精挑細選，全是直面社會問題的商業電影。《少年的你》寫校園霸凌，小混混和小白花的愛情，殘酷青春，拿下15.58億票房；《送你一朵小紅花》寫癌症患者，人生至痛間的互相慰藉，14.32億；
後面導演資源就上來了：文牧野導的《奇蹟·笨小孩》拿下13.79億；兩部《長津湖》，一部陳凱歌，一部徐克，兩個大導分別保了票房40億和50億；之後就參演了老謀子的《滿江紅》，45.44億票房。
前兩部還可說是題材和劇本取勝，步步穩紮穩打，後面為自己爭取到了大導資源，有大導加持，都能不慌不忙穩穩着陸。
再後面，他還有《狂野時代》《三個字》兩部待映在手，贏麻了。
王一博也算是平穩過渡。第一部《長空之王》是大場面大片，開飛機燃爆，還能揚我國威。他也並不急於單扛票房，《無名》拉來梁朝偉，與導演程耳互相成就，票房賣到9億。《熱烈》是大鵬作品，角色可以本色出演，在片中跳霹靂舞，與粉絲群對接毫無壓力，雖然算不上大爆，但在粉絲呵護下，算是在電影圈裡落下了腳。何況他回過頭來出演了諜戰劇《追風者》，兩條腿走路，方便穩固粉絲。
尚存懸念的還有坐擁巨大粉絲量的頂流肖戰，雖然演電影《誅仙》時還不算紅，資源不好，但口碑沒丟。他待播的兩部是徐老怪的《射鵰英雄傳：俠之大者》，雖然徐老怪是港圈大導，但畢竟是徐老怪，怎麼都能整出個漂亮大片來的。還有一部孔笙的《得閑謹制》，正午陽光劇轉影，雙方都很認真。從這個選擇來看肖戰不傻，選挑自己能把握的，影圈資源總會慢慢上來。
經此《負負得正》一役，朱一龍如果好好回來尋找商業大片本子，也能回歸正常。流量生在電影界里，會有一番新的比試。
所有的流量轉型的風險集中於：劇的「拉粉」效果是需要持續用劇集作品維護的，轉型過程中被撂荒的劇集市場會由其他人補位。若在影圈資源不佳的情況下貿然沖入，粉絲買票的熱情會一部部耗盡，有如釜底抽薪。
認真的流量進軍電影應當是這樣嬸兒的：不託大、不忘形，考察製作人對整個大盤的駕馭功力，尋找與自己適配的角色，穩穩提升資源。人的熱情有限，粉絲對不良作品不會容忍太久。而想要電影市場吸納新的一員，每一部都如同在下注。
可惜成功的例子總是少之又少，流量生進軍電影之路充滿艱險，道阻且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