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糖炒山楂
編輯| 李尋歡
「我們終究還是麥琳和李行亮play的一環」、「以為真情實感圍觀生活百態，沒想到終究還是變現工具人」……情感綜藝，受傷的永遠果然只有觀眾。
播出近兩個月的《再見愛人4》，還在持續包攬話題熱搜。只是最新一次的更新讓輿論形勢出現了極大反轉：微博上，#李行亮商演遭網友抵制##李行亮商演再次遭抵制#話題閱讀量達到4億，圍繞着此話題的後續如商演官宣視頻被刪、商演價格翻倍等討論也屢屢登上熱搜榜，閱讀量破億。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此前一直以激烈情緒化相對的麥琳和李行亮，在最新一期節目里突然一改常態，呈現出「拉拉小手手」、「相擁而眠」的親密狀態，甚至於接下來還將有熱氣球求婚等甜蜜情節。
剛剛開始正視自我需求、號啕大哭的男人突然「自洽」了，感覺不被愛、極度情緒化的女人態度突然軟和了，觀眾則感覺自己被「愚弄」了。抵制李行亮商演，便是他們的第一步：名曰，誰願意當血包給麥琳眾籌愛馬仕啊！
綜藝一貫奉行「黑紅也是紅」的路徑，但這一次，觀眾情緒反彈為何如此之強烈？更重要的是，此前憑藉著《再見愛人4》狂刷口碑成就和商業價值的節目組和芒果平台，也在這場輿論爭議中淪陷。
截至目前，《再見愛人4》一度破8的豆瓣評分已經下滑至7.3分。微博上，#再見愛人4疑似補錄#等話題也頻頻拿到超千萬閱讀。「劇本」、「補錄」、「流量」甚至是「操控輿論」等負面詞彙，讓這個q4綜藝的天降紫薇星，正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跌落輿論泥潭。
而更嚴肅的議題，還包括了：情緒變現、黑紅出圈下被過度透支的觀眾信任度，也將為之後的綜藝輿論控制和宣發，帶來更大的難度。
正主「自洽」了，圍觀群眾「掀桌」了？
「我預測一下，節目最後麥琳洗心革面成洗白，接下來李行亮也會翻紅，演唱會開個不停，再帶上麥琳，每場演唱會都求婚一次。」看多了情感綜藝的套路，觀眾對麥琳和李行亮的和好是有心理預期的，但為何仍會引發如此強烈的情緒反彈呢？
梳理網絡輿論，抵制李行亮的聲音有兩種：其一是抵制其以畸形婚戀觀博取眼球、賺取流量變現。其二，將對麥琳的不滿投射到李行亮的商業價值中，認為兩人的和好讓自己對李行亮的支持變成麥琳的「血包」。
兩者的背後，其實都指向了大眾情感的「不被滿足」。這種感覺很像是國產家庭劇的「爛尾模板」：真情實感追劇一個月，明明生活還是一地雞毛、前一秒兩人也吵得天翻地覆，結果下一秒編劇強行寫下了happy ending的結局。關鍵是反轉突兀、人設崩塌，根本支撐不起人物間的「大和解」。
一方面，情感邏輯上的難以自圓其說，讓觀眾更傾向於這是一場借用婚姻流量變現的炒作。而操控大眾情緒所得來的流量，往往也會遭遇更強烈的反噬。
市場對麥琳的人物情緒，是在熏雞、畫像、各種哭哭哭乃至一次次李行亮道歉無果、無效溝通中疊加實現的。可以說，人性的「陰暗面」成為麥琳成為「綜藝聖體」火出圈的關鍵，但這樣的麥琳，突然就接受了自己的容貌焦慮、承認了自己的媽味兒掌控欲、轉變思路不以負面思維去衡量對方的話，缺少說服力。
李行亮的「自洽論」，則一度讓黃執中為此「沉默」。在畫像事件中被挖掘出自我需求、即使面對愛人情緒崩潰也直言不是道歉狀態的李行亮，突然在一夜間選擇了放下自我需求、滿足愛人需求的「自洽」，這讓此前與他情感深度鏈接的觀眾也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若是自洽，為何還要來節目？
另一方面，麥琳和李行亮作為這場潑天流量的主角，的確已經在此中受益。微博話題長期霸榜的同時，在抖音短視頻平台上，李行亮的個人話題播放量達到39.7億，李行亮麥琳的相關視頻也有超22億的播放量。流量先鋒的背後，意味着商業價值的上漲。
據媒體報道，李行亮的個人商演價格也實現了飆升：此前約在9萬元左右，而節目播出後則有望達到20萬元以上。節目開播後，李行亮也已經參加了多個商業活動。
麥琳雖然暫未解鎖自主商業性，但由她帶火的熏雞在節目播出後銷量暴漲100倍。青團、奶皮子、乃至麥琳的同款穿搭，都成為炙手可熱的商品，麥琳也解鎖了「先天帶貨聖體」的熱搜，這背後的商機不言而喻。
雖然仍有人為李行亮「鳴不平」、認為追綜藝過程不應「過度代入自我情感」，但截至目前，李行亮在12月份已經公布的2個演出計劃官宣照均已被刪除，其中包括芒果的無限x巡迴演唱會官微。
被透支的信任，芒果恐難「完美避險」？
先有楊子後有麥琳，《再見愛人4》在一場場輿論浪潮中賺得盆滿缽滿。甚至於12月1日，李行亮商演被抵制的熱搜話題下，還有#網傳麥琳給芒果tv拉新1500萬新會員#的話題被關注。此前節目還開通了超點，無數人付費只為了提前一睹麥琳的「奇葩操作」。
而隨着李行亮被抵制，《再見愛人》節目組和芒果tv也逐漸成為網友「討伐」的中心。豆瓣短評上有網友寫道：「不懂芒果綜藝的娛樂價值、社會價值是什麼……讓觀眾生氣，讓網暴盛行，讓社會陷入負面情緒，讓婚姻淪為笑話和流量噱頭」。
作為國產綜藝的領軍者，芒果在打造爆款綜藝上始終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論，即使是在市場不甚景氣的今年，其也推出了《歌手2024》《再見愛人4》等全民爆款。經典ip的翻新、嘉賓選擇的成功、社會情緒的抓取等層面，都有值得從業者學習的地方。但也正是如此，市場的「審視」來得更加嚴苛。
在網友對李行亮和麥琳和好的轉變里，《再見愛人4》疑似補錄的新聞頻頻登上熱搜榜。網友們不斷在手錶、劉海等細節中尋找證據，雖然有錄製餐廳老闆現身力證、也有業內人士現身說法，表明「補錄」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對於更多數吃瓜群眾而言，既定印象已成。
風波中是非格外多：始終伴隨着楊子黃聖依的「表演」爭議，也在楊子大哥、撐腰好友等人行為中有被做實的趨勢。前者被網友爆料在直播中承認「兩人在演」，後者則在節目後火速開通社媒，簡介便是《再見愛人4》飛行嘉賓，從穿搭、飾品到家世，完美承接住了節目流量，被質疑有「商業性」。
甚至有網友指出，黃聖依和楊子在節目上的表現與四年前在《婆婆和媽媽》上的呈現全然不同。節目首期楊子炸即食麵的背後，是他有四年的廚師經驗；節目里黃聖依說自己名下無財產，但是在此前綜藝中楊子則表示家裡財產都在黃聖依名下。現在網友也傾向於楊子在節目中強調的1月18日，會是一場「大秀」。
此外，這次的爭議還放大了此前輿論浪潮中被忽視的一些問題。如有網友指齣節目組有意識放大麥琳這位素人身上的爭議性，以快速賺取流量；對於楊子、留幾手等男性在婚姻中所暴露的不尊重女性、家庭功能缺失等問題，則輕描淡寫。
節目不僅通過熏雞事變、畫像事件、密集的情緒化，塑造了一個極度自我、容貌焦慮、難以溝通的女性形象，讓其成為觀眾追綜過程中的情緒牽引者，甚至於最近一期，還呈現了麥琳李行亮床上相擁聊天的親密畫面。這對於一貫在晚上遮擋攝像頭的真人秀節目來講，過於刻意為之。
甚至連此前好評度頗高的觀察室嘉賓，也被質疑引導輿論。有網友統計了最新一期撐腰好友發言時觀察室嘉賓的言論，指出嘉賓在面臨楊子、留幾手的問題時避重就輕，對於麥琳則表現出更強的輸出欲，甚至不乏引導性、情感性、過度臆測的詞彙。如解讀好友的坐姿等。
補錄、劇本、剪輯、引導輿論，《再見愛人4》正在遭遇一場嚴峻的信任感危機：目前我們所看到的內容，到底有幾分真實？節目組是否存在操控輿論和情緒之嫌？這檔節目帶給大眾的婚姻思考，到底是什麼？
黑紅出圈悖論，綜藝輿論控制和宣發更難了？
一個顯著特徵是，當代觀眾的情緒表達越來越強烈，他們極易被人性、性別、婚戀等議題拉扯，產生強烈的代入感，但也會在情感投射不如預期、尤其是被欺騙時，產生更強烈的情緒反彈。有點類似於飯圈邏輯。荒誕，但真實。
這也為綜藝黑紅之路帶來了新的變數。如果說《歌手2024》的「五旬老太守國門」，不僅拿捏了內娛歌手、點燃了大眾情緒，還成功救活了綜藝ip，是情感經濟時代的宣發樣本，那「創」了觀眾一次又一次的情感綜藝則是黑紅出圈的代表：
《心動的信號7》不僅有「二本戀綜」、「strong戀綜」的行業議題出圈，高雅cp官宣和分手只用了9天時間更是重擊真情實感磕cp的人；《再見愛人4》離婚分孩子和親密拉手手只差了一個好友開解的距離……雖然不妨礙兩檔綜藝在播出期間花式引爆社會話題，賺得盆滿缽滿，但然後呢？
當大眾信任度崩塌，隨之而來的是更強烈的情緒反彈：豆瓣評分下滑、ip好感度被透支，甚至還會輻射到藝人好感度、平台好感度、乃至之後的品牌合作。
或許可以藉助兩檔綜藝來論證：《花兒與少年》曾被迫擱置好幾年，直到去年才以豆瓣9.3分一掃「花學」陰霾，但到了第六季又遭遇了口碑低谷，豆瓣評分低至3.9分。周雨彤更是遭遇了出道以來最大的口碑危機。節目製作方同樣遭遇了全方位的質疑：嘉賓選擇、節目設置、甚至是強行捧人等，都被網友diss了一遍。
情緒紅利所帶來的危機，甚至不局限於綜藝乃至平台本身。2020年楊笠憑藉著「普信男」的段子在《脫口秀大會3》成功出圈，藉助的也是性別議題的紅利和大眾情緒的爆發，但是此後的五年里，她的商業價值卻多次遭遇了「翻車」：2021年的英特爾、2022年的捨得酒業、今年的京東，都曾為選擇楊笠而遭遇品牌危機。
大眾情緒是一把利器，甚至越是爭議性話題功效越是顯著，但今年的種種也為市場敲響了警鐘：竭澤而漁的代價，便是未來之路更難了。日後的綜藝，尤其是情感類、真人秀類綜藝，如何重拾觀眾信任、引導輿論，或將成為新的宣發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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