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真，坦白一切｜一個高調的經紀人決定退出

「我怎麼可能會是宮斗失敗的人呢？」

2019年，楊天真退出壹心娛樂經紀主業的運營管理，那個時候，出現了不少傳言，諸如因宮斗失敗而「倒台」，被「流放」到了網紅直播業務等等。談及此事，楊天真哭笑不得。

創業10年後，楊天真更關注「自己」。她說，對於退出公司主業的決定，也經歷過「很多內心的掙扎」，但她堅定地「站了自己」。她感慨，「我實在是太愛自己了。」所以，寧願放棄做一個優秀的企業家，也要成為一個快樂的人。

退出公司管理前夕，楊天真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長假，之後，就跟合伙人提出自己不做藝人經紀業務了。這個決定，「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從內到外。」

而她的另一個決定是——做個人ip。拍短視頻、做播客、開創大碼女裝品牌、直播帶貨、寫作出書……跨界跨得不亦樂乎。頻繁現身幕前，難怪她說，「在我之前，沒有哪個經紀人是如此高調……」

當下企業家紛紛做個人ip之時，楊天真已經先行了三四年。如今的她，儘管頭銜仍是「壹心娛樂董事長」，但她徹底剝離了經紀人身份，將自己推向前台，打造為一名「網紅」或「藝人」。她孵化了公司的新業務板塊——壹枝花，將壹心娛樂打造成傳統經紀公司轉型網紅經濟的標杆。

或許，五年前的她，是在「以退為進」，推動着這家經紀公司蝶變。為此，楊天真必須乾脆利落，所以，她自認「從不內耗，想做就做」。

作為老闆，談起年輕人的職場困惑，楊天真說，「特別反對把公司當家這種觀點。」她認為，忠誠公司，不如忠誠於自己。

7月的一個下午，我們在壹心娛樂總部「遇見」楊天真，對話過程中，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似乎，是在坦白一切，全無保留。她密集輸出了很多觀點，金句不斷，比如——

以下，是「文娛春秋」聯合騰訊新聞推出的視頻節目《幕後操盤手》楊天真訪談節錄，其中有更多「金句」——

-個人-如何走上經紀人這條路

楊天真：我媽媽是一個老師，還是我初中的英語老師加班主任。然後我爸爸算是國企員工，所以我們家就是那種非常普通的家庭。

但我是在一個被充分允許自由的環境長大，我媽從小對我的教育理念就是萬事讓我自己決定，錯了不要怪她。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很有意識，從我第二天穿什麼衣服到我讀哪所學校……給我進行充分分析，最後讓我自主決定。我從小就認為自己的決定很重要，是在一個非常把自己當回事兒的環境里長大的。

《幕後操盤手》：您在學生時代應該是個領頭羊吧？

楊天真：我在學生時代就是那種學霸加學生領導，基本上學生能當的最大的官我都當了，從班長、學生會主席到南昌市的學聯主席，基本上，一個學生能到的所謂的這種職級的最高我都經歷過。

《幕後操盤手》：之前您說過自己是「江湖兒女」，做過什麼江湖兒女做的事兒嗎？

楊天真：我覺得我是一個比較講義氣的人，在很多時刻理性決策上都不應該去做的事情，最後我都是依照感性決策和一些對人最基本的信賴去做了很多決定。當然這決定肯定有正確的，也有錯誤的，有得到回報的，也有讓自己損失很大的，但我覺得好像也沒有影響我繼續去這樣做決定，所以我想，骨子裡應該是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是有着充分地相信。

《幕後操盤手》：您大學是在中國傳媒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了娛樂行業，當時是什麼樣的契機，這麼絲滑地就進到這個行業？

楊天真：我從小的理想是當一個律師，去讀法學院……那好像是我設定的人生劇本，但陰差陽錯的情況下，去學了藝術類，讀了導演專業。但是到了傳媒大學之後，反而覺得這個環境好像更適合我。因為周圍的同學都是比較有浪漫主義色彩的，每一天的學習任務就是看電影，在我高中同學每天要在圖書館埋頭做題的時候，我每一天要看4-7部電影。跟他們比起來，我簡直就在天堂生活。

雖然我對自己的大學生活非常滿意，但在分析自己能力長短板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有作為一個傑出導演的潛質。做一個好導演，要具有非常強的創造能力。我覺得我這方面中庸。

所以，在意識到我其實不可能成為一個好導演之後，就想做一個優秀製片人，因為我覺得製片人需要既懂導演創作，又需要有自己拉贊助、統籌規劃的能力。但我也不知道怎麼做一個製片人，當時的理解是製片人得認識很多人，那經紀人能認識很多人，所以我就想着如何能先做經紀人。

其實，我畢業的時候有多份工作offer，包括世界級的廣告公司，包括一些可以拿到戶口的穩定工作，包括電視台里一些還不錯的職位，包括一些製作公司，已經蠻高層的職位了，但我都拒絕了，我就是從一家經紀公司的小宣傳實習生做起的。

《幕後操盤手》：其實就是把自己的人生都做了有條不紊的規劃，對吧？

楊天真：我應該是說做了預先的實踐，因為我從大三就開始打工，到大學畢業前，大概已經做過七八份不同的工作。可能沒有那麼明確想幹什麼，但至少排除了不想幹什麼，比如說我就非常堅定地排除了我絕對不做電視台（的工作）——因為我是廣播學院的，大部分同學都去電視台——但我覺得電視台工作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不做什麼，我覺得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時候，也沒有說我未來一定會做經紀人，或者會成為一個優秀經紀人，但是我就很確定地知道，我肯定不做電視台了，很明確知道自己要選擇什麼樣的，要什麼樣的生活——自己不想要千篇一律的、日復一日的、性價比低的工作。

《幕後操盤手》：您在外界看來，像是一個氣場很足的大女人形象，但私底下您是什麼樣的，又如何評價自己？

楊天真：我內心肯定是有個小女孩，她同樣也是一個快樂健康的小女孩，她時時刻刻都存在，可以被看見，可以被照顧。

很多人外在很強大，但內心住了一個能量很弱的人，然後拚命想把那個內在能量弱的人藏起來，只想讓大家看見他的外在。我覺得那是一種非常假的能量。我覺得我的理性、我的能量和我的成熟度，是很夠的，我很喜歡自己，所以我毫不介意去暴露內心的小女孩，那個也是我喜歡的一部分。

-行業-經紀人本質上是增值服務

《幕後操盤手》：您最著名的一個標籤之一就是藝人經紀人，那您作為幕後推手有什麼樣的方法論嗎？

楊天真：我覺得，藝人經紀本質上是個增值服務。所以它包含兩點，第一點叫服務，第二點叫增值。很多經紀公司，可能提供了服務，幫助藝人做一些合同的簽署、商業洽談或者其他等等。

但是要成為一個優秀的經紀公司，最重要的是做到增值，就是這個藝人本身的形象也好，具備的資源也好，都是他過去的存量，那麼怎麼做出增量？

所以需要對他進行重新定位，把優勢放大，把弱點盡量遮蓋起來，這樣子，才可以把藝人身上的標籤、能力長板找到，並且持續地培養。基本上，就是這麼一個過程。

《幕後操盤手》：其實藝人也是一種「產品」，但不像互聯網或實體產品，是有情緒的，那如何規避特別情緒化的一面，有什麼手段和方式？

楊天真：作為經紀人來講，首先自己要情緒穩定，最好有自己充分穩定的價值系統，你知道什麼事情是重要的，什麼事情是可以捨去的，因為藝人作為當事人，他在做很多工作的時候，更感性一些，會憑自己的感知去做判斷。但是，我覺得經紀人的價值就在這裡，就是你得做理性的、數據的甚至殘酷的決定。

你不能因為藝人有了情緒，從而波動自己的情緒，那我覺得就是一個挺糟糕的經紀人。但你也不能沒有共情能力，如果你不能感知他有情緒的原因，不能跟他同頻的話，你對他所有的規劃和建議他也接受不了。所以，其實經紀人是底色必須得是理性的，但同時他的表達方式上，他的觸角上，得是感性的。

《幕後操盤手》：您覺得就是帶藝人最重要的事兒是什麼？

楊天真：你得比藝人專業。

《幕後操盤手》：就是像剛才您說的感性和理性都兼顧？

楊天真：不，（專業）是一種認知能力，跟感性跟理性都沒有關係。不管感性還是理性，都是一種操作系統，但是認知能力是你的信息量。你問我什麼最重要？我覺得信息量的輸入是非常重要的，有的人具備這個能力，但是他腦子是空的，他做不出任何正確的決策。所以，作為一個經紀人來講，他必須得有這個行業里的專業知識，或者他所要操作內容的專業知識，他如果沒有的話，真的只能憑運氣了。

進入藝人經紀行業時，肯定得有一定認知基礎，在過程中是否選擇去積累，每個人不一樣，有的人可能積累的是他的酒量，有的人積累的可能是他的信息量，其實都可以。我覺得任何一個行業，就像做記者的，有人認真做提綱的，也有完全憑現場發揮的，也有啥都不做的，對吧？所以我覺得每一個職業來講，不是說只有一個方法才能成功。如果你的性格特質、你的能力特質都足夠強悍，那麼你就可以開創一套你自己的方法論，做經紀人也是一樣的。

在我之前，沒有哪個經紀人是如此高調地做經紀人，但我覺得這樣子也沒問題，我把我該做的事情做到位了，只要我的能力長板足夠長，我就可以有自由發揮的餘地。

-營銷-我從來不追熱點

《幕後操盤手》：很多人覺得您是一個營銷高手，在做營銷的時候有什麼比較高效傳播的秘訣呢？

楊天真：其實我覺得，營銷本質是在各行各業都非常一致的。我在北大上emba營銷課時，我們老師提出了一個三角理論，其實就是——你的受眾和你的產品以及你的媒介之間的三角關係。比如今天要做一個藝人，他的粉絲群會在什麼樣的渠道看見他？這就是一個三角關係，中間所有的操作都叫營銷。 

我覺得營銷不是無中生有，營銷是借勢打勢，它是在一個穩定定位的基礎上去找到最大的可能性，哪些人會喜歡他？路徑找對了，方法找對了，把兩頭串聯在一起，這三個點位之間是可以流動的。這個營銷理論，絕對不是我發明的，早就有了，只是是否你能懂得運用在你的行業里而已。

《幕後操盤手》：理論知識大家其實都能學到，然後其實還有一部分人是去追熱點的……

楊天真：我自己是不追隨熱點的，我從來不追熱點！我不管做短視頻內容還是做藝人的時候，我都不追熱點。我覺得，追熱點其實你就落後了，追熱點你獲得那個流量也不是你的，那是熱點的，是你在幫熱點沖流量而已。真正有價值的，有記憶點的東西，一定是你創造出你獨有的一個內容點，所以我是不追熱點這個事情的。

《幕後操盤手》：能不能這麼理解，不去主動追熱點，但是會去製造熱點？

楊天真：我也不是帶着製造熱點的目的去做，我的方法都是非常樸素的，就是我這個人有什麼，我把這件事情放到最大，在合適的時機它有可能成為熱點，有可能成為不了，這個事情不是由你決定的。但是，你知道這個方法論之後，你每次都這樣去做，總會有成為所謂熱點的時候。

《幕後操盤手》：您在自媒體平台上的內容，有點雜，包括職場分析、生活日常，還有新書推薦等等，您有沒有給自己做一個比較明確的定位？

楊天真：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做號」還是「做人」是兩個做法。如果你在做一個號的話，你應該永遠用同樣的方式，講同樣的內容，甚至同樣的模板，但你今天在做人的時候，人的生活就是多元的。所以，我做的是楊天真，我的生活方式也好，我的旅行出門也好，我的購物消費也好，我的閱讀體驗也好，那個都是我。所以這是做人和做號的兩個不同思路，就是更有血有肉，就是更豐富多元一些，更真實一些。

《幕後操盤手》：其實您是在做自己的個人ip，現在有很多企業家也都在做個人ip，您在這方面有什麼樣的心得或者建議嗎？

楊天真：有很多企業家朋友找過我，從很多年前開始，因為他們想做個人ip，希望跟我合作，我都建議他們不要，除非有特別特殊的原因，或者個人ip能夠給你的企業帶量，因為當個人ip跟企業直接掛鈎的時候，也就意味着你個人不能出問題，要不然的整個企業就完了。

我自己覺得，這看似是一條捷徑，但其實非常危險。但是很多人可能想要個人ip紅了之後的流量紅利，以及很多人喜歡被關注。像我曾經有一個企業家朋友，他就問過我，怎麼樣跟女明星談戀愛能出名？我對這個問題感到非常震驚，因為他不是問我怎麼樣追一個女孩，他問的是怎麼跟一個人談戀愛能出名。我說你的意思是可以不談戀愛，但是要出名。他說對。這就是他腦子裡想的東西。我說，那這對你有什麼價值呢？他說價值就是我跟某個女明星談過戀愛之後，我之後再追別的女孩比較容易——這就是他想要的。

做個人ip，每個人訴求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可能是真的想服務於企業，他覺得他的這個品類的產品有個人ip之後，比較好讓大家理解產品是什麼。有的人是為了虛榮，或者叫個人滿足——我覺得這裡也沒有是非對錯，就是每個人的選擇。

所以，你今天問我做個人ip有什麼建議？我的建議就是——別做。

-創業-反對把家當公司的觀點

《幕後操盤手》：您創業超過10年了，中間有沒有特別掙扎的過程，或者是在創業過程中自己面臨過什麼樣的人生卡點？

楊天真：2019年，我決定不做經紀業務的時候，那個卡點是我覺得很重要的。我理解了我是誰，我應該去勉強我自己，為公司更大的發展去做出犧牲跟奉獻，還是堅定放棄滿足我自己，為我個人成長付出。我堅定地選擇了自己，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絕對當不了一個優秀企業家。我放棄了成為一個優秀企業家，但是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快樂的人。所以那個時候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實在太愛自己了，並且我沒有覺得這有任何錯誤。

那時，我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長假，兩個月之後，我就堅定地跟我合伙人團隊談了——我不做經紀業務了。這個決定所有人都不理解，從內到外。當時有很多外界傳言，說我們公司宮斗我失敗了之類的，我就覺得這個傳言完全不符合我的人設——我怎麼可能是一個宮斗失敗的人呢？但實際上就是因為大家不理解你，為什麼會在已經做得還不錯的業務里退出？因為絕大多數人不理解自己和社會責任之間，或者叫社會身份之間的關係。

很多人會把社會身份看得比自己重要，就像很多人的微信名字，他會先寫上公司的名字，後綴是自己的名字。每次看到這些人，我都有一絲的心疼。我覺得，他為什麼會把他的社會身份看得那麼重要？每個人是自己，但是好多人好像不在意這件事情，要不然非常鈍感。

我是一個永遠要搞清楚自己是誰的人，所以在經歷過很多內心掙扎之後，我堅定地站了我自己。從此以後，我就覺得一身輕盈。

《幕後操盤手》：剛才提到，寫書也是您感興趣的一塊，您最近也出版了新書《去遇見》，是什麼的機緣寫出來的？

楊天真：2022年，我給自己放了一個非常長的假期，四個月，我一個人去旅行，去了20多個國家跟地區。在旅行的過程中我就去觀察這個世界上的不同地區的人是怎麼生活的，然後我在思考我的下半生要如何度過，然後在這個過程里，我發現我的認知有巨大的變化。

我新書的第一篇文章叫做《無條件的愛》，我原來認為這世上不會有無條件的愛，所有人給予的時候都是有條件的，以及他在愛的上面的索取的交互是必須有回報的。但是在我在旅行的過程中，因為一些人和事情的遇見，我發現這世界上是真有「無條件的愛」。我發現，我們對一些事情固執的看法，或者叫一些牢固的看法，很可能是個假概念，所以我更打開自己的心去接納跟包容這個世界的所有可能性。

我很怕的一個事情，就是「唯一和固定」。有時候，我會去看短視頻平台或者播客下面的評論，很多人會對我的某些表達提出尖銳反對意見，反對我並不害怕，害怕的是他反對背後是對某種認知的絕對性，就是非黑即白。他看不到人的多樣性，看不到事情有多種可能性，看不到人的成長跟變化，他就永遠停留在一個點上，我覺得這個是認知上的一個巨大的盲區。

我也不是說我有多大的野心要去改變這點，或者我能幫助人進步，我只是覺得我看到事件的多樣性，撞擊回來改變了我，我想通過我自己把這種多樣性展現出來，有的人能撞擊到，有的人撞擊不到，他撞擊到了也許就有收穫，這只是我的一點從內心滋生出來的願望。我很怕那種有特別固執思想的人——與他認知不一致的事情，他都會認為是錯誤，這樣很容易不幸福的。

《幕後操盤手》：現在流行的一個詞兒叫做「鬆弛感」，您覺得怎麼做到這一點？

楊天真：我的狀態是屬於——如果某個問題我焦慮是因為我沒解決，我就去解決它，如果它超出我能力範圍，確實解決不了，我就放棄。焦慮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我會分辨是不是我能搞定的事兒，能搞我就趕緊搞了，我不拖，確定搞不了，那就這樣了，等待命運的安排。

焦慮在這個過程中起不了任何作用，需要很理性地去面對。理性成為習慣之後，它就變成了一種對待事情的態度，其實也就成為了人的價值觀。所以跟我一起出去旅行，都會很快樂，我就是享受每一個當下。

《幕後操盤手》：在很多人印象里，您是情商很高的人，現在好多年輕人都會自嘲覺得自己情商不足，您有什麼建議？

楊天真：很多人對情商都有誤解，會理解為討好他人的能力。我覺得這一點恰恰是沒情商的表現。真正的情商，一定是共贏某個事情——滿足自己也能成全別人。說話也好，辦事也好，達到這個效果才叫高情商。所以前提是先找到自己開心的方式，有時候你為了辦成一個事，不斷委屈、妥協、討好，最後很痛苦，哪怕事情成了，你依舊沒有滿足感。

高情商的第一步是先讓自己擁有能量，成為一個自信的有能量的人。在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只要做自己，啥都迎刃而解了。大家去想一下，我們生活中喜歡並且能接受的人，一定都是那種快樂的有能量的人，他做所有的事情都很輕鬆，你自然就會喜歡他，但有的人苦大仇深，每天眉頭鎖緊，你肯定不想跟他打交道。

《幕後操盤手》：您創業10年，有什麼獨到的管理方式？

楊天真：我作為一個老闆，特別反對把公司當家這種觀點。每年我們公司年會的時候，我就特別受不了「我們這是一個大家庭」的說法，我覺得這不是個大家庭，這就是一個公司，大家來這裡就是工作的，工作的目的就是為了——第一養活自己，第二有所成長。

所以，我覺得每個人去一家公司的時候，最好設定個目標，比如說我就是來這賺錢的，公司能讓我賺到錢，能讓我活下來，或者是我來這裡拿資源的、拿經驗的，在這裡拿到，我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你就走，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在你有能力去跟公司談判的時候，你就去談判。我非常歡迎我的同事們來跟我提各種要求，只要我覺得他做得到，他匹配，我都會滿足他。

我也讚賞那些主動提要求的人。其實當他得到了更好要求之後，背後意味着更大的責任和付出。所以，對於年輕人來講，「忠誠」這個事情其實沒那麼重要，你與其忠誠一個公司，不如忠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