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華年》是一群人的華年 | 對話總製片人袁玉梅

作者/阿朕

作為暑期檔最甜古偶劇,《度華年》播至後半段名場面高潮迭起,熱度也一路走高。

隨着李蓉與裴文宣正式確認心意,同樣重生的蘇容卿掉馬黑化,愛情修羅場轉為朝堂權謀對弈,戲劇張力拉滿。

七夕花船強吻示愛,一邊搞事業一邊手指比心,和離爬牆共浴享受「人間喜樂」,看完《度華年》的高甜番外,叨叨和所有嗑「宣宣向蓉」cp的觀眾一樣,嘴角就沒掉下來過。

爆款劇集往往伴隨爭議,面對部分觀眾和粉絲質疑《度華年》蘇容卿加戲、自帶bgm,並曲解上升到對主創人身攻擊的情況,作為《度華年》總製片人兼藝術總監的袁玉梅在驚詫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委屈。

「我們7個多月全程熬在組裡,我都沒有回過一天北京,只想儘可能把每天的通告落實好,把項目做好,沒那麼多心思和精力來捧誰。從製片人的角度,我當然希望我們的項目每一個角色都有高光點,別說是男二,哪怕是個宮女侍從,從童業到靜蘭到福來,或是個本來是反派的中樂公主,都有觀眾在討論這個反派很討喜,只有全員上桌我才會高興,覺得我們的劇是真火了。」

拆解名場面背後的細節,深度剖析人物關係,在與袁玉梅的對話里,能夠很真切地感受到女性製片人的敏感細膩,也容易被沉浸式的表達,帶入《度華年》人生重啟的日子。

如何看待

李蓉與裴文宣、蘇容卿

的觀眾反饋?

李蓉是否是一個不完美的公主?

「我認為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人性里的不完美才讓角色更加真實與飽滿,一個人總會有懦弱、恐懼、搖擺,這些都是真實的人性,」袁玉梅坦言。

「過度要求一個角色,或者是一個女性角色的完美,這件事本身就不是創作的初衷。我們想傳遞的是,愛發生在不完美的瞬間,那些脆弱的我們,更值得被愛,被保護。就算得不到,女性也可以強大起來保護自己,傳遞這份愛,自我救贖。何況對我們的女主而言,她公主的身份不是尊貴,而是責任,她的人設是能保護更多人才覺得高興。」

三重生的結構是團隊最初故事大綱時便討論定下來的,「就我們的理解里,李蓉對裴文宣和蘇容卿的感情上,對裴文宣是內心主動的喜歡和愛,而蘇容卿則是因為陪伴她很久,像知己,像故友。」

重來一世,想起過去十七年的陪伴,李蓉是真心希望蘇容卿這一世可以過得好的。甚至面對健全的蘇容卿,復盤人生讓她動過也許他才是這一次應該的選擇的心。但在和裴文宣信息不對稱的誤會解開後,李蓉和裴文宣便重新回到中年夫妻初戀感。

而裴文宣,卻因為特別絢爛短暫的經歷了她的生命,她潛意識裡記住了那種美好留念,但是理智認為自己所認知的感情里對裴文宣也是放下的,一個曾經被親情、友情、愛情都傷害過的李蓉,對情感是戒備的,這兩種不同的感情形成了他們不同類型的糾葛。

裴文宣相對於李蓉而言,他的困境是來自於出身與如何找回失去的愛人,所以他是高強度釋放愛意的人間理想型。

「我們對於這個人物的改編大部分來自於小說,當然也改變了一些小說原來的設計,比如說,冬嬉時欲殺肅王小說里是男女主的想法,也合理化了殺謝春和的動機,這些都是為了保護男女主人設的改編,」袁玉梅告訴叨叨。

「不是說原作寫得不嚴密,而是40集的體量註定了無法呈現一部長篇小說,而我們除了要保住名場面還需要對人物的一些邏輯進行合理化。我和大白(墨書白)也私下溝通過多次,包括大結局的結構,其實我們特別想把上官雅和蘇容華的上一世,以及蘇容卿的戲份往前移一點,但試了許多次,與編劇導演反覆討論了許多次。」

「結構與邏輯決定了,挪不了。原著也是大結局非常炸裂,信息量密集,這個時候就是最終的故事爆發,人物命運交織,各得其所。」

聊到三人修羅場,在袁玉梅的理解中,選擇《長公主》這個小說,就是看中了相愛過的夫妻關係出了問題,重啟人生如何修復,以及三重生的人物關係。婚姻關係中,一定會有這樣那樣的誤會與阻力甚至是誘惑,「蘇容卿的存在是幫助男女主談戀愛、認清自己內心的,他更像他們愛情的催化劑。」

她認為,相比裴文宣胸懷坦蕩、對李蓉愛得純粹真誠,蘇容卿囿於家世背景,對李蓉的情感夾雜着太多權衡,他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同時兼顧家族與李蓉,因此註定會失去愛人。裴文宣才是真正打開李蓉心籠的人,「劇中後面李蓉有一個和自己老年的對話,她認為蘇容卿是她的故友,這個定位是拍攝時我給加的。」

當時與市場主創接洽時,大家還展開過激烈的討論:拋開裴文宣沒殺李蓉,這對夫妻上一世也是過得很唏噓的,現實生活里別說之前過得不好,就是過得好,這一次大多都不願再次選擇前任。

「而我們最終覺得,這一次蓉宣的價值觀是一致的,這才是兩人真正走到一起的原因。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感嘆大白(墨書白)構建人物關係的精妙,上一世蘇容卿的宮刑設定,其實就是給蓉宣cp留下了善意的伏筆。」

「同時,李蓉在上一世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遇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蘇容卿,兩個人相依為命朝夕相處17年,當她人生重新來過,你說我對這個人一點情感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另外我們特別設定,李蓉與裴文宣因為上一世短暫的琴瑟和鳴後不歡而散,真正相處的時間較短,是美好的初戀,所以之後分房分府,到雙殺的局面,這一次化解誤會,算是重識,這樣才能回到中年夫妻初戀感。我也把書粉總結的仇人變情人,細分為了五個層次:仇人、盟友、閨蜜、情人、愛人。」

裴文宣的雨中告白,讓李蓉第一次明白原來對方鍾情的一直是自己;兩人假意和離、爬牆相會是情人間的甜蜜,到後面發展成愛人般「陪你赴死或者帶你回家」的雙向奔赴,人生重啟的李蓉和裴文宣,都學會了選擇和信任彼此,從仇人到盟友,到閨蜜到情人,最後是愛人,這才是愛情真正的進階。

以《度華年》主角四十歲人生重啟的設定,情感路上有搖擺更加符合人性,從最初覺得也許與蘇容卿有新的可能,到後面一步步看清蘇容卿的面目也認清自己的心意,希望勸其回頭,李蓉對於蘇容卿沒有愛情但依然希望他能過好人生,這是對於正常人物心理豐滿而複雜的刻畫。

「一些粉絲或者觀眾認為我們不重視男主,不偏愛裴文宣,甚至故意減少他的戲量,這些都是很幼稚的說法,」袁玉梅並不諱言。「事實上我們所有的預算、時間都極大傾斜向了李蓉與裴文宣的情感世界,在每一個階段的刻畫都很細膩,這也是為什麼觀眾會對這對熒幕情侶討論度特別高的原因。」

「好的戲,一定是全劇組工作人員的努力,不存在厚此薄彼,何況是最核心的男女主。我們對每一個重要的角色,都充分尊重了演員的想法,我們所有主創都願意熬夜守護,在製作層面上不斷去完善這份珍貴的創造力。」

比如王今心扮演的吏部尚書王厚文,一開始拿到劇本的時候,演員希望把這個人物塑造得更加豐富有抓手一點,就提出了需要一個愛鳥的設定,「我聽了演員想法覺得挺好,就立刻拉着策劃、跟組編劇、執行美術和道具去完善這個想法,當時這個人物的高光片段也是在小紅書和社交媒體上引發了討論。」

「很多名場面是怎麼來的,它是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與演員、與主創團隊進行的表現力再創作而展開。關於李蓉與裴文宣的名場面,也是有側重點的,有的時候會偏向李蓉多一些,有的時候會偏向裴文宣多一些,最終都是為了服務於戲劇本身。」
「遇到你之後,這漫天神佛我都想信一信。」
裴文宣這句令不少觀眾心動的告白,也是袁玉梅在《度華年》劇本中最喜歡的台詞。
在她看來,花船戲作為名場面,是李蓉與裴文宣正式情感攤牌和交底的時刻,兩人將吵架式分手詮釋到極致:裴文宣有意激惹李蓉跳船,「你可以游回去啊」,李蓉則故意刺激裴文宣「花船是我找的,男人是我請的」,「你不好好地在家寫和離書,來找我幹嘛」。
彼時正是七夕夜,裴文宣原本私下準備好船隻要同李蓉約會,不想撞見崔玉郎自薦枕席的誤會,李蓉又撂下最能傷害到自己的狠話,裴文宣氣極用強吻封口。
「強制愛」的尺度很難把握,一不小心就變成油膩范兒。袁玉梅有意保留了李蓉和裴文宣吵架時的生動與親昵感,比如李蓉罵裴文宣「你個老畜生」,這是兩世夫妻在極端情緒下迸發出的真實,令人忍俊不禁;而當李蓉坦白自己重新喜歡上裴文宣時,裴文宣一句「那就喜歡」舉重若輕,這是真正在意妻子之人的理解與寬慰。
「凌赫的那場哭戲特別好,」袁玉梅告訴叨叨。「大家可能老想着高冷權臣或是霸道總裁,其實男人示弱是超有魅力的。花船上裴文宣抱着李蓉流露出的脆弱,他被激怒背後的患得患失,以及看到李蓉承認心裏有他之後生髮的巨大安全感,這一刻男女主真正開始重新戀愛了。」
她還記得拍花船戲時,正好碰上有其他劇組拍船隻重場戲,「把橫店的船都拿了,只剩下三艘破舊的」。
但大家心心念念的浪漫場景怎麼能發生在破船上?雖然臨近過春節,幾經波折,最後還買了一艘新船從江蘇運過來,以實景+視效的呈現方式還原《度華年》最重要的一場戲,李蓉和裴文宣經歷了上一世的誤會、這一世的吵架、分手與和解,真正敞開心扉想要與對方共度生生世世。
數不清的星燈在夜空綻放,兩人躺在船上暢想未來,「這個鏡頭的俯拍原本是個大船特寫結束,我讓視效剪輯從近景推遠,讓船變小,蕩漾在大海上,有那麼一刻,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他們的。」
磕到「宣宣向蓉」cp的一部分觀眾,對於《度華年》中李蓉與蘇容卿的羈絆是不滿意的,甚至認為劇方為蘇容卿加戲,將前世裴文宣科舉納賢的戲份騰挪到他身上。
留意到這些爭議的袁玉梅感到頗為意外。首先從戲量上,「我們絕對是市場古裝戲裏女主、男主戲份比例偏多的,他們的戲份十分密集,誇張點說,假如哪天他們不在劇組,我們可能就會停機休息一天(笑)。」
在片場調整飛頁,多半是基於兩場重場戲之間情緒上需要墊場,「不存在單獨給誰加戲,哪位演員台詞有卡住的部分,或者導演組做拍攝功課時不舒服的台詞,我們都會出飛頁。」
袁玉梅記得從頭到尾蘇容卿只多了一場和哥哥的戲來補充邏輯和情緒,至於參與科舉納賢是原劇本中就加入的內容,後來向編劇求證,一方面此時觀眾已經知道蘇容卿重生,他保留了上一世裴文宣通過寒門學子壯大隊伍的記憶,所以這次肯定要提前插手布局,但是後一集科舉納賢的事業線就回到了裴文宣的視角。
這是為了增加戲劇衝突,看到後面的觀眾會發現即便蘇容卿捲入科舉納賢,依然是裴文宣棋高一着,成功將更多學子攬入麾下,蘇容卿的干預反倒更能凸顯裴文宣的智慧與謀略。
「一部90萬字的小說足夠拍兩部電視劇,要重新規劃在40集劇本中,並且經過廣電省局與總局多位專家的多重審核,必然有所取捨,但核心一定是為了塑造男女主的情感與成長,隨意拿原著中任何一場戲與一句話來下一個刪戲或加戲的結論都是粗暴與片面的。」
至於網上「蘇容卿出場自帶音響」的討論,袁玉梅也有留意到,還專門發給音樂團隊看是否可以有優化的地方,音樂團隊連夜叫回全體成員與音樂總監加班重審片子,最後的結論是「我們現在是最優解,該真摯的時候不要影響演員表演」。
「這次我們的音樂團隊是為《玫瑰的故事》與《如懿傳》做音樂的專業團隊,壓根沒有想過刻意為誰做bgm,提檔後交片十分緊張,歌曲是上線前幾天才陸續拿到替了進去,配樂完全取決於劇情需要。」
在音樂團隊看來,《度華年》中李蓉和裴文宣的對手戲台詞密集,所以他們起音樂的點不能影響情緒,而蘇容卿性格比較沉默內斂,台詞少的情況下,他的段落基本上都是音樂氛圍感會更多一些。
認真追劇的觀眾會發現,劇中男女主的名場面其實都有合理配樂,「比如適合李蓉的《雙夢》,裴文宣的《愛而不休》,呼應兩人愛情的《華年不負》我也超級喜歡,這點上我是很信任音樂團隊的,」袁玉梅告訴叨叨。「蘇容卿是悲情人生,所以音樂團隊給他配了《執愛》,可能情緒悲傷的曲子更容易讓大家覺得記憶深刻,但真的沒有自帶bgm一說。」
李蓉的情感變化符合人性 
裴文宣「苦果變甜果」
雖然情感戲比重較多,但《度華年》並不只是兒女情長。李蓉、上官雅與秦真真齊聚督察司,推杯換盞間談論女子天地廣闊,鴻鵠之志不輸男子,讓觀眾直呼「這不就是未來的女帝、女相和女將么!」
精神獨立、內心強大的女性群像塑造中,李蓉是那個最有能量也有足夠資本驕傲的存在。她把自己的內心冰封起來,用堅韌的一面習慣性保護他人,直到遇到裴文宣才漸漸融化。
「如果說蘇容卿的黑化是家族被滅門後的必然,裴文宣堅定地選擇與李蓉並肩前行,則是兩世的痛悟。」
聊到裴文宣的情感觀,袁玉梅坦言重情感輕權謀是《度華年》的定位,裴文宣上一世不負朝堂、不負百姓,唯獨與長公主的蘭因絮果是最大的遺憾,所以重活一世他在實現自己理想抱負守護寒門的同時,希望更多地以李蓉為主。「從這個角度他的情感觀是可愛且通透的,我覺得他是真正活明白了的。」
重啟人生的裴文宣不再是當朝宰相,但他依然擁有將相才華與寬闊胸襟,這讓他有底氣在督察司成立時,面對李蓉的獨當一面感慨妻子的強大是丈夫的「榮耀」,我能給予的愛是她想要什麼,我都有本事給,「這是真正自信的男人才會說出的話,這樣的人物魅力才是我們喜歡他、希望他們終成眷屬的原因。」
在與張凌赫溝通如何詮釋裴文宣這個角色時,袁玉梅希望相比他過往部分角色高冷學霸、心思深沉的人設,裴文宣是更加溫暖、和煦而自如的形象,另外「我更想發掘凌赫的喜劇潛質,希望他這次能高興一點,苦果變甜果(笑)。」
擅長喜感創作的袁玉梅,為劇中角色增加了不少幽默台詞,比如李蓉調侃「皮相尚可,那我就讓你紅顏薄命」、裴文宣自我吐槽「死得那叫一個慘烈」……
裴文宣向李蓉討錢的那場戲,裴文宣戲謔道,原來公主也不是那麼有錢嘛,不知道別的公主會不會更有錢一些,「這段話凌赫原本是面對着麥麥說的,」袁玉梅回憶。「我建議凌赫你可以別過頭去帶點憧憬去說,這種故意的感覺很氣人很好玩」, 最後效果很好。
雨中吵架後回到馬車上,李蓉希望裴文宣「以後別動不動就提分居,人家不要面子的嗎」,坐在監視器前的袁玉梅專門跑過去叮囑趙今麥,這句台詞的表達可以再嬌嗔一點。「麥麥會呈現出來一種清純的嫵媚,這種清甜也非常好(笑)。」
讓袁玉梅深感欣慰的是,創作中埋下的情緒細節與小巧思,常會被觀眾感知到。
比如裴文宣要去取證赴險,李蓉和他在橋頭告別,大家正常理解會是一次生離死別。但在袁玉梅的理解中,演繹起來不能有未卜先知要出事的感覺才更令人揪心,所以建議李蓉有些傲嬌地說「辦好了有賞」,建議裴文宣則非常輕鬆回應「好好的,都是小事」,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是兩人多年心照不宣的默契使然,都不希望對方擔心。
「誰懂這一段的殺傷力有多大,看到裴文宣回眸沖李蓉笑的時候,我真的哭了,」有觀眾感慨。
作為《度華年》的守護者,這些評論反饋令袁玉梅覺得辛苦皆值得,「全組1200多人的努力,如今播出交給市場和觀眾了,很感謝追劇的觀眾和粉絲,對於劇集熱度起到了很大作用。影視永遠是遺憾的藝術,但是大家已拚盡了有限周期、演員檔期、天氣與資源內的全力。」
主創的理想主義 
成就《度華年》的浪漫
前段時間,#度華年播到橫店大雪那場戲了#登上熱搜。
下雪出爆劇也許是橫店玄學,但臨時改通告拍下雪的外景戲,需要解決置景、道具、服裝、演員檔期、群演等諸多問題。
在拍攝周期非常緊張的情況下,每一個決定都異常艱難。袁玉梅還記得當天本來通告是在公主府,雪景戲也計劃用假雪,但為了拍下十年一遇的橫店雪景,劇組還是決定上街實拍戶外夜戲,只為最後呈現的那幾分鐘鏡頭能讓觀眾真切感受到浪漫。但那天的代價是通告完成量很少,對生產進度是極大的挑戰。
與袁玉梅合作過的主創,都會對她作為製片人而兼具導演思維印象深刻。吃透《度華年》劇本、熟悉每一個角色,在片場袁玉梅對於服化道、場景調度、台詞情緒等細節調整親力親為,「但凡誰覺得自己的戲演起來不舒服,反饋給我,我都會努力去優化,任何能夠幫劇集加分的動作,我都願意去做。」
將督察司由衙門設置改裝為更符合女性辦公的場所,跳進鴛鴦浴池中測量池深是否兼顧男女主同框的身高差,為趙今麥設計專屬的小麥服、青梅服、楊梅服、桂花服。「考慮到凌赫的身高,我讓特製了使用起來更為舒適的大尺寸的床、椅子、馬車,這樣凌赫站在畫面中才和諧。裴文宣常待的書房,也是特別設計了古代捲軸的造型,整個書房彷彿打開的一個捲軸。」
在袁玉梅眼中角色不分大小,每個人物都有值得精修打磨之處。比如裴文宣的管家童業,一開始魏子昕將這個角色演得十分精明,在袁玉梅的理解中,童業需要比男主永遠慢半拍,「對手戲中說出關鍵信息的只能是裴文宣,童業有些後知後覺和樂觀主義,他不能太聰明,才能凸顯自家公子的聰明,這樣的組合會為他們增加化學反應。」
all in在《度華年》劇組的七個多月,袁玉梅幾乎每天熬到凌晨三四點,眼睛腫脹得不行,搶拍攝周期的日子在片場都是一路小跑溝通,比起談論自己的辛苦,她更願意津津樂道於《度華年》不斷完善的劇情與畫面細節。
主創的理想主義 
成就《度華年》的浪漫
作為女製片人,袁玉梅深諳角色共情的重要性,比如「孤家寡人」皇帝李明,演員提問自己與福來是什麼樣的關係,她便為他安排了福來這個從小跟到大的情感出口,一言九鼎不怒自威的帝王,卻拿偷吃自己獅子頭的發小沒辦法,加了一場小戲,便讓這些細膩的人物互動增加了觀眾的感同身受。
關於花船上崔玉郎變魔術的戲份,「是因為我勘景時覺得船比較小,演員們才藝不好施展,且希望給劇增加一些新意,所以想到了變魔術。後來經過仔細查閱史料後發現那個時代真有這樣的戲法,就按魔術來執行了。」
「我會根據每個演員表演過程中卡住的部分優化,」她坦言。「像福來手裡老拿着珠子,皇帝問我他手裡可以拿個什麼?我想了幾天,決定給皇帝加一枚印章道具,這是李蓉小時候抓周抓到的,第一次當父親的皇帝一直珍藏。但隨着上官家勢力越來越大,李蓉越來越能獨當一面,他拿着印章時心情複雜,一方面愛女兒一方面又猜忌她,這枚印章到底寄託着我對女兒的愛呢還是恐懼呢?因為印章就象徵著權力。」
另外,她看肅王屋裡的陳設缺乏那個時代的孩子玩具,就查資料後給肅王加了小鳩車,原著中中樂在亂崗中死去,她覺得中樂的演員陳思羽演得很生動,可以有比死更好的歸宿,最後成就了假肅王與中樂的感人一幕,並讓她說出了自己的父皇與母妃都說過的同一句話:可我只剩下自己了……
至於竹蜻蜓,原著中是蘇容卿一直珍藏着李蓉的一把扇子,拍攝時,導演向袁玉梅求助,因為扇子體積太大,隨身攜帶甚至掉下山崖都要留着,會很奇怪。袁玉梅正好在查魏晉資料時看過竹蜻蜓,便請道具團隊幫忙做了一個小型的,最後發現所有加的這些小細節,小道具,都起了大用處。
目前《度華年》已收官,高光名場面已全部呈現。聊到最後的結局,袁玉梅表示是希望在遵循原著邏輯上讓大家各得其所,「包括大結局給男女主加了最浪漫的一幕,他們下了一輩子的棋,這一次以星空為棋。」
主創的理想主義 
成就《度華年》的浪漫
「正如公主駙馬的傳說在戲樓的話本子里,被流傳為了另一個八卦的偽版本,我也面臨同樣的局面,被網絡的許多陌生人想當然地歪曲為了一個我都不認識的自己……荒唐又荒謬!果然戲如人生。」
關於番外的爭議,袁玉梅認為最開始是因為劇本將書中蘇容卿活着的結局進行了改編,「當時我們編劇小組討論時,認為蘇容卿在大結局是沒有求生欲的,所以劇中讓蘇容卿是燒死了。」
「到番外拍的時候當時就想也留一個he的開放結局給到蘇容卿這個角色,也算是不偏離小說中的結局,完全不存在網上傳的陰謀論,一切都是基於小說、劇本與演員和主創的二次創作,那個小孩也肯定不是蘇容卿的兒子。」
「但是因為開播以來,網絡暴力針對劇方、編劇、製片人、導演、演員的無端謾罵太多了,我們考慮到輿情最後保留了一個版本,但是沒想到上傳時出現了技術失誤,導致了兩個版本的流出。」
袁玉梅認為,單純從劇作上考慮,這兩個版本各有千秋,一則跟小說結局相符,二則因為是重生劇,就彷彿他又重生了一般,人生還挺有宿命感的。
在影視行業打拚多年,有人成了出行活的工匠,作為「創意型選手」的袁玉梅卻選擇堅守自己的理想主義,不容忍犧牲劇集品質的妥協將就。
拍攝劇中李蓉重生、在長樂宮奔跑的那場戲,《度華年》劇組在陰雨連綿的橫店等了數日,袁玉梅擔心再不放晴那個好不容易用心置完的景就要交掉,而為此耽誤的時間與資金成本無法挽回。
算天氣、賭命運,終於迎來雨過天晴。她還特意挑選了一首類似於迪士尼公主跑的音樂在現場播放,便於她奔跑發揮。當看到在庭院里跑着的麥麥發自內心地開心,原本計劃用特效做蝴蝶,卻有真正的蝴蝶落入鏡頭,那一刻袁玉梅潸然落淚,這是戲中人亦是造夢者的不負此生。
作為創作者,她很感謝能看到每個角色高光的觀眾,以及每個認真努力為這部戲付出的好演員,因為一部戲之所以好看,是因為每個角色都擁有自己的華彩篇章。
作為製作方,她問心無愧:屬於每個角色的設計都落實到細節了,李蓉抓周禮上象徵國泰民安的玉章,裴文宣的情人椅,蘇容卿的竹蜻蜓,童業的錢袋子,中樂肅王的小鳩車,福來的手把件,王厚文的籠中鳥等等,看到小李曦與裴清遠的衣服與李蓉與裴文宣沒有關聯,便連夜讓服裝組改為了mini李蓉服與mini裴文宣服……
「甚至監視器里看到李蓉送裴文宣的薑湯下方的銀子是赤裸的,我便現場讓人馬上找了塊布蓋了上去,因為李蓉一定會照顧到裴文宣的自尊,不會把銀子這麼直白地當作餐食一樣呈現出來,這塊布,是李蓉給裴文宣的體面。」
從始至終,從服裝、道具、場景貫穿到每一個世家、寒門與皇權的設計,才能讓畫面、角色、台詞從頭到腳的統一,哪怕是一個很小的道具,都有它的溫度,這不是一個人的努力,是一群人全程認真踏實守護的工作呈現。
正如袁玉梅所言:「年華是一個人的,華年是更美好的一群人的,《度華年》本身就是一群美好的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