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推開天津市勞動模範趙永琢的家門，記者看到，68歲的她正在廚房裡忙碌着。
只見趙永琢坐在輪椅上，嫻熟地將白菜切成花刀，再切成細絲。用涼水浸泡後，白菜像鳳尾一樣張開，煞是好看。隨後，她放入糖、醋和小米辣等調料，一盤清脆爽口的鳳尾白菜便做成了。
喜歡做菜、熱愛生活的趙永琢有着無比坎坷的人生：1歲罹患小兒麻痹症造成肢體殘疾、14歲才學會站起來用雙拐走路、兩次參加高考均因體檢不合格未被錄取、3次罹患癌症……
面對多舛命運帶來的痛，趙永琢沒有退縮，而是勇敢面對，譜寫了一曲鼓舞人心的生命之歌。
01
「我要告訴世界，我行！」
共產黨員、勞動模範、殘疾人、癌症患者、烹飪達人、歌唱愛好者……趙永琢擁有多個身份，但是，她最想讓人記住的身份還是——勞動者。
趙永琢1956年出生。19歲那年，她擁有了第一份工作，在天津市河東區一家街辦工廠生產樂器零件。
「那時候，我負責手工銼手風琴零件，這是個精細活，更是個體力活。每天定量要完成6個零件，我一天能銼8個。」由於腿部無力，趙永琢每天都累得腰生疼，回家躺在床上直掉眼淚，第二天又堅持繼續干。
回憶起那段崢嶸歲月，趙永琢覺得，雖然辛苦，但是很值得。「我要用行動證明，別看我身有殘疾，但我有和健全人一樣的能力。我要告訴世界，我行！」
1982年，趙永琢被授予天津市勞動模範榮譽。「勞模榮譽對我就像是勇敢面對生活的衝鋒號。不管遇到什麼艱難坎坷，感覺總有一種力量激勵我奮勇前行。」
在工作上「玩命」的趙永琢，在學習上也從未向命運低頭。
1977年恢復高考，趙永琢在考場認真答題。
「我兩次參加高考均過了錄取分數線，但都因體檢不合格沒被錄取。」不服輸的趙永琢沒有放棄，而是走上了自學之路。
她白天上班，晚上搖着輪椅去十幾里外的學校上課，風雨無阻。一次下課時，恰逢大暴雨，她連人帶車摔倒在地上，滿身都是泥水。
「兩個好心的路人幫我把車翻過來，又扶我上車，還送了我一段路。」深夜11點多才到家的趙永琢，看到在家門口等待多時的媽媽，笑着吟出了陶淵明的詩：「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1985年，趙永琢通過了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獲得天津外國語大學畢業證，成為天津市第一個通過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的殘疾人。「我當時『跑』到學校門口大聲喊，『大學，你也屬於我。』」趙永琢回憶說。
趙永琢在書桌上進行翻譯工作。
工作之餘，趙永琢學以致用，將涉及化工、紡織、醫藥等方面的技術資料翻譯成英文和日文。酷愛文學的她還創作出版了文集《心靈的探索》。
02
與癌共舞 重獲新生
趙永琢在練習唱歌。
「去年，我做了3次膀胱癌手術，我還患有腸癌、腎癌，前前後後總共做了6次手術。」在不足10平方米的卧室內，化着淡妝的趙永琢用平靜的語調告訴記者，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
2011年，55歲的趙永琢開始出現便血、吐血等癥狀，醫院診斷她患有腸癌，病情危重，醫生研判手術風險很大。
當時的趙永琢近乎崩潰。「我在病床上整整坐了一宿，覺得命運對我太不公平了。給了我一個殘缺的身體，又經歷離婚，當單親媽媽。好不容易退休了，孩子也長大成人了，可以安享晚年了，卻又得了絕症。」
清晨，透過病房的窗戶，她看到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那一刻，趙永琢感慨萬千：「再難，生活也要過下去，試一試也許還有生的希望。」
手術過程異常兇險，手術刀口長達22厘米，她永遠失去了半個胃和一截小腸。
「患癌帶來的疼痛，是健康人無法想像的，彷彿身體里每個器官都在發出哀嚎。」趙永琢曾住在重症監護室里，近兩個月無法進食，全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原先體重120斤的她，出院時只有60餘斤了。
「我也有過無助和絕望，甚至想過放棄。可每當這時，就會想起之前用力活着的每一天，我告訴自己，就當每次大病痊癒都是一次新生吧！」她說。
養花、養貓、做衣服……與癌共舞的同時，趙永琢將每一天都過得精彩紛呈。
她尤其喜歡做飯，能做出100多種菜品。「今年的年夜飯，我做了8道菜，還做了十幾盒扣肉和肉皮凍送給朋友們，感謝他們多年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
03
命運以痛吻我 我卻報之以歌
2017年，趙永琢（左三）在參加一次書畫聯誼會時獲贈書法作品。
天津市勞動模範、天津市三八紅旗手、兩次獲得全國自學成才獎……多項榮譽加持的趙永琢一直很低調，甚至很多朋友和同事都不知道她輝煌的過去。
趙永琢的身影經常出現在社區消夏晚會等活動中。「我要為自己發聲，為殘疾人發聲，更要為幸福生活發聲。」當別人稱她「趙老師」時，她的內心總是充滿驕傲和自豪。
命運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每天，我會花1小時在線上學習聲樂，早、中、晚3個時段在家裡練歌。」去年，趙永琢花費1000多元添置了藍牙音箱，還為話筒配上了顏色亮麗的保護套。
只要天氣和身體允許，趙永琢都會去天津市第二工人文化宮唱歌。「唱完歌后，我的心情特別舒暢，對身體恢復有益，最主要的是能給聽歌的人帶去快樂。每次我唱歌，周圍都有很多人在聽。」
堅強的趙永琢也有脆弱的時候。「雖然每天像打雞血一樣激情澎湃，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感覺心靈疲憊。恨不得有人給我力量，扶我起來面對人生。」在日記里，趙永琢吐露着心聲。
「今天，天津市總工會領導來家裡慰問，我們越聊越投機，還一起唱了《今夜無眠》《洪湖水浪打浪》」「慶『七一』晚會上，我獨唱了《軍港之夜》，台下掌聲雷動」……在短視頻平台和微信朋友圈，趙永琢用文字和視頻記錄下每天的生活，向身邊的人傳遞着正能量。
如今，作為天津市新時代勞模宣講團的一員，趙永琢將站上更大的舞台。
「我不能延長生命的長度，但是我能拓展生命的寬度。」趙永琢說，她會繼續放歌新時代，讓勞模精神、勞動精神之火照亮自己和他人的前行之路。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作者 | 張璽 程志會
編輯 | 陳曉燕 王維硯
工道第 583 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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