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春節檔，明顯是個「多贏」的檔期。
在多部強片堆積之下，院線在良性競爭之下，產生了不止一個贏家。
從票房收益看，女導演賈玲成了最大贏家；
春節檔里，她執導的《熱辣滾燙》一路領跑票房，強勢拿下檔期票房冠軍。
從幾年前的《你好李煥英》再到這部《熱辣滾燙》，兩次征戰春節檔兩度奪冠的賈玲，已成了中國導演界一個新興力量。
從口碑翻身看，贏家也包括韓寒；
經歷去年春節檔電影《四海》慘淡撲街後，鼓起勇氣再戰春節檔的韓寒有了收穫。
一部將男人式浪漫融入賽車的《飛馳人生2》，就超出預期地收穫不俗口碑，開分破8的表現，也讓韓寒找回了場子。
而從市場後勁看，張藝謀則越來越成為檔期的最後贏家；
原本，他所執導的《第二十條》在春節檔開局票房一般，數據一度不敵動畫片《熊出沒》。
但隨着院線深入，《第二十條》卻隨着觀眾口口相傳的口碑發酵，而一路打出逆襲操作。
過去這一周，口碑持續回升的該片院線表現持續強勢，從正月初十開始，單日票房直接霸榜，連連拿下冠軍。
而隨着口碑發酵，影片還得到了公檢法乃至各大官媒的集體點贊。
從公安部到最高檢察院再到各地方法院官微，都結合影片劇情為我們科普「正當防衛」這個法律條文的定義。
而人民日報等官媒同樣也多次發文，為《第二十條》打call。
知名學者羅翔也公開發聲，暢談《第二十條》所傳達的社會意義。
這眾官微大v的頻頻點贊誇獎，也讓該片產生極強的口碑後勁，讓張藝謀這部新片成為當前院線的大熱門。
那麼，如今已年過古稀的張導，這次如何憑藉作品打動這麼多人的呢？
在青石看來，原因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第二十條》拍得很「中國」
貫穿整部電影里形形色色的案例，都很接地氣地展現着中國特色。
而片中，張藝謀對不少戲的調度處理和大膽呈現，更深深觸及了無數中國人深藏的痛點。
或許，我們沒有經歷片中角色的遭遇，但或多或少，也曾在現實中感受過這樣的例子。
在青石看來，《第二十條》里至少有這麼3場戲足夠驚艷全國，併產生極強的後勁...
01、這一場飯局戲，撕開了4種「中國人的面子」
《第二十條》拍的不只有法治案件，還有一些國人秒懂的人情世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主角韓明夫婦為兒子求情的飯局戲。
劇情背景里，韓明之子因制止校園霸凌而打傷校領導張主任之子，這導致對方選擇報警。
為避免孩子前途被毀，韓明夫婦闖入張主任的私人飯局試圖賠禮道歉。
而這場飯局戲裏，藉由撕開4位主要角色的「面子」，讓我們秒懂成年人被身份束縛的無奈。
從道歉的韓明夫婦，擔任調停人的陳律師以及端着架子的張主任，他們在這場飯局的表現，或多或少都受各自社會身份影響。
他們先後的「折了面子」，也盡顯成年人「口是心非」的無奈。
先折了面子的，是孩子母親李茂娟（馬麗 飾）；
是母親的身份，讓她主動放下面子的。
自始至終，她都不認為孩子行為不妥，甚至還因孩子被報復而憋着火。
但即便如此，為避免孩子高考受到影響，這位母親還選擇替孩子擔下莫須有的「錯」。
鐵着臉的一杯杯賠禮，也體現了一位中國式老母親的護犢情深。
緊接着折了面子的，還有孩子父親韓明（雷佳音 飾）。
除了有父母身份的顧慮，韓明還多了一層職業（檢察官）考量。
以掛職身份來到當地的他，顯然不希望被更多的紛爭影響，因此在處理兒子這件事上也是各種往「大事化小」里走。
一怕兒子未來受影響，二是自身公職身份束縛，這讓他沒辦法外放地表達情感，只能以和事佬在飯局唯唯諾諾。
看着霸凌者父親的強勢，前期各種擰巴沉默的他，確實看着有些「窩囊」。
當然了，折了面子的也包括霸凌者父親張主任（張譯 飾）；
貫穿整個飯局，張主任拒絕韓明夫婦的賠禮，一直堅持要孩子親自道歉。
而在青石看來，張主任之所以這麼堅持，背後很大的因素在於維護自己的面子。
從社會輿論角度，「主任之子參與霸凌」對身為學校高層的張主任，是個巨大的輿論風波。
用俗語講，就是老臉掛不太住。
因此，張主任堅持要道歉的行為，顯然是讓對方以認錯來消弭霸凌風波的影響。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避免外界關於自身「教育缺失」的質疑。
而隨着韓明一家始終未讓孩子道歉，這位張主任強撐的面子也逐漸掛不住了。
有趣的是，這場飯局裡還有第四位折面子的角色。
他就是為雙方牽線斡旋的陳律師（蔣奇明 飾）。
在青石看來，這場飯局裡他是最尷尬、也是面子被撕得最狠的。
無論是面對平時工作打交道的檢察官韓明，還是面對提攜自己的張主任，陳律師都有得罪不起的理由。
因此，在後續劇情韓明夫婦與張主任開撕時，陳律師有一種無處安放的尷尬。
他既不敢對韓明夫婦「拒絕兒子道歉」而發火，面對張主任對自己的遷怒，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應。
夾在中間不敢有任何情緒的他，也成了這場飯局裏面子折得最狠、最憋屈的一個人。
整場飯局戲，這四個不同角色「丟面子」的模樣，也解鎖了成年人秒懂的各種人情世故。
02、這場「上天台」的戲，拍出了壓倒一個人的「3根稻草」
提到《第二十條》高光場面，趙麗穎那場哭遍全網的天台戲不得不提。
劇情里，她所飾演的啞女郝秀萍在惡霸一家逼迫下「走上了天台」，這段表演里，趙麗穎極為出彩地演繹了一個走投無路的悲情女子形象。
不僅網友們紛紛留言「看這段戲看哭了」，就連與趙麗穎對戲的女星高葉都表示，自己在劇組裡看到趙麗穎都綳不住。
而在青石看來，這場天台戲的出彩除了歸功於趙麗穎的表演外，很大程度上還要依託於導演組的戲份鋪墊。
天台戲固然高光催淚，但促使角色一步步「上天台」的戲，更讓人細思極恐。
事實上，啞女郝秀萍本有着極強的求生意志。
儘管被惡霸一家各種霸凌，但她依舊主動尋找變數，包括帶着女兒躲開惡霸一家、努力為丈夫脫罪的她，都體現她是想好好活下去的。
在那場天台戲的開端，她也是想要為幫丈夫脫罪而跑到工地找證人的。
而這位求生意志強烈的啞女最終被逼上天台，本質上，是一系列外部因素導致的。
在這場啞女「上天台」的戲裏，導演張藝謀也就有角色的遭遇，拍出了擊垮一個人求生意志的「三根稻草」。
第一根稻草——他人的袖手旁觀；
在好不容易找到能洗清丈夫罪責的目擊證人後，啞女以撲通一跪的方式，跪求對方的幫忙。
但啞女殷切的眼神，卻也因對方的退避閃躲而逐漸變得暗淡。
在目擊證人死活不肯幫忙下，啞女繼續活下去的第一股希望被澆滅了。
被壓倒的第二根稻草——惡霸陣營的窮追猛打；
在惡霸一家聞訊趕到工地後，啞女再次被對方團團圍住。
他們不僅以暴力手段各種逼着啞女簽下為惡霸脫罪的協議，惡霸父親還以一副長者姿態扭轉黑白，將啞女被惡霸性侵一事說成雙方自願。
儘管此時啞女留下無助的眼淚，但從她的深沉眼神來看，她顯然已在考慮為避免家人再被糾纏而放棄「追訴」。
而在青石看來，他人旁觀和惡霸威逼讓她對社會感到失望，但下面這件事，才真正讓她陷入絕望。
緊接着壓倒啞女的第三根稻草——家人被波及；
在發現交給韓明一家「看管」的孩子離奇失蹤後，郝秀蓮直接陷入崩潰狀態。
將孩子視為最後底線的她，在這層底線被觸碰後，再也不相信身邊的人。
驚慌失措的她懷着對社會人心和法治的絕望，轉眼奔上了天台。
從懷揣希望到備受打擊，再到徹底絕望，短短10分鐘戲，張藝謀將一個人的「崩潰過程」拍得極為寫實。
這場將好人逼上天台的戲，也以觸目驚心的畫風帶我們體會法治保障的重要性。
03、這一場演講戲，拍出了中國人的痛點，也拍出了中國影人的良心
《第二十條》第三場驚艷戲，出現在影片結尾。
片末，雷佳音所飾的檢察官韓明，在慫了大半部電影后終於支棱起來。
在對郝秀蓮丈夫案件通報會上，他面對鏡頭洋洋洒洒數千字論述「正當防衛」這四個字的意義。
在青石看來，這段戲不僅讓演員雷佳音貢獻了堪稱個人生涯最強演技，整個台詞設計的厚重程度，也讓這場戲會在未來很長時間內被業內外提及。
片中，角色關於「防衛過當」的這段千字論述，鮮活地觸及無數中國人感同身受的痛點。
而在青石的眼中，這段極具煽動力的演講可以濃縮成5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
這些問題在不同人眼中可能有不同答案，但帶來的根源思考卻是類似的。
前兩問來自於本片的核心案件——王永強殺惡霸案；
第一問——啞女丈夫王永強為何要連刺惡霸26刀？
第二問——啞女為什麼放着丈夫和孩子不管，選擇了跳樓？
第三、第四問，則以男主旁觀視角帶出影片其他「兩案」；
某公交車司機因誤傷公交色狼而被迫入獄，其女兒痛心發問：
我爸爸究竟錯哪了？
韓明之子制止校園霸凌卻反遭指控，這位熱血少年也提出他的疑問：
我到底錯哪了？
不難看出，無論是前兩問里的被害者，還是後兩問里的見義勇為者，他們都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而讓這些案件里的好人們陷入精神內耗的導火索各有不同，但根源因素卻是相似。
就三個字——被逼的。
如果他們不採取一些舉措的話，發生在他們周圍的惡仍將繼續。
因此，他們被「逼着」做出一些看似觸犯規則或法律的舉動。
而在藉由案例引發思索後，緊接着的第五問則明顯呼應前頭四問，
藉由男主韓明的高呼，提出從法制角度去避免好人不再「被逼」：
這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從頭到尾寫的不就是四個字：公平正義嗎！
這難道不是每個老百姓想要的嗎！
如果我們不能拯救一個母親，讓這個母親重燃希望，我們有什麼資格穿上這件衣服？
這一聲振聾發聵的反問，也將本片立意上升一個新的格局。
就像導演張藝謀在戲外所表示的，他們希望藉由這部作品喚醒外界關於「沉睡的第二十條」的認知，發起社會各界關於正當防衛議題的思考。
無論是抵抗惡霸的郝秀蓮一家，還是伸張正義的公交司機，亦或是制止校園霸凌的韓明之子，都是戲外一個個平凡人的縮影。
當現實中的人們經歷片中類似情況時，懂得使用法律條文保護自己，才是這部電影真正的創作初衷。
從這一點來看，《第二十條》顯然已超越電影本身，散發著更迷人的人文關懷。
毫無疑問，2024年正月，張藝謀這部後勁十足的《第二十條》確實驚艷到了全國。
恭喜！中國影人的良心又一次被拍出來了。
我想，它值得我們站起來鼓掌！
青石電影 | 樂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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