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驢得水》: 一前一後、一正一邪, 人的兩面性和人性異化的醜陋是那麼的不堪

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在於具有人性,可當人性被異化,人或許比動物更加可怕。電影《驢得水》借驢諷人,借古諷今,以喜劇甚至略帶荒誕的表現手法講述了在民國時期的一所偏遠山區的學校中,校長和老師們將一頭驢虛報成老師冒領薪水而引發的一系列啼笑皆非卻又發人深省的故事。影片藉助不同尋常的喜劇效果和充滿荒誕色彩的故事情節完美地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立體的人物形象,並通過人物形象的不同變化來展示電影所想要表達的主題思想。 在這其中,銅匠一前一後、一正一邪的強烈對比更是將人性的異化和醜陋表現得淋漓盡致。

初見銅匠——自然淳樸的原始主義者。 最初的銅匠呈現出來的可以說就是人類最原始的狀態,沒有受到過教育,對於生活也只有最基本的要求,可以稱得上純真、樸實。導演第一次介紹銅匠的時候,用了一個小全景,將銅匠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甚至漢語都說不標準的野蠻人形象展現在觀眾眼前,這是他的自然屬性也是原始主義者的表徵。 而校長和老師們則從外表到內心都對銅匠做了包裝和改變,從衣衫襤褸到西裝革履,從彆扭醜陋到有板有眼的形體動作,銅匠從內到外都在經歷着不同的變化。 然而,此時的銅匠憨厚的外表下隱藏着的依然是一顆天然乾淨的心,當他知道自己要冒充老師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在銅匠第一次接受了孫佳和一曼的形體教育和知識教育之後,他仍然不能夠完整地講完一節課,同時導演也用一個個特寫鏡頭來展示銅匠的緊張和不安,這是一個質樸之人的最簡單表現。 最後幫助銅匠脫身的,依然是他的自然屬性。 在得知特派員並不懂英語之後,一曼讓銅匠用他獨特的語言去欺騙特派員,而這一次的欺騙也造就了銅匠的改變。

再見銅匠——受盡侮辱的悲情主義者。 在經歷過各種教育之後,銅匠這個形象開始變得有血有肉,一曼的情感和孫佳教給他的知識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成就了他同時也毀滅了他。當得知自己在一曼心中只是一個牲口,當他的真心付出收回的只是一次次的謾罵,當他知道老師和校長都只是拿他當作一個工具,他的內心受到了侮辱,人格遭到了蔑視。在與一曼的當面對質中,導演用一個中近景來表現一曼和銅匠之間支離破碎的關係,這時沒有任何憂傷的背景音樂加以襯托,色彩也很明亮,沒有特別複雜的鏡頭語言,在一片寂靜的氛圍中讓觀眾感受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曼送給銅匠的頭髮從銅匠手中脫落,預示着之後的一曼財發,同時也代表了銅匠對一曼的放棄和報復。 銅匠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我愛你,你愛我,可就是這樣單純的思想卻遭到了所有人的利用和侮辱,同時也造就了他自身的悲情。

三見銅匠——人性異化的現實主義者。這是銅匠最後的人性狀態,受盡屈辱的他開始變得冷血,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復仇者,他的人性已經開始異化,已經不再是那個簡單純真的銅匠,而是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牲口。 他對一曼由愛生恨,報復手段也極其殘忍,完全喪失人性。 面對一曼的自扇耳光,銅匠不為所動,而此時導演用一個略帶仰拍的近景鏡頭來表現兩人的關係,在畫框之上的銅匠顯得尤為高大,而畫框之下的一曼則變得渺小而臣服,任由銅匠無休止地糟蹋自己,與此同時,淡黃的側光和教室內昏暗的光線交相融合,斜射在二人的臉上,暖色的光線和二人冷卻的關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曼的面如死灰和銅匠的冷麵如鐵讓觀眾更加感受到銅匠的殘忍和人性的泯滅。

銅匠身上的這種人性被異化,不僅僅表現為狂妄報復、極端病態的扭曲人性,還表現為不敢承擔責任、膽小怕事的小人心理。 作為現實主義者的代表,銅匠自身也沒有擺脫悲涼的命運,最後只能通過扮演死人來瞞天過海並且乞求美國人帶他出去,這和他之前對一曼的囂張跋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人物形象更加立體,也完美展示了人性異化的現實主義者的兩面性。

從自然純樸的原始主義者到人性異化的現實主義者,這種最原始最簡單到最現實最複雜的人性轉變讓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同時也讓整部電影更有說服力。 導演就是想通過這種極端的表現形式來表達人的兩面性和人性異化的醜陋,而銅匠代表的也不僅僅是銅匠,他更代表的是一類人物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