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過春天》, 看青春期女性形象的塑造

在青春題材電影中,女性形象的塑造及話語建構一直是重要命題。在青春期里,隨着生理的變化,女性心理也發生強烈的變化。反觀近幾年熱映的國產青春片,女性形象的話語建構較為單一,多為「差生女」以及「乖乖女」的簡單二元對立,人物形象呈扁平化特徵。電影《過春天》導演白雪,以其自身敏銳的女性視角,同是聚焦青春期女性成長內核,卻不落俗套,貼近生活,用現實主義的筆法勾勒情感,獲得觀眾一致好評,這些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友誼與「愛情」的矛盾探索。在影片的整體敘事中,主角佩佩與閨蜜JO的友誼貫穿全片。其中兩個女孩在天台上憧憬着在日本旅行的計劃,精巧的人物細節行為和對白設計,隨意搖擺的白色校服與學生裙,明亮的日光與溫暖的風,導演通過鏡頭語言讓觀眾感受到了花季少女的夢。影片前半段出現的二人在床上聊天、嬉戲,JO帶着佩佩在游輪上狂歡的橋段,導演多用手持鏡頭與身體的局部特寫,體現出少女們對美好世界的嚮往以及對刺激體驗的蠢蠢欲動。

在青春期女性的話語建構中,男性角色作為另一性別主體,對女性在自我認知和自我慾望的表達上發揮着重要作用。與異性的情感互動,也是女性建立起自我話語的一個重要過程。佩佩與JO的男友阿豪,由於「水客」身份而不斷靠近,其中在「綁手機」那段戲中,兩人在封閉的房間里,阿豪在佩佩身上綁手機,半掀開的衣服與裙底、紅色昏暗的燈光、逼仄的環境、密集的汗珠、急促而刻意放大的呼吸聲,均營造了一個極為曖昧的行動空間,但始終沒有直白的情緒表達,更無牽手、親吻等行為。

與國內較為常見的「呼喊式」青春片不同,導演白雪通過隱喻式的內涵表達,將「綁手機」這一行為與青春期的性幻想巧妙結合,將人物內心暗涌的悸動與行為上的含蓄隱忍表達得淋漓盡致。在電影中,佩佩的閨蜜JO的自我表達也較為完整,由於自身家庭的矛盾,加之佩佩與阿豪的密切關係,使其對世界充滿了懷疑與憤怒,並直接導致了與佩佩友誼的破裂。出於自我認知、觀念塑造等多重因素,青春期女性對「友誼」與「愛情」的認知一直處在探索階段,矛盾的爆發也較為集中。

其次,青春期母女關係的衝突與和解。電影中由於母親對佩佩冷漠的撫養態度,對其內心感受的冷漠與忽視,以及自身情感的缺失引發的各種失職行為,如終日打麻將、酗酒等,導致母女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但在關鍵情節中,也體現出母女關係的隱性和解,此種和解,小編理解為親生血緣的不可替代性,即強大的母系根源力量,以及母女倆內在均對親密共生關係的渴望。

電影中,體現母女關係和解的情節有以下五處:母親喝醉後躺在佩佩的懷裡睡覺,佩佩輕撫母親的頭髮;母親想和佩佩搬去西班牙;與閨蜜JO發生衝突時,聽到JO對自己母親的辱罵後,佩佩奮力還擊;母親被男人欺騙,佩佩為母親出頭,但母親害怕佩佩受到傷害將其攔住;影片結尾帶母親到山上俯瞰香港。

從這些情節可以看出,在母女關係中,佩佩多數時間都扮演着「保護者」的角色,母親反而是顯得較為「不懂事」而需要照顧的一方。在佩佩與母親的關係中,顯然雙方地位與角色認知是不對位的,由於自己人生軌跡的非常規性,母親始終無法為佩佩提供健康的家庭成長空間,導致母愛缺失,這也是母女關係悲劇性的根源所在。此種悲劇也直接導致了佩佩的自卑心理,從而通過做「水客」賺錢而得到自我認同。

結語:無論是題材選擇的獨到性與深刻性,還是畫面拍攝的精緻與考究,電影《過春天》都可謂是國產青春片轉型的成功範例。它打破了以往青春片多數選擇的校園、家庭空間,不再刻意煽情、故作疼痛,而是立足當下社會問題,關注人物內心世界,探尋人物與周身環境的共生關係,真正做到了不落窠臼,完成了當前國產青春片的語境突破。作為現實主義題材,本着劇情真實性原則,運用精巧恰當的視聽語言,為觀眾帶來了一部可感可思的青春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