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轟轟烈烈——騎行台灣(9)

第八天,17級颱風——天兔,被困旭海

被困在旭海「我家合法民宿」里,我一整天都不能出門半步。外面狂風暴雨,風鳴山嘯聲驚天動地,房子也在微微顫抖,我這才知道,昨天朋友阿文所擔心的並非危言聳聽。17級颱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並且是第一次親身經歷。

房間的電忽有忽停,手機信號時斷時續,到晚上七點後電完全停了,網絡信號也徹底中斷,於是我們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偶爾扒在窗戶邊,看窗外暴風雨肆虐的情景。

中午有警車從門前駛過,車載廣播里傳來聽不明白的呼叫聲,後來才知道那是在呼叫靠海的村民向後轉移。

妻子有些害怕,下樓去問房東,房東說:「放心好啦,即使是八級地震,我的房子也不會有絲毫問題。」的確,她的房子是旭海村最高大、最氣派的,也是最牢固的一棟,連窗戶也都是雙層的鋁合金窗,每層窗都是雙層鋼化玻璃,加起來就是四層鋼化玻璃。

電視直播畫面顯示「10級風樹連根拔,12級屋毀,天兔17級」

「17級風強勁威力,加油槍扯斷,樹攔腰斷」

「凌晨起全颱風雨加劇,花東山區雨量估1100毫米,恆春半島、台東恐16級風,強度20年侵台颶風第2強」

房東64歲,老家在高雄,多年前,她老公偶然一次路過旭海,迷上了這裡的溫泉,從此再也不願回家,於是索性在這裡建起了這幢摟房,辦起了民宿。她說要不是颱風,今天肯定客滿了,而現在只有我們一家三口住宿。於是我們像災民一樣,得到她特別的照顧:免費提供吃喝,像家人一樣陪我們聊天。

得知我喜歡(其實我只是在長途騎行時才喜歡)喝點小酒,專門燉了一盆 「葯膳醉雞」,據說是這裡的特色名菜,做法是直接將藥酒加在雞湯里來燉煮,所以湯是苦的,根本不適合我的口味。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假裝吃得津津有味,直到吃得暈頭轉向。原來,這「醉雞」之「醉」並不只是停留在字面上,而是真的醉人的。

這天我的心情有點着急,也有點欣慰,還有一些無聊,天黑後早早就躺在床上,可外面地動山搖地響着,我當然睡不着,索性在手機上作打油一首:

悠遊興沖沖,天兔勢洶洶。

排山倒海處,仙境變囚籠。

籠外風雨急,疑在地獄中。

籠內座上客,異鄉情也濃。

(天兔——此次颱風的名稱)

晚餐(這張照片應房東的要求,回家後沖洗出來,連同第二天分手時拍的合影一起寄給了她)

因為停電,我們不得不打着手電筒吃晚飯。圖中間那個年輕的、典型東南亞面孔的女孩名叫阿香,起初我以為她是房東的女兒,後來才知道是從村裡請來的傭工,她承攬了接待顧客、客房管理、烹飪等幾乎所有的家務,但工資卻並不高,看來這裡的確是「台灣最窮的地方」。

這樣圍坐着吃飯,就不擔心衛生問題嗎?其實我一點都不用擔心,因為這幾位老年人的衛生標準比我更高,也更講究,比如:從大廳走到客房,中間要換兩次拖鞋;飯桌上,每盤菜都有一雙公筷或夾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