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森林》: 後現代森林中的孤獨者

無論是何志武、女毒販,抑或是阿菲、633,他們都漂泊在後現代的快餐化世界中,始終被情感禁錮着,束縛着,存活在世界的邊緣,與快節奏格格不入。電影中的這些主角與王家衛何其相似,王家衛是後現代香港中無處紮根的孤獨者,同時也是現代城市童話的創造者。在《重慶森林》中無數個被符號化的人物和精心選擇的都市環境淋漓盡致地展現王家衛眼中支離破碎,混亂嘈雜的香港,以及格格不入的無力感,極具後現代意味。

在《重慶森林》中,視聽語言的巧妙運用奠定了影片後現代主義的風格基調以及展現了導演王家衛的內心活動。影片開篇中大量的手持拍攝,晃動不安的畫面增強觀眾對當時混亂不堪的環境的代入感,真實再現邊緣人物在香港社會的生存現狀。主觀鏡頭下的邊緣人物,客觀鏡頭下的狹小環境,二者交織,再與冷暖撞色融合下,深刻地描繪了物質高度發達,人心空虛冷漠的兩元分化的現象。至於減幀造成的拖影效果,不僅形成了一種撕裂般的孤獨感,更展現了王家衛內心破碎模糊的香港。這種極具後現代意味的視聽語言運用在影片開篇就奠定了影片整體的風格基調;與此同時,王家衛內心中無處紮根、缺失歸屬感的無力也透過視聽語言完美地呈現在觀眾眼前,喚起同樣生存在後現代森林中的孤獨者的共鳴。

與其說王家衛是後現代主義的代表,不如說後現代主義是王家衛寄託情感的載體。王家衛所有的電影都在表達人與人之間溝通的這個主題,而後現代主義是指物質高度發達,人心開始空虛冷漠的現象。對於王家衛而言,他之所以會探討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是因為他本身對香港的歸屬感缺失。他在探討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探討他自己與香港這個後現代意味極濃的城市溝通的方法。一個在後現代大森林中生存的孤獨者,將一切情感寄託於電影中,附着於視聽語言上,予以表達。

量化是理性的標誌。後現代是香港的形容詞,而孤獨者是王家衛的意化,生存在後現代香港中的王家衛用電影探索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樑,或許也在救贖如同孤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