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殺手基努·里維斯: 當科幻片殺手主角掉進現實中

上世紀80年代,自從威廉.吉布斯與菲利普K迪克分別寫下《神經漫遊者》和《仿生人能夢到電子羊》兩部開拓意義的小說,奠定「賽博朋克」類科幻文學的感覺輪廓和思想風格後,緊接着雷德利斯科特拍攝於1982年的《銀翼殺手》,更是實現了賽博朋克文學和大熒幕的首次「合璧」。

這些文藝作品接續20世紀70年代蔓延在西方社會的虛無主義,是能源危機與失業大潮、越戰戰敗導致的挫敗感在人們思想意識深處的迴音,是反思科技對人身體和思維異化的藝術「證明」,是20世紀70年代對於西方社會是「寂落」的年代的回眸,是眾人對話語權逐漸削弱的年代的微弱迴音。

今年來,隨着西方社會保守思潮的回歸和西方法經濟的普遍疲軟,對於「掙扎」在經濟低谷時期的人們,圍困在人際桎梏里的眾人,反主流反常規的電影風格再次爆發出很強的吸引力。

拋開其他不論,「架空時空」與「單人對抗某體系」成為此種藝術種類最具有辨識性的特徵,今年上映的《疾速》系列第三部《疾速備戰》就是此種電影的代表。

在好萊塢眾多年齡段的男票中,很難在找出基努里維斯一樣富裕濃烈獨俠標籤的了。

東西方混血的血統,造就了他柔弱的東方古典美和血液里流淌的孤絕、迷離。出身戰亂的貝魯特,幼年父母離異,單親家庭成長以及日後好友的猝死和親屬的不幸,塑造了他近乎於耶穌式悲情的氣質。種種天然的客觀優勢,早已經決定了基努為《疾速》系列不能忽視的男一號,甚至他憂鬱中逸散出的落拓不羈的性格,更是成為了這個系列電影不可忽視的重要組成部分。

《疾速》系列電影發生的時間點設置在當下,但是電影的敘事風格卻是在濃烈的架空歷史的環境里發生的,這裡現實社會的意識規則和法律規定被完全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編導獨創的,極富表現主義風格的「後現代殺戮社會」,它們依靠極精密的自身規則運行,我們在電影里看不到警察、貨幣。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全球的作為殺手棲身的各大陸酒店,自己鑄造的象徵身價性命的硬通貨和由一眾紋身花臂小姐姐組成的「殺戮信息中轉站」,電影顛覆了我們慣常的以往影視劇中的對於殺手的刻板印象,似乎每一個路人都有可能就是潛伏在我們常人身邊的「殺手世界」里的殺手。

在「慣常世界」和「殺手世界」里,兩個世界各自按照自己的規矩軌道正常運行,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江湖規矩」高出現實法律的感覺,無論是軍火商、做防彈西服的裁縫,還是效率高超的負責清理犯罪現場的「保潔公司」,當然還有酷酷的黑髮殺手約翰.威克。

他們在熒幕上的跳脫現實,恣意任性的形象,給了困鎖在現實桎梏里的我們,太多太多酸爽自由的感覺。電影里甚至常有諸如在公園或者廣場有殺手中槍倒地,旁邊的眾人依舊在自由行進,忘我交談,你儂我儂談情說愛的場面。男主人公約翰威克與光頭殺手各自用消音管的槍在車站對射,卻還沒忘記「不要擾民」的規則恪守,各自令觀影人錯愕的同時,也在驚訝於這種細節中無不流露架空規則,反常規的電影手段。

這種與現實社會若即若離,黏連纏繞又藕斷絲連的敘事手法,就是後現代主義的典型特徵的物化表現,也是主人公孤獨的人物形象的寫照,更是《疾速》系列編導着力藝術表達的着力點。編導努力告訴觀觀眾的,就是要以勇敢的反常規、反套路的行事風格,營造堅固的「自我存在」感,塑造了「槍是暢通世界,是剪除暴政,維護自身的最後堡壘」的完善世界觀。

雖然電影中重複出現的濃厚現代文化色彩的道具,如復古版福特野馬轎車、上世紀經典的左輪手槍、復古公路賽車類摩托等。尤其是《疾速特攻》和《疾速備戰》作為手法愈加成熟的第二步和第三部,在最後決戰部分中,用前文提到的賽博朋克式光電美學增加了動作戲中極端的背景美感。但是電影整體的內核確是相當的傳統,甚至笨扭,它遙遠呼應了上世紀邵氏與嘉禾影業鼎盛時期的功夫片家價值觀。

香港的武俠電影是一渠香江流淌在世界熒幕上的最瑰麗華彩的樂章,對於世界電影在技術革新和拍攝模式的創新上擁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是在武俠電影中,香港電影前輩創造出的那種奇怪、詭譎又成熟完備的世界觀,無不給各類殺手或者復仇真富裕了豐富的人性因素。

同樣,約翰.威克在這第三部電影《疾速備戰》中,話多了起來,腳步也趔趄了起來,當然人物形象也豐滿了起來。在《疾速備戰》中我們看到了約翰奔波在自救的道路上,他身邊的人物也因為各種規則束縛和自身利益的考量,立場和動機都在動態演化中。尤其是為自救約翰不惜斷掉手指,重回「高台桌」,在大陸酒店經理重新宣誓效忠「高台桌」後,不惜立即翻臉,對約翰拔槍向相的演繹。這種出其不意的轉折,擴張了戲劇張力的同時,也為下一部續集的推出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