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求學失敗, 演《紅高粱》不被看好? 鞏俐用行動證明自己!

中國女排衛冕世界盃冠軍,全隊慶祝國慶。而她可能是中國女排教練,教學生涯中最特殊的一位學員。 為了出演陳可辛導演的《中國女排》中郎平一角,鞏俐前段時間一直住在寧波的女排訓練基地,和女孩們一起早上報道,中午吃食堂,晚上下班。

除了日常主攻、副攻、二傳、自由人等各個位置的訓練之外,鞏俐還用心地記錄了郎平講戰術時的神情、狀態和語言。對於自己要飾演郎平這件事,鞏俐坦言自己的壓力很大,擔心會演不好。「因為它是個專業問題,你演一個非常專業的一個教練,是非常現實的一個題材,我擔心的是技術問題,我不太懂排球。」

為了儘快找到感覺,鞏俐在房間里放了一個排球,儘可能多地跟排球相處,出門的時候甚至還會親排球一下,聲稱「要跟這個球過上日子」。不過好在鞏俐先天優勢不錯,手長腿長,適合打排球。練習了十幾天後,排球隊的教練跟鞏俐說了一句話:「你當演員可惜了,應該當排球運動員啊!」

一馬鞭

演員鞏俐,是被打出來的。在經人介紹找到當時前衛話劇團導演尹大為時,鞏俐已經歷了兩次考學失敗。好在有朋友告訴她,考藝術院校光有天賦是不行的,要請專業的老師輔導。這句話讓鞏俐在漫長的考學路上,終於看到了一線曙光。

1984年底,早上八點半左右,鞏俐如約站在了尹大為家門口。後來尹大為描繪了和鞏俐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上身穿着一件褐色皮夾克,配一條藍色牛仔褲,讓人想起西部牛仔。她那雙眼睛,簡直會說話。」

坐下後,鞏俐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己幾次藝考失敗的經歷,但沒有半句牢騷。尹大為問她,「你失敗了這麼多次,還有信心嗎?」鞏俐回答得簡單直白:「有啊,要不然我拖這麼多關係找您幹啥?」

尹大為的教學可謂嚴苛。

準備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尹大為無意間發現鞏俐極不雅觀地叉着兩條腿站在那裡,一條腿還不停地抖動。於是便讓她轉過身去,拿起學戲曲時用的馬鞭,狠狠地在她的腿上抽了一鞭子。

鞏俐像被電擊了似的,回頭大吼:「你幹什麼!」

尹大為只是平靜地收起馬鞭,對她說:「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光有貌沒有相,做不了演員。受得了我的教學方法,明天還是八點半,受不了,現在就說再見。」鞏俐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抽的那條腿,瞪了老師一眼,甩門而去。結果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她還是鍥而不捨地來了。

當時離藝術學校招生只剩兩個月的時間,尹大為替鞏俐量身制定了一個輔導計劃,從表演藝術基礎理論,小品、詩歌、舞蹈、無實物練習,到臨考前準備等全方位進行訓練。

為了解學生的發音是否標準,尹大為讓鞏俐朗誦徐志摩的經典詩歌《再別康橋》。結果鞏俐捧着手裡的書,神態羞澀,半天說不出話。尹大為問:「怎麼啦,不識字?」

「不太好意思,怕您笑話。」

為了幫助鞏俐克服心理障礙,尹大為誇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我告訴你,現在要臉就是將來不要臉。」結果第一句話出來後,尹大為立馬叫停。鞏俐的口音是東北話和山東話組成的混合方言,如果演小品倒還能換點觀眾的笑聲,但報考藝術院校的話,初試都過不去。為了練好普通話,鞏俐每天都要跟着央視的播音員學發音。

隨着考試日期逼近,尹大為對鞏俐進行了特殊的輔導,經常帶她去農貿市場、車站、公園等人多的地方,讓她揣摩分析各種人物的表情,描述所看到的情景,並把富有戲劇性的情景,用三種甚至更多的形式表現出來。

在夜以繼日的訓練之下,鞏俐進步得非常快,也為她後來的影視生涯,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等到報考的時候,因為受到之前兩年四次考試失利的影響,鞏俐悄悄地試探老師:「我想第一志願報山東藝術學院,這樣比較保險。」

尹大為急了:「瞧你這幅沒出息的模樣,要考,咱們就報中央戲劇學院。」鞏俐幾乎咬着牙說出那幾個字:「那就中戲!」

考試設在中戲的小禮堂。鞏俐的班主任、中央戲劇學院系導師梁伯龍先生回憶鞏俐當初考試的情景,「她一上場時並不起眼,等她唱了首歌、朗誦了一首詩,尤其在表演了一則小品後,在場的老師們都被震住了。她的感受力和想像力都特彆強,有內心、內情能吸引觀眾。」

但鞏俐考中戲的路,卻又是一波三折。應考結束,老師們留下鞏俐再審視了一番,發現她有一對小虎牙,有老師認為這可能會影響舞台形象。好在主考官梁伯龍說北京有診所可以矯正虎牙,鞏俐暗自舒了一口氣。但沒過多久,鞏俐的高考分數出來了,離標準線差了11分,招生組的老師都感到惋惜。

但為了留住鞏俐這顆優良的種子,老師們沒有在她的名字上打叉,而是鄭重地寫了份報告上交給上級部門,要求對鞏俐予以特批。批複很快下來,允准了中戲的請求。

梁伯龍老師感慨,「鞏俐是我們中戲搶過來的,當時山東藝術學院也想要她,壓着她的檔案不放。現在看來,我們搶對了。」

紅高粱

1987年張藝謀拍《紅高粱》前,費盡心機做了兩件事。一是在原著小說作者莫言的幫助之下,在山東高密種了百十畝高粱地,二是滿世界尋找電影的女主「我奶奶」九兒。

副導演楊鳳良帶了一隊人馬來中戲尋找演員,北京的各大文藝團也沒放過,挑了幾個人選後,正準備離開北京。結果北影導演李文化的女兒李彤,正在中戲讀導演系,也看過莫言的《紅高粱家族》,聽說要選女演員,就跟他們說「二年級那個鞏俐最合適」。

但當時鞏俐正在廣州拍攝一部58分鐘的電視短片《暑假裏的故事》,大家決定等她回來再確定女主角的人選。後來張藝謀回憶當時的情景,「我們提出要看照片,李彤給我們找出一張全班的合影,看不清。但在中戲找人打聽,幾乎所有人都說鞏俐最合適。」

正當劇組準備在外地幾個城市轉轉時,鞏俐回來了。在李彤的房間,雙方見了面。她當時穿着一件寬大的衣服試鏡,跟張藝謀想像中的女主角對不上號。後來進一步接觸,張藝謀發現鞏俐外表很純,不張揚誇張,內心活動和性格又可以表達出來,這樣在戲裏出現會更好。「雖然說不出什麼,但覺得她特有味道。我們又拍了她們兩段小品,覺得鞏俐是最合適的。」

得知扮演「我奶奶」的演員,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很多人表示了擔憂。莫言說起當年得知此事時的心情,「曾經懷疑這個片子會砸在鞏俐手上。」

電影快開拍的時候,莫言邀請《紅高粱》的主創人員去他家吃餅。一大早莫言的母親、嬸嬸都忙着擀餅,媳婦兒上集採購,只有老父親一聲不吭地扛着鋤頭下了地,一直勸莫言要謹慎,不要張狂,否則必遭禍患。

看到鞏俐之後,莫言懷疑張藝謀看走了眼。在他心中,「九兒」應該是清晨帶着露珠,鮮艷奪目的玫瑰。而不應該是高密縣招待所的大院里,挑着木桶來迴轉圈,身上穿着不倫不類服裝,不諳世事的女大學生。

好在後來電影大獲成功,莫言心底的石頭總算可以落地。據說當時在縣城《紅高粱》2毛錢一張的電影票,需要排隊1到2個小時才能買得到。城市裡還滋生了黃牛,1塊錢一張的電影票被炒到10元一張。最終《紅高粱》收穫了4000萬的總票房,這在80年代,可謂是一筆天文數字。

為了讓沒在農村生活過的鞏俐,找到人物的感覺,劇組給她安排了體驗生活的作業。她住在一戶農民的家裡,每天練習騎驢、跳水,學習農村女人的走路姿勢。

結果光挑水,鞏俐就學了一個月的時間,一桶水常常走幾步就顛沒了。這邊肩膀磨破了,就換另一邊。村裡的孩子見了,都圍着她看笑話,弄得她很不好意思,下定決心一定要練好。最後,她也能像當地農婦一樣,有節奏地顛着扁擔跳水趕路了。

《紅高粱》的攝影師顧長衛回憶說:「那時鞏俐還小,農村生活時,曬得很黑,但很健康。她體驗生活,研究莫言小說很認真,演戲很有靈氣。」那是中國電影最好的時代,第五代導演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演員們願意為了演活角色而拚命。

張藝謀向來民主,每晚跟演員們侃戲,誰的精彩,就按誰的主意辦。姜文已經是很有經驗的演員,面對鏡頭有無數的想法。鞏俐是第一次出現在銀幕,張藝謀也是第一次當導演,好在有姜文這根定海神針。一群人經常侃到凌晨三四點,稍作休息又接着拍戲。

張藝謀發現,鞏俐演戲更多的是靠直覺和熱情,是對人物和生活的直接體驗。所以就要求她不要設計,自己怎麼體驗人物就怎麼演,如此一來,人物的感情也隨之而生。

鞏俐在《紅高粱》中的本色出演,有着介於野性和不開化中間的味道,與張藝謀鏡頭中熊熊燃燒的生命質感,碰撞出了一副飽滿熱烈的北方剪影,迸發出滾燙的生命力。

1988年2月,《紅高粱》以滿票奪得第三十八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張藝謀和鞏俐雙雙走紅海外。有記者讓鞏俐談談自己的感受,她簡單地說了句,「片子拍完後,感覺不錯,拿獎也是應該的,真的。」

除了盛譽,隨之而來的還有輿論,「一個不算美、長相平凡的少女也能一步登天?」當然也有許多業界前輩,從藝術的角度點名鞏俐演技上的欠缺。學院的老師也曾指出,雖然她在《紅高粱》中的表演,總體上是成功的,但仍顯稚嫩。啟蒙老師尹大為也直言不諱地表示,「我奶奶」那種敢愛敢恨的個性特質未充分表現出來。

但無法否認的是,「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的插曲紅遍大街小巷,鞏俐儼然成為影壇上的一顆新星。

花無雙

《霸王別姬》中有一句台詞,用來形容鞏俐的成名之路,尤為契合:「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鞏俐在中戲讀書期間,完成了《紅高粱》、《一代妖后》、《代號美洲豹》三部影片的拍攝。

直到《菊豆》中,鞏俐的演技才有了質的飛躍,也是她演技成熟的里程碑。同時,張藝謀也第一次把自己放在導演的位置上,而不只是注重電影的畫面風格和視覺衝擊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影片改編自劉恆的經典小說《伏羲伏羲》,講的是一個有生理缺陷的染坊主,為了續香火,花大價錢買了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菊豆。而菊豆因為不堪忍受性無能丈夫的殘忍虐待,而愛上丈夫的侄子並生下一個孩子,最終釀成人倫悲劇的故事。

角色年齡跨度從青年到中年不說,更要演出菊豆飽受摧殘,以及她為追求愛情勇於離經叛道的勇氣,鞏俐此前並沒有過嘗試。外界對於她是否能夠勝任這個角色議論紛紛,甚至連張藝謀都對她表現出了擔憂。

為了演好菊豆,鞏俐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先是去安徽黟縣體驗生活,每天跟當地農民一起翻稻穀,下水田,還跑到當地染房向老鄉們請教如何甩染布,觀察當地婦女平常怎麼走路、幹活、帶孩子。和當地人生活了兩個多月後,鞏俐才慢慢摸到了菊豆的影子。

由於整部影片都瀰漫著沉重壓抑的氛圍,所以拍戲期間,鞏俐要一直保持壓抑的情緒,對身體傷害很大。「拍這部戲回來,我變得又黑又瘦又憔悴,在北京大病了一場,打了4天吊針,頭髮也脫落了很多,好像和菊豆一起度過了她坎坷的40多年人生歷程。」

最終,《菊豆》大獲成功。鞏俐也因為片中精彩的表現,在參加43屆戛納電影節的時候,法國電視台對她進行了全天候跟蹤採訪,當時法國報紙將《菊豆》稱為「東方黑馬」。

影片還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雖然最後惜敗,但仍獲得包括威尼斯電影節銀獅獎在內的眾多國際獎項,絲毫沒有影響鞏俐在海外的人氣。

接下來的兩部戲《大紅燈籠高高掛》和《秋菊打官司》,更是讓鞏俐一路走上了自己演藝生涯的巔峰。在這兩部影片中,鞏俐也還是如張藝謀所說,將自己紮根到生活當中,觀察人最真實的樣子。

《大紅燈籠》中,為了尋找到角色發病後的感覺,鞏俐去山西省精神病觀察患者的神態,「你不能毫無生活根據地瞎編,演員體驗生活是必修的一課。」

片中陳老爺的扮演者馬精武老師,也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鞏俐對每場戲、每個鏡頭、每句台詞都十分認真,不厭其煩地跟導演和對手研究。不論一個鏡頭重拍多少次,她都能始終如一地做到全身心投入。」

拍《秋菊》時,鞏俐剛完成在香港《夢醒時分》的拍攝任務,結束了每天被劇組車接送,住豪華賓館的生活,回北京匆匆待了3天,換上一身舊軍大衣,背着大棉衣,匆匆趕往陝北農村。

十年後,張藝謀回憶起拍攝《秋菊》時的細節:「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鞏俐不能演這個戲,我們那個編劇說,我一想到是鞏俐演,我就沒法兒寫了,對不上,那是一個土妞兒啊……」

在這裡,鞏俐的名字叫秋菊,村裡的婆婆媳婦們見「秋菊」身懷六甲,每天來跟她討論生兒育女的門道。鞏俐每天跟他們嘮家常,觀察他們的動作和形態。一個月之後,鞏俐學會一口地道的陝西話。

看《秋菊》樣片的時候,幾個日本朋友聽說是鞏俐主演的,都在靜等她出場。結果片子放一半了,他們開始嘀咕,鞏俐怎麼還不出現呢?當張藝謀告訴他們那個挺着大肚子、頭髮亂蓬蓬的村婦就是鞏俐時,他們忍不住佩服起來。

鞏俐也因此獲得了「金雞」、「百花」雙料影后,更在第49屆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女演員獎,成為中國第一位威尼斯影后,中國電影界更認為她已經達到表演藝術家的行列。

這時的鞏俐,可謂是如日中天。當時一家頗有名氣的報紙上,登了一則摩托車翻車的新聞。說是有一位男性影迷,痴迷鞏俐,好不容易覓得一張鞏俐的半身照,獃獃地坐着看了幾個小時,惹得妻子醋勁大發。

為了弄到一張《菊豆》的內部觀摩票,他偷偷從服務單位遛出,偏被主管逮住,寫檢討又耽誤了時間。於是便叫了輛摩托車趕往放映場地,不料摩托車速度太快,中途翻了車。結果電影沒看到,臉上還添了條傷疤。

採訪他的時候,他表示並不後悔,「為了鞏俐嘛!」不只是粉絲多,即使在電影圈子裡,大家對鞏俐的熱愛也非同一般。

梁朝偉的慶功宴、梅艷芳的生日party、葉倩文的婚禮,鞏俐都是座上賓。林青霞坦言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是鞏俐,連成龍聽到鞏俐的名字時,都忍不住發出「哇!」的聲音。

有記者曾經問鞏俐,是否覺得自己是位當紅明星了?鞏俐笑了笑,回答說:「怎麼會呢?自己怎麼能把自己看成當紅明星呢?作為演員,能被觀眾接受,才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其實鞏俐也曾幻想過走紅。

拍攝《秋菊》的間隙,副導演讓鞏俐和飾演她丈夫的劉佩琦去縣城買葯。從藥店出來之後,一個賣蘿蔔的人認出了鞏俐,想要簽名。可是他沒有紙筆,只好找人接了支圓珠筆,又盯上馬路上一張被踩了很多腳印的煙盒。

鞏俐主動把煙盒撿起來,弄平了之後,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劉佩琦對她說,「這樣的事我絕對做不了。」鞏俐告訴他,在自己中戲還沒有畢業的時候,有一次在一個電影里演配角,看到當時一個很紅的女演員為了躲避影迷,匆匆鑽進汽車關上了門,差點就把旁邊幾個孩子的胳膊夾着了。

她當時就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紅了,絕對不會這樣。

滑鐵盧

鞏俐的熱度居高不下,質疑的聲音也隨之出現。有人說,張藝謀成就了鞏俐,離開了他鞏俐什麼都不是。雖然表面上,鞏俐似乎並未受到輿論的影響,但還是暗自憋了股勁兒,想要證明自己。陳凱歌就是在張藝謀後,她選擇合作的第二位導演。

在接拍《霸王別姬》之前,鞏俐和陳凱歌只是在《孩子王》參加戛納電影節時,匆匆見過一面。

陳凱歌一開始不想用鞏俐,認為她是張藝謀的人。但監製徐楓力挺鞏俐,「他(張藝謀)又不是鞏俐的經紀人,為什麼不行?」鞏俐這才成功獲得了菊仙這個角色。鞏俐的姐姐因乳腺癌去世,劇組給了她一天的假期,第二天趕回劇組,是拍一場結婚的戲。

多年後,楊瀾在訪談中提起了這段經歷,問她經歷了那樣重大的危機,回來後又要立刻拍戲,會不會有種被撕裂的感覺。鞏俐理所當然地說:「拍完戲以後,回家想怎麼去祭奠去哭,那是你自己的事兒,但是你在有那麼多人一起陪你的時候,不可以。」

除此之外,《霸王別姬》劇組的生活還算愉快,鞏俐和張國榮、張豐毅三人,不拍戲的時候,經常約着去爬長城,打網球。

張國榮算是她在組裡最好的朋友,經常帶水果探班鞏俐,離開劇組時,他還不舍落淚。

後來兩人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張國榮都親切地稱呼鞏俐寶貝,「我們是好朋友,與她拍戲我覺得好舒服。她有北方人的脾性,但沒有擺架子。至少她對我便算爽直,我們談得很投契,我喜歡交到這個朋友。」

《霸王別姬》捧回了金棕櫚大獎,當晚鞏俐、張國榮、張豐毅三人,站在戛納海灘上,笑得風華絕代。但隨之而來的兩部戲,卻讓鞏俐飽受爭議,形象坍塌。

隨着鞏俐在國際屢獲大獎,她在香港也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熱潮。當時香港電影不大景氣,年輕女星出現斷層,鞏俐正好填了這個空。

劉德華就曾透露,第一次見鞏俐是《古今大戰秦俑情》來中國香港宣傳的時候,「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誰,我在旁邊看了她很久,怎麼有那麼美的女人,從那時我就一直在想有機會跟她拍戲就好。」

有人嚇張藝謀:「香港男人很厲害,你留下鞏俐在香港,也不怕被人追去?」張藝謀不以為然,「我很放心她在外拍電影,一切在於個人,她給我信心對她放心。而且她也是不易受人左右的人,很有原則個性。」

但離開了農家土屋之後,鞏俐內心的情感激蕩,失去了古老院落的奇妙載體,明顯有些水土不服。為了嘗試轉型,她和周星馳合作了《唐伯虎點秋香》。周星馳當時很是仰慕鞏俐,可是不敢跟她說話。熟悉之後,發現她也是一個幽默的人。

拍攝《唐伯虎點秋香》期間,徐克本想邀請鞏俐和梅艷芳出演自己的新片《青蛇》,但鞏俐因為檔期的緣故,無法出演。

在此之前,梅艷芳與鞏俐曾有過約定,如果以後有機會合作時,一方不能出演,另一個人也要共同進退,最後她也辭演了。徐克只好找來王祖賢和張曼玉救場,後來這部影片,也成為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

而《唐伯虎點秋香》卻成為當年香港十大賣座影片第一名,也同時被大陸媒體評為年度最庸俗的電影,被評為她和周星馳的滑鐵盧之作。「周星馳錯點秋香」的報道,席捲而來。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每當有人問鞏俐,對自己哪個角色印象最深刻時,她都會說:「你看過《唐伯虎點秋香》嗎?我最喜歡秋香。因為那個我演得最不好,所以我最喜歡。」

多年後,鞏俐也有些後悔當年拍攝時放得不夠開,表示有機會的話想再好好演。

但鞏俐其他幾部與香港電影人合作《天山童姥》、《賭俠2》、《夢醒時分》等影片,角色塑造也不大成功,甚至一度被雜誌評選為「史上最差女主角」。

相決絕

直到1994年,曾投拍《大紅燈籠》的電影公司老闆邱復生又一次找到張藝謀,為他投拍余華的同名小說電影《活着》,鞏俐也再次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磁場。楊瀾採訪張藝謀的時候,說自己想起來這個歌德在《神曲》里有一句話,「永恆之女引領我們向上」,於是問張藝謀,鞏俐算得上是引領向上的一種力量嗎?

笑聲過後,張藝謀承認說:「是」,至少在整個創作狀態中,他在現場看監視器覺得是。

在《活着》,鞏俐飾演堅強不屈,只認死理的「家珍」,和她本人的性格如出一轍,幾乎靠本色出演就可以塑造這類女性的形象。

但由於「家珍」的性格缺少起伏變化,反而被葛優演的「富貴」搶了風頭。雖然鞏俐最終無緣戛納影后,但她在片中的表現,還是受到了一眾好評。

鞏俐的前夫黃和祥就曾說過自己最喜歡《活着》,覺得這是鞏俐演得最自然,也最有深度的一部電影。只可惜一年後,鞏俐和張藝謀最終「情斷上海灘」。

1995年2月影評人李爾葳接到記者朋友的電話,問她能否透露鞏俐和張藝謀分手的內幕消息。「分手?怎麼會?」那一瞬間,她整個人懵掉了。

在一個月以前,她還曾探班《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劇組,在那兒住了七天。鞏俐和她聊天期間,說了張藝謀不少好話,一如往昔。

一天晚上,張藝謀有場太湖邊蘆葦盪的戲,大水龍頭往演員和導演頭上澆,鞏俐為他穿上了齊腰的雨靴,手裡拿着小收音機,一邊聽「花好月圓」,一邊學着唱。張藝謀還找錢給劇組每個人做了一套衣服,要發下去之前,鞏俐把每個樣式都穿給他看,張藝謀一一評價,兩個人都顯得很快樂。

「無論張藝謀在和多少人談話,只要鞏俐一進屋,他的目光就會立即被鞏俐吸引。」所有的種種,都讓人不敢相信二人竟然真的分手了?

後來鞏俐的母親在採訪時回憶了事情的經過。1993年前後,28歲的鞏俐到上海城隍廟算卦,老人說,「你這個人事業還可以,但在生活上最好在30歲前就結婚。」

於是鞏俐前去徵求張藝謀的意見,沒想到對方眉頭一皺,說:「結婚?我從來沒想過!」

鞏俐一聽,當場就哭了。回家後家人發現她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兩眼發直,時不時地眼圈泛紅。媽媽焦慮地幾次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鞏俐只說了一句話:「我要結婚!」

可是當媽媽問她要和誰結婚時,鞏俐卻愣愣地回答,「我不知道!」

得知張藝謀的態度的態度後,媽媽勸她說,不結婚也是好事,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但鞏俐還是執着地準備找張藝謀再談一次。

於是鞏俐的二哥也來到《搖啊搖》劇組的外景地,陪同妹妹鄭重其事地找張藝謀談。張藝謀還是那句話:「沒考慮!」他還說:「結婚不就是一張紙嗎?你為什麼非得看重這張紙呢?」說完一扭身走了。

直到2006年,兒女繞膝的張藝謀找到鞏俐,邀她出演《滿城盡帶黃金甲》。在劇組裡,兩人還是說著陝西方言,舉手投足依舊默契。張藝謀的母親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十多年沒見,她還是那麼好看,一點沒變。」

兩個鏡頭結束後,鞏俐看到了她,並沒有馬上過去,有一點矜持和不知所措。見狀張母主動走過去,鞏俐只得很快迎上去,拉着老人家伸出的手,說了句「想您呢。」碾平所有的痴怨情仇。

《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發佈會上,張藝謀說,「20年前,我就承諾讓她當一回女王。10年來,我一直夢想着讓鞏俐演女皇,這次終於實現了。」

當時鞏俐評價劇組裡周杰倫最聰明,「不拍戲的時候,他就呆在機器旁邊看,一直問導演為什麼鏡頭那麼用、燈光那樣打,他這個人,將來是要當導演的……」

第二年,周杰倫就拍了《不能說的秘密》。八年後,張藝謀再次找上門,請鞏俐出演《歸來》中的馮婉喻。世事滄桑後,大家都很好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鞏俐說:「都是過去的事,而且是很美好的回憶,不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一種遺憾。」

或許正如莫言所說:「鞏俐和張藝謀的關係,恐怕不能簡單以緋聞概括。這兩小我,互相攙扶着走過了一段艱難的人生和藝術的試探路途。」

下冰河

鞏俐和張藝謀分手後,市場化大潮隨之崛起,第五代導演變成了邊緣人,消費和娛樂成為大眾文化語境的主導。1999年,鞏俐主演了陳凱歌極具顛覆性的作品《荊軻刺秦王》,迎來了票房和口碑的慘敗。

但畫家丁邵光先生,確認為該片中的趙姬是鞏俐所有的角色中,塑造得最為成功的一個。第五代導演們力求表達的文化載體,在時代的發展面前顯出了不合時宜,《荊軻刺秦王》時初步顯現,隨後愈演愈烈。

作為第五代電影的符號,鞏俐的命運和第五代電影運動的興衰休戚與共。她隨之從中國影壇的最中心位置,漸漸被擠到邊緣,也成為順理成章的事了。在這樣的環境下,鞏俐必須做出選擇,開始探索更多的可能。

當時曾執導了《高山下的花環》《今夜有暴風雪》等著名電視劇的導演孫周,與鞏俐因為同時參加了《荊軻刺秦王》的拍攝而逐漸熟識,隨後便有了《漂亮媽媽》和《周漁的火車》。

孫周說得很直白:「《周漁的火車》是為鞏俐轉型而度身訂做的。」

影片中有不少表現情慾的細節,鞏俐曾質疑這些激情鏡頭,「你讓我們演這麼多,你都能用嗎?」孫周說:「演吧,我能用。」

男主角孫紅雷極為真誠地回憶和鞏俐的第一次見面,「我記得光換衣服就換了十幾身吧。因為我覺得這個演員太完美了,各方面都特別成熟。長得漂亮,演技好,然後人好不好,當時還不知道。」

見面是導演孫周撮合的,當時鞏俐穿着綠裙子,扎着馬尾辮來到孫紅雷面前,他脫口而出第一句話是:「鞏俐你好,你長得真年輕。」鞏俐扮演的周漁,繼熾熱又困惑,帶着朦朧的情慾,又有着鞏俐身上那股子頑執的勁兒,倒真圓了她渴望轉型的夢。

雖然鞏俐很感謝孫周幫她挖掘了很多新戲路,但孫周卻認為,「鞏俐不是一張白紙,畫她的人是張藝謀,所以求變的餘地很小……」

直到王家衛帶着《愛神》款款走來,將鞏俐托到了新的表演高度。鞏俐和王家衛,在《2046》中就有過精彩的合作,她在片中表現得十分自由出色,王家衛很滿意。

在採訪中,一向以冷麵孔示人的王家衛,毫不掩飾地讚賞鞏俐,說影片中她跟梁朝偉一個長達35秒的熱吻「激情、原始而粗獰,不愧是國際影星」。對於到底誰是《2046》一號女主角的問題,鞏俐說,「這部電影真正的一號人物只有一個,就是王家衛。」

在《2046》漫長的拍攝期間,王家衛不光拍了《花樣年華》,還用7天的時間,拍了《愛神》。

當時正值非典期間,劇組每位成員都像醫生建議的那樣,儀式般地洗凈雙手,帶上口罩,盡量避免與人接觸。

在這樣的況景下,王家衛想拍攝一部通過觸覺去表現情愛的電影,而鞏俐的手給了他靈感。「我和鞏俐第一次碰面,注意到了她的手,性感又很柔軟的一雙手……」《愛神》中王家衛藉助美酒和旗袍,優雅地闡釋了一位交際花和小裁縫之間含蓄、隱忍又悲傷的性愛。

鞏俐也憑藉此片,贏得行家和影迷的一片好評。曾擔任過幾屆柏林電影節和威尼斯電影節主席的著名電影人馬克·穆勒,激動地評價鞏俐在《愛神》中的表演,「鞏俐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行路難

好景不長。2000年以後,電影導演們在自己對電影的藝術追求和商業利益之間思想掙扎中,幾乎全面倒戈,自動繳械投降。面對這種狀況,鞏俐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中國電影現在走向了一個趨勢,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就是我累了,我去電影院笑一笑」。

鞏俐和張藝謀的轉型之路不謀而合——進軍好萊塢。

2004年9月,由斯皮爾伯格監製的《藝伎回憶錄》開拍。斯皮爾伯格在美國見到鞏俐時,對她說:「我看過你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就決定一定要跟你合作,如今果然實現了。」

由於同為「謀女郎」,鞏俐和章子怡傳出不和,劇組成員大為緊張。鞏俐笑着讓不要杞人憂天,「好演員是可以合作愉快的,她沒問題,拍過那麼多好戲,我和她很有火花,我是感覺到的。」

對於外界一直傳聞和鞏俐搶戲一事,章子怡搖頭否認:「沒有搶戲,只有『打戲』。鞏俐是我從小都很崇拜的偶像,她是那麼漂亮,我在片場一直盯着她看呢!」《藝伎回憶錄》在洛杉磯一拍就是大半年,章子怡的媽媽來探班,說「鞏俐像章子怡的大姐姐」,甚至想收鞏俐當乾女兒。

拍攝那場縱火燒戲院,與小百合對峙的戲時,鞏俐在片場呆了一整天,也就哭了一整天。導演馬歇爾帶着幾分敬畏回憶當時的情景,「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在她周圍安裝設備,移動着電纜,可她還在那裡哭泣,因為不能脫離那個情感。」

鞏俐回憶那場戲的拍攝時,也有些恍然,「當馬歇爾告訴我戲拍完了,可以走了時,我突然不知往哪裡走。」戲份殺青後,她跟馬歇爾告別,沒想到對方當場落淚,「不行,這個戲還沒完呢。」馬歇爾懇請她再逗留兩天。

馬歇爾早就有想為鞏俐加戲的打算,和製作商協商後,劇組高層為鞏俐增加了許多投資,搭建新的場景,鞏俐也在劇組多工作了二十多天。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藝伎回憶錄》獲得第7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攝影、最佳藝術指導、最佳服裝設計三項獎項。

作為鞏俐正式進軍好萊塢的第一步影片,鞏俐又成為了一個焦點。但西移好萊塢後,鞏俐接下來的幾部戲都呈現出式微之勢。國內媒體開始發表唱衰之聲,將她稱之為過氣女演員。

國外媒體對她也不再是一片叫好聲,《邁阿密風雲》上映時,《紐約觀察家》雜誌批評道:「鞏俐非常漂亮,但你無法聽懂她的台詞。」

鞏俐自己也談到好萊塢拍戲和國內的不同,她習以為常的那一套拍攝流程似乎有點行不通了。

好萊塢的劇本,大多不太真實,寫的都是西方人認為中的中國人的樣子及處事方法。「我想他們還不大了解中國人, 所以寫出來的劇情都很奇怪。」

面對這種狀況,鞏俐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中國電影現在走向了一個趨勢,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就是我累了,我去電影院笑一笑」。發現問題時,演員和導演都沒有權利改劇本,沒有良好的交流環境。對此,鞏俐的做法,和她當初所飾演的「秋菊」如出一轍,「我坐在你辦公室,就在那兒等,你沒時間,我有時間。我一定要問你為什麼情節是這樣子的。你把我說服了沒問題,說不服我那你就改。」

復來歸

張藝謀的邀約,打破了這個僵局。有人評價《歸來》這部電影,說它意味着「他還是張藝謀」。這句話用在鞏俐身上,或許同樣合適。在電影《歸來》的慶功晚會上,鞏俐被拍到在下車時一邊講電話,一邊淚流不止。被問及落淚原因,鞏俐只說:「因為今晚讓我很感慨,真的很難忘。」

一開始鞏俐拒絕了這部電影,「我一定要有一個體驗失憶者生活的過程,一上來就演,我不行」,最後鞏俐準備了兩個多月,去養老院和失憶症患者待在一起。在片場鞏俐往往異常安靜,總是坐在一個角落裡用漫長的時間讓自己入戲。「她還保持着我們話劇演員的老習慣,喜歡上場前自己在一邊靜靜地沉浸在人物的情緒當中。」

與鞏俐再度合作的劉佩琦很是感慨,「我問她你怎麼來這麼早啊,她說她已經來了8個小時了。提前那麼長時間到現場,請問我們現在的演員有誰能做到?反正我是做不到。」

鞏俐也忍不住懷念過去,「那種大家坐下來都有時間面對面說明天的戲要怎麼拍好的情境已不再,現在要在3個月之內專註只做一件事很難了,老朋友還是很多,但就是大家不會再在同一個時間段里同時做一件事了。」

好在老朋友之間之間的情誼還在。拍《秋菊打官司》的時候,劉佩琦和鞏俐路過一家賣工藝品的商店,看到一個鑲着金邊的小相框里放着鞏俐的照片。鞏俐低頭弄圍巾,怕老闆認出她來。

劉佩琦上前問價,老闆說6塊。他說太貴了,還價5塊,結果老闆不同意。兩個人走出小店後,老闆追了出來,問他們3塊要不要。劉佩琦擺手說不要,鞏俐踢了他一腳,「我連三塊也不值嗎?」

鞏俐和劉佩琦因為《歸來》的宣傳工作有機會碰面,便提前打電話相約,「我都很驚訝,我說鞏俐怎麼還會給我打電話呢!她在電話里說,下午我們就能見面了,你可能要直接從機場到棚里來試裝,我在棚里等着你。」

這一個電話就讓劉佩琦心裏非常溫暖,「時隔20多年,她仍然能夠主動打電話,為下午的見面做一個引薦和鋪墊,特別感動。」

應如是

鞏俐最近愛上了一筆成畫,她很享受這個無法後悔的創作過程,因為每幅畫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和她接戲的原則一致,「無聊的角色不演,重複的角色不演。」

從拍《花》的時候起,婁燁就與鞏俐經紀人保持着聯繫,直到有了《蘭心大劇院》里的於堇,終於促成合作。和第五代導演充滿了理想主義和民族精神重建的影視追求不同,包含婁燁在內的第六代導演,更多的是敘述瑣碎的日常生活,傳達個體的迷離駁雜。

鞏俐和婁燁第一次見面是在有一年的柏林電影節上,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很靦腆、內向,不太說話,非常謙卑的樣子」。婁燁的電影個人化痕迹更為嚴重,就像潮濕的風,冷浸的霧,靡麗的光,粗糲的沙,充滿了曖昧和情慾。

這也就意味着,沒有找到感覺是,他會不斷地NG,鞏俐從來不問為什麼。「一直到最後拍不動了,可能他要的就是拍不動的那一條。當你已經不在意為什麼還在拍,不在乎那些你自己設計的東西的時候,可能就是最好的一條。」

演員張頌文形容第一次見到鞏俐的情景,後悔自己沒有想出一句更好的開場白。「我走向舞台,逆着光很刺眼,遠遠看見一個穿着風衣的女人,我說,她的感覺很對。走近看到居然是鞏俐,我趕緊說,我是看着你電影長大的。」

拍到最後一場戲時,鞏俐和張頌文互相誰都不看誰,任憑眼淚無止盡地流。電影拍完後,鞏俐一度哽咽「真的很捨不得。」近年來國內電影類型片興起,多以犯罪題材為主,不斷被歐洲三大電影節注意。最典型的例子就是2014年的《白日焰火》,拿到了柏林電影節最高榮譽金熊獎。

《蘭心大劇院》也是婁燁在類型片上的又一次嘗試,可惜在威尼斯電影節上顆粒無收,評委大呼看不懂。鞏俐的新婚丈夫讓·米歇爾·雅爾給出了自己的見解,「不僅能在電影院放,還能放到當代美術館,是描繪一個時代感覺的絕佳範例;電影不是黑白的,是不同層次的灰;鞏俐飾演的於堇代表了中國女性力量。」

鞏俐也表示認同,「他說得很準確,電影史上會有它的一個腳印。」

有媒體趁機問她,「在您眼中,雅爾先生最大的魅力在哪裡?」

鞏俐害羞地笑着說:「我們都非常熱愛自己的事業。」

尤未悔

2015年8月,時尚雜誌界出了一則硝煙瀰漫的趣事。某雜誌中國為了慶祝創刊十周年,請來了趙薇、章子怡、范冰冰、李冰冰、湯唯、周迅、劉嘉玲、李宇春、杜鵑、劉雯十位具有代表性的一線女星來拍攝金銀封面,卻因妝容造型不佳飽受非議。

幾天後,又一雜誌也發出九月刊,請來鞏俐做封面女郎,並打出響亮的標語「女王降臨 以一敵十」正面廝殺,守住了一城。鞏俐在大眾心目中的地位,可窺見一斑。

若要究其原因,裘山山在《我在天堂等你》的後記中寫的那段話,或許可以給出解釋。

「無論時代怎樣變遷、社會怎樣發展,我都敬重那些有着堅定信仰、並為之付出畢生努力的人,敬重那些以生命為旗、以靈魂為足終生行走的人。」

多年後,有人問從大學一年級拍戲到現在,過了三十年,你唯一沒變過的是什麼?

鞏俐的回答簡潔有力:「就是還是熱愛表演,熱愛工作,當一個好演員,這就是我一生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