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IU李知恩:年少成名,慢慢來…

出道十二年,15歲的李知恩被人們熱烈注視着度過了青春期,慢慢成熟。她作為歌手出道,又接觸表演,並嘗試製作人,每一次結果的好壞她都收下、消化。她身上成熟後愈發顯現勇敢和溫柔,像風裡的梔子花。

9月份,我們完成了李知恩的獨家採訪與她在國內首次獨家策劃的封面拍攝,在韓國遠程拍攝李知恩時,她都能很快進入工作狀態,甚至比預計提前了3小時完成這次工作。天氣很好,她還有遙遠和令人期待的未來。

《ELLEMEN新青年》周年刊封面人物正式發佈

棕色長款大衣、印花超大造型襯衣、

深紅色格紋短褲、

Rhyton系列GG運動鞋、

白色針織襪、印花方巾

和Jackie 1961系列白色小號手袋

均為Gucci

合格的偶像

李知恩從幼兒園開始就喜歡聽音樂,也常跟着爸爸去唱卡拉OK。但直到中學一年級因為淘氣在體育課上被罰唱歌,才使周圍人意識她的歌唱天賦,隨後她被老師推薦到運動會上唱歌,又過了幾年,李知恩站在了成熟的韓國娛樂工業體系門口,準備踏入其中。

那時候她還是中學生,先後參加了20次選拔,包括JYP娛樂舉辦的練習生選拔,可是都被拒絕。2007年10月,她通過現時經紀公司LOEN娛樂的試鏡。

練習生時長十個月,後來想起來,李知恩覺得那段時間是短暫的、努力的、也充滿「一無所有的不安感」的。「能早點出道純粹是因為太年輕了,『就算失敗幾次也有時間,所以試試吧』。」於是15歲的時候,李知恩穿着黑色演出服,站在有限音樂節目唱了一首《迷兒》,正式出道。

那個夢寐以求的出道舞台似乎並沒有像想像的那樣順利。她興沖沖地跑到電視台,看到好多為男團應援的粉絲,但等她開口唱歌,底下的人開始罵她,「有一個人這樣罵我之後,四面八方都是罵聲」,又因為選擇了抒情的安靜歌曲,底下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感覺唱歌的那三分鐘真的十分漫長,完全失去希望的感覺。」在一次節目中IU這樣說,「大概是因為《迷兒》的失敗,自那以後就算觀眾再怎麼沒有反應,我也沒有關係。所以,如果有一點點應援聲音,我也會因此而很興奮。」

2010年12月,李知恩發行專輯《REAL》,這張專輯中的單曲《好日子》終於為她贏得了諸多榮譽與喜愛,也扭轉了人們之前對她的看法:2011年獲得Melon音樂頒獎禮SK年度最佳歌曲;2011年獲得Mnet亞洲音樂盛典最佳個人演唱獎;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她,聽到她的歌聲......

藏藍色天鵝絨夾克、綠色條紋毛衣、

白色襯衣、象牙白短褲

和Jackie 1961系列GG印花小號手袋

均為Gucci

一年冬天的表演中,一位粉絲跑來給李知恩應援,等到知恩唱歌的部分時,她以一當百地喊着應援口號。李知恩再次在台上聽到了來自台下的聲音,並且和出道那天的完全不一樣,她唱着「天空多麼的蔚藍,恰好今天的風也是如此完美」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原本不是一個有野心的歌手,「雖然(比賽)獲得第一名很好,但不得也沒關係;成為我們國家最好的女歌手非常好,但不是也沒關係」,在那之後她產生了成為歌手後的第一個目標:至少要成為能夠照顧到我的粉絲的歌手。

她努力扮演一個合格的偶像,給自己起藝名IU——I是李知恩,U是聆聽她歌曲的觀眾。參加更多的活動,唱更多歌,並且開始演戲。李知恩常常因為通告太多只能睡4個小時,也因為這份工作變得睡眠不規律和失眠。

甚至在十年後她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覺得過於討好,似乎無論好壞,只要是可以露面的活動她都接下,「無論如何都要生存下來」。人氣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積攢下來,《好日子》中展示的三段高音被稱讚,年輕的面孔被愛惜,「國民妹妹」的頭銜和她本人緊密起來。

年輕的精神危機

直到22歲,李知恩遭遇了一次精神危機。

她在和導演金元錫合作拍攝電視劇《我的大叔》,在劇中她飾演的李至安一角。志安是個負債纍纍、背負着罪惡、和年邁的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小職員,與有着凄涼孤寂的角色一樣,李知恩本人也陷入了低迷中。

有一天,李知恩找到導演說,「非常抱歉,因為電視還沒有播出,我就此停止拍攝(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之前拍攝的內容,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會賠償的。」她陷入了對自己的懷疑中,虛無、恐懼攫住了她。同時身體惡化,甚至需要住院治療,這是第一次她不得不中止自己的行程。

黑色長款大衣、黑色飾蕾絲連衣裙、

黑色蝴蝶結中跟淺口鞋、黑色寬檐帽、

白色針織襪和Jackie 1961系列

黑色小號手袋 均為Gucci

在談話節目《對話的喜悅》中她袒露當時的心境:「在大眾的眼裡我是很成功的一年,《你的意義》流行的時候又發佈了《花書籤》的翻唱專輯,那是自《好日子》之後又獲得好成績的一年。但那個時候,在我的精神層面來說,是最不好的一年了。理由至今都不太清楚,從出道的舞台開始,我在舞台上從來沒有緊張過,但是那時候開始害怕舞台了,錄節目、攝像頭也都很害怕,只要受到矚目,臉就會變紅出汗,在舞台上就沒法唱歌了……那之前我經歷過來的事情,全部都突然消失的感覺。這個我真的能做到嗎?之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浮現着這些想法,太緊張了,甚至有試着吃過精神安定劑後上台表演……因為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做藝人),別人總說『年紀小小,做的很棒』,但是年紀是會慢慢地增長的嘛,那麼以後如果把『年紀小小』這部分去掉,我還能不能獲得『做的很棒』的評價呢?真的有很深刻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事業做得越順了,就越感覺到不安了,感覺一直在製造着泡沫,在某個瞬間,這些泡沫都破滅掉的話,把我這些都濃縮起來看的時候,怕自己就只有這麼一點,那一年的時候,真的害怕會那樣子……總感覺,對於我這個人,感覺『被包裝得太美好了嗎』?這樣的話『以後我要為這些贖多少罪呢』?」

珊瑚色薄紗襯衣、藍色百褶裙、

心型水晶裝飾戒指

和Jackie 1961系列粉色迷你手袋

均為Gucci

那年的李知恩成績很不錯,翻唱了《你的意義》等經典歌曲收錄於專輯《花書籤》,其中《我以前的故事》在3天內達到「Perfect All-kill」(六大榜單實時榜、六大榜單日榜、ichart實時榜、ichart周榜皆為第一),發行的單曲《昭格洞》取得好成績,GENIE實時榜連續7次破表,Melon實時榜連續4次破表。

然而,人氣和讚譽反而變成壓力,使她幾乎寸步難行。2014年,李知恩甚至退出了一些原本作為固定主持人的節目,比如《SBS人氣歌謠》。

把自然的我流露出來

為了克服這些情緒,她下定決心自己製作歌曲。「與其活得像樣而不安,還不如可憐但過得心安。」

22歲,她推出了親自製作的第一張專輯《Chat-Shire》,她成為了愛麗絲,在七首歌構成的七個故事裏穿梭。也因為這張專輯她被他人誤解,而她用了剋制並且極具同理心的方式面對了這些惡意:我不想對歌曲的解釋作出「這是對的,這是誤解」的斷定,我覺得自己的自由是很重要的,要守護它的話,也應該守護別人解釋的自由吧。和專輯出來前一樣,我還是很喜歡這首歌。

印花西裝外套、粉色毛衣、

藍色條紋襯衣

和粉色方形鏡框眼鏡 均為Gucci

24歲,《Palette》誕生。

如今,三年過去後回看,IU仍然覺得《Palette》珍貴。「可能很久之後讓我選一個很感謝的專輯的話,也會選擇《Palette》。這張專輯讓我變得更像我自己,讓我更了解自己了。它是一張把最自然的自己真實流露出來的專輯,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和隱瞞。」

創作和製作的過程並不容易,但是因為能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東西、沒有遺憾地唱歌而仍然感到幸福,「就像坐遊樂設施一樣」。

歌手李孝利說,要知道IU的真實年齡的話,聽她的歌就好了。李知恩有寫日記的習慣,有時候日記里的某部分就會變成歌詞,她看重歌詞的表達,如果與旋律有所衝突,那就改變旋律。

綠色格紋蕾絲寬領襯衣、

黑色荷葉邊半身裙

和Jackie 1961系列紅色迷你手帶

均為Gucci

《Palette》中每一首都像是李知恩身上的一塊碎片,折射着她的某一部分。

在主打歌《Palette》中李知恩唱道:現在好像有些了解自己了,比起長發,我喜歡剪得整齊的短髮,可說起來我在唱「好日子」的時候,還真是漂亮。

因為常常失眠,在她看來對一個人最好的關照就是能讓對方有美好的睡眠時間吧,於是有了《夜信》:我像是海水停留過的,沙灘上寫下的自己,你好像快要徹底消失在遠方,讓我又越來越想念。雖然無法將我日記里所有的話對你說出口,「我愛你」這句話。這夜我會將那日的螢火呈現到你的窗前,希望會是個好夢。

黑色連衣裙和黑色套頭針織帽

均為Gucci

而「人」也成了這張專輯的主題,不僅僅是個人故事的述說,還有「圍繞着身邊的人們,作為一個普通的人能夠說的」。「我們都會有很多標籤,是女性,是藝人,不是專註於某一方面,只是作為一個人,不以我的職業,我的性別,而只是想要講述我作為一個人,思考和經歷的事。」IU曾在訪談中說。

在那次採訪中,主持人是第二次與李知恩見面採訪,中間時隔6年,他說:(第一次採訪)我沒有直接向IU說出我的感受,但當時我覺得不知道IU是不是因為沒睡好覺,我感覺到了一種想掩飾自己很疲憊而表現出來的活潑感。所以當時該怎麼說呢,結束以後我覺得有一絲心疼。但比起當時,現在真的有了很大的變化。

今生的作業就是「我」

藝人這一職業意味着人前的光鮮,也意味着殘酷的另一面。

前幾年,年輕的韓國藝人離世的消息總讓人嘆息。2018年,「第32屆金唱片大賞」在京畿道日山舉行,李知恩獲得音源部門大賞,她說了感謝,說了幸運,也說了悲傷。

「事實上現在還是很悲傷,為什麼他這麼痛苦,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並不是我很陌生的情緒。除了我,還有很多人為此難過。可是我們都要為明日奔波,為一個月後的生活苦惱,要提前準備一整年的計劃。」站在領獎台上,面對着那麼多的藝人和粉絲,李知恩繼續說:「開心的時候就笑,悲傷的時候就哭,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希望大家能夠自然地接受就好了。雖然職業精神很重要,作為一個人,首先我們要面對自己,正視自己的內心,希望不會再有因為獨自忍受而感到痛苦的事了。真的不要再發生這種事就好了。」

灰色飾蝴蝶結短款千鳥格夾克、

白色蕾絲圍兜領襯衫、

飾白色蕾絲細節灰色半裙、

黑色蝴蝶結中跟淺口鞋和白色針織手套

均為Gucci

這些話就像她的那些歌,在溫和的語氣里傳達出一種清晰的自我聲響,也傳達出溫柔和堅強。

李知恩仍然在繼續往前走。

2017年是比《好日子》發行那年更讓她高興的一年,她自己製作的專輯得到了大家的喜愛,參加了綜藝《孝利家民宿》,在濟州島的兩周時間中,她常常穿寬鬆的衛衣,發獃,或者啃着巧克力看書。在陌生人面前安靜,做事的時候總是慢慢的,李孝利打趣說她看起來陰鬱。實際上呢,那幾天是她難得的睡得好的時間,輕鬆又愉快。

音樂的部分,每一首歌里都注入了她獨有的情感,比起將音樂作為一個產品,她更希望回到音樂本身,「雖然不確定所有的作品完成度是否很高,但有一點可以很自信的說,沒有一個曲子是因為趨勢而妥協的。無論如何,粉絲們是比其他人更了解我的人們,所以在音樂中感受到那種真心的話,和風格(題材)無關,大家都會接受這是『IU牌』的音樂。」

今年因為疫情不能出門的時候,她便每天都寫歌、刪歌、看劇本、看電視。

飾白色圍兜領黃色連衣裙、

白色圓頂帽、白色針織手套

和Jackie 1961系列藍色、

粉色、白色、紅色迷你手帶

均為Gucci

如果問李知恩最理想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她會如此回答:

「因為處在一個人們對我的行為的反應或評論都是理所當然的職業,因此小時候經常看別人的臉色。但是從25歲開始意識到比起『大眾眼中的我』,『就是我』更加重要,很多粉絲覺得作為『就是我』時的樣子比想像中更舒服更讓人喜歡,這讓我非常感動和驚訝。我認為的理想生活是每天都有忠實的人生。今生的作業就是『我』,我只想忠於此。」

Q+A

ELLEMEN新青年 + IU李知恩

Q:出演《Dream high》時你還沒有表演的基礎,為什麼決定開始嘗試演員呢?最開始表演的時候心裏會不安嗎?

A:從夢想成為歌手之前開始,就有了一個演員夢。小學時上過演技學院,沒想到我會先以歌手身份出道。因為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很多粉絲覺得我作為演員的樣子很尷尬,所以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我沒有想過演戲是副業。 音樂和演技都是我的本職工作,我都在全力以赴地努力工作。 最近喜歡我演戲的粉絲也增多了,非常高興。

Q:在《德魯納酒店》里換裝126套,還因此被稱作是《IU的換裝大秀》,這是你換最多衣服的一次拍攝嗎?有沒有演完覺得很過癮?知恩在私下是個很愛買衣服的女生嗎?

A:最近我經常在網上購物。 但是不怎麼穿新衣服,大部分時間還是穿以前經常穿的衣服。愛美的慾望在拍攝《德魯納酒店》時得到了緩解。在拍攝《德魯納》時,真的換了很多衣服。 我的老朋友造型師非常辛苦,而且做得很好。

Q:你知道中國的粉絲建了個你和仁娜姐(簡稱U娜)的話題嗎?和仁娜姐最默契的點是什麼?

A:第一次聽說,感覺非常可愛,謝謝。 我知道有很多喜愛我們的粉絲, 現在我們都太過自然地融入到對方的生活,單單說"我們心有靈犀"已經有些單薄,而是屬於就算偶爾不聯繫或是因為忙碌無法見面的時候也不會着急。實際上我們雖然有很多共同點,但也有許多不同之處,我們是抱着給予認同,而不是改變對方的態度,不停充實和牽引着對方。

Q:會在網上搜自己什麼內容?印象最深的一次粉絲話題是什麼?

A:韓國有種可愛的網絡文化,就是如果喜歡薄荷巧克力會被嘲笑口味很奇怪,然而偏偏我很喜歡這種味道的巧克力,所以受到了很多嘲笑。不過也得到了喜歡薄荷巧克力愛好者們的支持。

我知道中國粉絲們特別喜歡我的長髮,因為今年的電影拍攝都沒有剪髮的計劃,所以大家可以放心。

Q : 曾經有唱過中文、閩南語和粵語的歌曲,被稱作「語言小天才」,有沒有在學習語言上的技巧可以透露呢?你知道在中國有很多你的粉絲么?最想對她們說什麼?

A:用外語唱歌總是很難的。但是與海外粉絲們傾注的愛和為了見我而付出的努力相比,這算不了什麼,所以每當我用外語唱歌時,看到大家那麼喜歡我,有時感到很慚愧。雖然我中文和廣東話都說得不是很好,但我想表達自己對粉絲的愛,哪怕是一點點,所以努力在練習。 慶幸的是,(中文和廣東話)好像很適合我的聲音,所以成了我學習中文的動力。 我會更加努力的!

全文刊登在《 ELLEMEN 新青年 》周年刊

出品人 吖桑奇

監製 森蝶

創意指導 Lee Youngwoo

攝影 Kim Hee June

造型 No Joohee

編輯 佩佩

髮型 E Z(overmars)

化妝 Lee Bom

置景 Han Songyee

撰文 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