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的詩作,很有一種從容之感。他不像李白,動輒情感爆發,「明朝散發弄扁舟」,也不像杜甫,動輒悲乎哀嘆,「安得廣廈千萬間」。他的詩作,多描摹自然環境,而且是他一個人的山林。
比如這首入選唐詩三百首的五絕,寫幽靜恬淡之胸懷,讀來使人神氣爽然。且看: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這首詩題目是《竹里館》,作於王維晚年隱居藍田輞川時期。當是時,王維罷官回鄉,孤身一人隱居山林,悟道修佛,與山泉清水為伴,皈依佛門。此時的這些詩作,多寫自己的幽靜恬淡的胸懷,讓人神氣爽然。
開篇兩句寫詩人所處的環境,寫詩人自己的行為。當是時,詩人隱居至此,獨坐在竹林之中,撫琴聊以自慰。蘇東坡曾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在古代文人的心目當中,竹子是很具有代表性意義和價值的,代表着主人高潔的品格,不隨波逐流流於世俗的曠達。
詩人喜好一人獨坐,在這竹林之中,詩人撫弄琴弦,一曲終了,情有不足,不禁擲琴而長嘯。此地乃空曠之地,可任由詩人抒發自己的思想情感。所以詩人的「長嘯」,是詩人對於美麗夜晚的積極回應,是詩人對於人生苦悶的積極解脫。
後兩句緊接第二句的「長嘯」,寫周圍環境的回應。「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寫此地處於深山老林當中,萬籟俱寂,沒有人煙,也就無人能聽到詩人的「長嘯」,也沒有回應,只有月光灑在了詩人彈琴之地。
王維雖然內心對於仕途失意的人生頗有芥蒂,但是此地有明月、琴聲、山林等自然風光的慰藉,內心逐漸歸於平靜。尤其是一句「明月來相照」,人不知而有日月知,此刻的詩人,脫略了俗世,卻融入了自然,進入一種與自然同體、與大化同在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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