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抗戰老兵郝柏村:回憶錄出版,日軍炮擊彈片卡在頭部,75年後掃描大腦才發現,不懼打壓終生反台獨

唯有還原抗戰歷史真相,才是消滅「台獨」意識的正本清源之道。

百歲高齡的台灣前「行政院長」郝柏村,日前在台北出版25萬字《郝柏村回憶錄》,回顧他出將入相的傳奇一生,引發各方關注。

郝柏村素有寫日記的習慣,這本分4部分28章的回憶錄是他自己根據日記,加上個人觀察歷史與時事的心得,歷時十餘年才完成。回顧了他橫跨一個世紀的生命歷程,同時選在他8月8日生日當天發佈。

由於近來郝柏村因小中風住院,因此在醫囑下並未出席發佈會。他在預錄像片中向年輕世代強調,共產黨也好,國民黨也好,「復興中華的目標是一致的,只是道路不同罷了」。

與李登輝決裂

郝柏村字伯春,江蘇鹽城人,生於1919年8月8日,黃埔12期炮兵科畢業,經歷了對日抗戰、國共內戰等重大戰役,隨國民黨遷台。金門炮戰期間,他擔任國民黨軍隊駐防兩岸最前線的小金門第9師師長。因表現傑出,他深獲蔣介石信賴,日後數度赴美進修,也擔任蔣介石的侍衛長6年之久。到了蔣經國時期,他歷任陸軍總司令、副參謀總長等要職,並於1981年12月升任參謀總長,總管台灣建軍備戰工作長達8年,被黨外人士視為台灣最後一位軍事強人。

1988年,蔣經國過世,李登輝繼任台灣領導人,他對手握軍權的郝柏村一度委以重任,但也透過分化、分權等手段,逐漸將郝調離軍職。郝柏村先是辭去「陸軍一級上將」軍職、轉任文職的「國防部長」,隨後又接任「行政院長」,組成所謂「李郝體制」。李登輝也盛讚「郝柏村是個願意做事的人」,有助於推動「國政」。

當時已然崛起的民進黨狂打「軍人干政」牌,因郝柏村就任後施以鐵腕打擊犯罪、走私,逮捕多名槍擊要犯,讓當時社會犯罪案件頻傳的台灣民眾耳目一新。因此號稱治安內閣,也獲得相當高的民意支持度。

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堅持反獨的郝柏村終究因為國家認同問題,與李登輝背道而馳,兩人由肝膽相照變成肝膽俱裂。堅持「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接受『台獨』,這是我的良心」的郝柏村,在反獨、反李人士連番勸說下脫黨,與林洋港搭配,代表新党參選第九屆台灣地區正副領導人,和李登輝打對台。在軍中仍有相當高威信的郝柏村也成為台灣社會中反對「台獨」、支持一個中國的重要標誌性人物。

書中對兩岸關係和兩岸統一則多所着墨,重申他個人「保台、反獨、緩統」三點立場,以及「振興中華、保台反獨」基本原則,並強調「九二共識」是走向和平統一的正道,統獨更沒有模糊地帶。

郝柏村還語重心長地寫道,現在民進黨在台灣完全執政,卻「未放棄台獨黨綱」;換言之,仍舊是「掛着『中華民國』招牌的實質台獨」。「台獨」分子更以迂迴、假冒民主的手法,以誣衊、栽贓、似是而非的口號,利用言論自由,洗腦麻醉台灣年輕世代。因此「台灣人如不認同中華民族,必將帶來無窮災害,最令我憂心」。

郝柏村在自序寫道,他參與過的保台戰役,絕非是為了台灣獨立;保台反獨是他的終生目標,和平、民主、均富、統一是擋不住的歷史巨流,而台灣人不認同中華民族,必將帶來無窮災害。

在他看來,兩岸統獨不僅是政治問題,也是戰略問題,亦是力量強弱問題,如果雙方都採取武力統一,就有形戰力而言,台灣絕無勝算。或謂有美國助戰,屆時台灣亦成為一片焦土,台灣人民存活者也為數甚微,「武力戰對台灣而言就是死路一條,且時間已站在大陸那邊」。

兩岸立場如此旗幟鮮明,也難怪他會以一首仿南宋詩人陸遊詩作為全書壓卷:「保台反獨絕非空,但悲不見中華同,兩岸和平統一日,家祭毋忘告乃翁。」

日軍炮彈碎片卡在頭部75年

這本回憶錄當然也收錄了一些關於郝柏村生涯的關鍵轉折。例如,他黃埔畢業後,就被分發到國民黨軍為數不多的獨立重炮兵單位,經常南北調動,支持各地戰場。1938年底,日軍在大亞灣登陸,隨即攻陷廣州,當時郝柏村所在連級單位奉派支持防禦,未料在敗退過程中被大部隊遺忘了,因此他所屬部隊仍依原規劃從魚珠村出發,沿魚珠、廣州東山公路行進。

但尚未到東山,就遭到日軍戰機掃射。郝柏村身旁的觀測車駕駛員當場身亡,他也負傷,頭部流血不止,領隊的連長更被日軍緊隨的戰車擊斃。部隊只得棄車、帶傷徒步進入空無一人的廣州城,然後乘民船沿北江前往曲江,才得以脫困。

75年後,郝柏村在醫院健康檢查,才透過計算機頭部斷層掃描意外發現腦部有金屬反應,原來正是當年日軍炮擊意外嵌入炮彈外殼殘留所致。他半開玩笑地表示,「自己到了老年都沒有失智的問題,或許要感謝這塊碎彈片」。

此外,郝柏村趕在部隊出發前,特地趕回了鹽城老家一趟向父母告別。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再聚。在短短十天內,全家人特地到鹽城縣城小住兩天,還在照相館拍了生平第一張全家福照片。這是他母親生平第一次進縣城,第一次坐黃包車,更拍下她畢生唯一一張相片。

原本郝柏村希望這張全家福照片是為了讓父母留下一個想念,畢竟他從軍危險,不知是否會有生命危險,甚至他還發願日後要帶母親到江南等大都市玩玩。只是沒想到,直到抗戰結束前,郝柏村真的沒能再回到家鄉,父母先後因病逝世,鹽城一聚成了全家人最後一次的團聚。直至今日,他一直把這張照片帶在身邊,後來還請人繪成油畫,掛在家中。

還原抗戰真相,才能打擊「台獨」氣焰

作為一個抗戰老兵,郝柏村對抗戰的歷史定位也是念茲在茲。他在回憶錄中指出,「八年抗戰是讓中國人站起來的一場神聖戰爭」,抗日更是因為日本帝國主義強佔我領土,屠殺我同胞,故「抗日是反對日本侵略的正義戰爭」。但抗戰勝利已逾70年,70年來兩岸關係的形成,其實是抗戰與內戰的餘波,且與抗戰與內戰的真相都息息相關。

尤其中國以一個貧窮落後且分裂的國家,之所以能戰勝已現代化的日本帝國主義,郝柏村指出,其原因首先是「以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團結中華民族」。他認為,國共兩黨都是大中華民族統一主義者,只有制度的差異,而無統獨的分歧。所以「國共兩黨是復興中華民族的夥伴關係而非敵對關係」,幾十年分歧與矛盾微不足道。

此外,他也指出,就台灣而言,正因為八年抗戰勝利,台灣始能脫離日本五十年的殖民統治,因此抗戰勝利,台灣人民是最大受益者。但現在台灣社會有一種氛圍,總以為這場戰爭既久遠且與自身無關,「台獨」分子並以美機轟炸台灣等事,強調台灣是抗戰的受害者,否定台灣與抗戰的關係,並以台灣地位未定論 ,掩埋了抗戰歷史真相。加上兩岸年輕人對過往歷史日漸冷漠,讓他相當憂心,也堅信「唯有還原抗戰歷史真相,才是消滅「台獨」意識的正本清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