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鯨新聞9月28日訊（記者 湯詩韻）《里斯本丸沉沒》終究沒有沉沒。
這部本月初上映的紀錄片是2024年度截至目前豆瓣評分最高的院線電影。影片圍繞一艘在二戰期間沉沒的船和它背後鮮為人知的歷史展開。紀錄片向來小眾，但高口碑逐漸帶動了排片和票房。到昨日午時，該片票房已突破3000萬。
今日，《里斯本丸沉沒》官宣將代表中國內地角逐第9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國際影片。
《里斯本丸沉沒》沒有沉沒：口碑帶動票房，但回本尚遠
1941年，日軍入侵香港。駐港英軍鏖戰十七天後被迫投降，於聖誕節當日成為戰俘。次年10月，載滿1800多名英軍戰俘的日本貨船「里斯本丸」，在舟山群島附近海域遭美國潛艇魚雷攻擊沉沒。附近的東極漁民冒着生命危險，救出了384名英國軍人。
《里斯本丸沉沒》的上映，向公眾揭開了這段掩埋82年的歷史真相。影片本身的結構很完整，整個考證和紀錄的過程做得非常詳實。拍攝歷時八年、耗資5000萬，導演、製片人方勵和和攝製團隊跨越重洋，遍訪親歷者及後代。
歷史被搶救的同時，好作品也不應該沉沒。
豆瓣評分顯示，《里斯本丸沉沒》目前為9.3分，共有超6.9萬人參與評價。有高贊評論感慨：「幸好不是所有影視從業者都對創作充滿了算計、迎合、討好、諂媚。這是屬於理想主義者的勝利。」
但本片起初的票房並不理想，上映9天總票房僅700多萬，典型的叫好不叫座。伴隨口碑發酵，影片排片率逐漸從2%增長至3.3%左右。截至發稿，《里斯本丸沉沒》累計已收穫3182萬票房和超77萬人次觀影。燈塔專業版顯示，ai預測總票房約為4100餘萬。
這個數值距離電影收回成本相去甚遠，其間甚至還有一億多的差額。但方勵多次強調，這是我一輩子里干過最重要的事，資金問題、商業回報等和電影本身沒關係。
年內僅三部國產紀錄片票房超200萬，只能靠愛發電嗎？
以目前3000餘萬的票房，《里斯本丸沉沒》已經成為2024年國產紀錄片內地票房冠軍，並擠入院線紀錄片票房排行榜的前十。
與商業劇情片相比，紀錄片的票房瓶頸要更難突破一些，叫好不叫座比比皆是。許多在國際電影節上斬獲獎項、口碑卓著的片子依舊票房低迷，比如今年暑期檔末尾上映的聚焦女書題材的紀錄電影《密語者》僅收穫22.6萬票房，該片曾入圍第95屆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短名單。
據《2023中國電影市場年度盤點報告》，2023年中國院線電影票房約為549億元，其中紀錄片僅佔1億多。截至目前，年內共有7部國產紀錄片票房破百萬，其中僅3部影片票房超過200萬。
藍鯨記者觀察到，本片宣傳營銷的焦點之一落在了搶救/還原歷史真相上。與講述慰安婦題材的《二十二》類似，《里斯本丸沉沒》做的是還原歷史真相，包含倖存者口述歷史，觀眾更容易為此共情。
國家一級影視編輯、廣州青宮電影城策劃總監祁海對藍鯨記者表示，紀錄片顯著有別於故事片的一點在於其通常沒有明星陣容，因此題材和宣發至關重要。「首先《里斯本丸沉沒》拍得很好，但如果不介紹方勵的創作過程，光是宣傳故事內容本身，我覺得票房可能會掉一半。」祁海直言，目前影視宣發其實沒能很好地開發幕後故事等資源。雖然短視頻切片里遍地都是拍攝現場的一秒落淚，但觀眾想看的是真故事。
如果有真故事，觀眾當然願意打撈一部好片子。
「傾家蕩產」式宣傳能模仿嗎？業內稱紀錄片宣發應以點帶面
提到方勵，很多人會想起他曾經的「驚天一跪」。2016年，方勵在直播宣傳吳天明導演遺作《百鳥朝鳳》時跪求排片，引髮網絡熱議。隨後方勵曾解釋稱系情緒所致，這一跪後《百鳥朝鳳》的票房從不到400萬元飆升至8000多萬元，他把票房收入都捐給了吳天明基金會。
據1905電影網報道，「賣慘」作為一種營銷方式出現在電影市場中，正是源自《百鳥朝鳳》。隨後，《閃光少女》《五個撲水的少年》《明日戰記》等都或多或少採用了賣慘營銷。對此祁海分析稱，無論是八年前的驚天一跪還是這次的傾家蕩產，其實都很難模仿。因為觀眾買賬的前提在於，影片本身質量過硬。方勵的確為拍攝千金散盡，那這就不是賣慘是陳述。而賣慘營銷如果被濫用，買了票的觀眾只會覺得是坑蒙拐騙。
電影宣傳營銷是門技術活，紀錄片更難。執導過《歸途列車》《地球：神秘的一天》的導演范立欣坦言，「紀錄電影最大的問題是，觀眾還不把它當作一個類型片來看，大家對於紀錄電影還沒有形成清晰的認知。這樣在宣傳時，很難找到讓觀眾感興趣的點。」
祁海告訴藍鯨記者，因為紀錄片宣發總體上應當秉承以點帶面的策略，先要找到精準的人群做小眾場，然後再靠口碑傳播影響更多觀眾。紀錄片排片不能按照商業大片那種模式，片面追求高排片沒有意義。「在我所在的影城，很多時候包場完全靠我們自己推銷，有包場我就開，沒包場就不開。因為靠零售賣不動，開了也沒用。排了片賣不出票，對於電影宣發也很有殺傷力。」
在檔期選擇上，業內普遍認為紀錄片應當避開大投資大項目。祁海直言，紀錄電影要「夾縫求生」，比如《里斯本丸沉沒》其實還可以放在更好的檔期，比如明年的5、6、7月份，借用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的大氣候。「紀錄片宣傳預算一般都很有限，所以要善於借力。」
如果不急着回籠資金，紀錄影片的檔期也可以適當延長。值得一提的是，目前《里斯本丸沉沒》已官宣密鑰延期至11月5日。
從目前市場看，頭部紀錄片正在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但行業的現實困境依舊存在。院線之外，紀錄片或許還有更多的回本方式值得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