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陳奇銳
編輯 | 樓婍沁
Vivienne Westwood在2022年倒數第二天告別。
北京時間12月30日，Vivienne Westwood同名品牌通過官方社交媒體賬號發佈訃告，這位影響全球時尚行業超過半個世紀的設計師在倫敦南部克拉珀姆地區的家中離世，享年81歲。具體原因並未說明。
該消息很快在時尚行業引起震動。模特Bella Hadid稱，Vivienne Westwood是最酷、最具創意和最具智慧的人物；知名攝影師Mario Testino表示，Vivienne Westwood永遠願意為他人敞開機會的大門。
Vivienne Westwood出生在1941年。這位來自工人階層家庭的女兒，她曾經皈依過中規中矩的職業夢想，在經過培訓後短暫地擔任過小學教師。
在接受媒體採訪時，Vivienne Westwood直白地表達了這種生活的沉悶之處。對她來說，時裝是逃避乏味生活的渠道。戰後的英國物資匱乏，她在幼時不得不自己採買面料制衣。成人後，她時不時製作各種首飾，拿到集市上售賣。
關鍵節點在1970年代出現，Vivienne Westwood遇到了後來徹底改變她人生軌跡的Malcolm McLaren。二人陷入愛河後，如同乾柴碰上烈火，迅速點燃了創意的火花，並掀起了顛覆英倫的朋克運動。
論傳奇性，Malcolm McLaren不亞於Vivienne Westwood，他是朋克鼻祖樂隊Sex Pistol的經紀人，一首和英國國歌同名的God Save the Queen因其反骨精神，在登上榜單第二名時，被BBC用空白格代替。
當Sex Pistol在舞台上表演時，穿着的就是Vivienne Westwood設計的衣服。故意撕扯破爛的布條，大量的鉚釘和別針，如同繃帶一樣的細節以及讓保守人士受到驚嚇的標語，讓她的設計作品迅速走紅。
而她在倫敦國王路430號開設的門店更是成為當時英國朋克文化和青年時尚的中心。每次發售新系列，這家店都會更改一次名字，從「Let It Rock」、「Too Fast to Live, Too Young to Die」再到「Seditionaries」。但它最知名的名字是「SEX」。
這家店不僅撼動了英國文化圈子，在商業上也十分成功。晚年憶舊時，她將其歸因為直面消費者的銷售模式。如今被用得火熱的限量營銷也早就被她玩得熟練，「如果我有1到2條設計得最好的褲子，那麼絕對不會需要生產出10條其它的款式」。
事實上，她之所以能夠穿越時尚和潮流的周期，倚賴的不僅僅是絕佳創意和朋克運動天時地利的東風，還有嚴謹的商業邏輯和精妙的運營思路。
朋克運動在進入1980年代後逐漸偃旗息鼓。Vivienne Westwood大名仍存，即使她在當時選擇退休，也註定會被記入歷史。但她選擇轉型。過去Vivienne Westwood聲譽來自於國王路上那家不斷更名的時裝店，在這之後將由她的名字承載。
「我當時不再在意朋克運動，人們已經不再思考如何對抗傳統建。你不能只是簡單地叛逆，你必須要走得更快。」
1981年，Vivienne Westwood以她的名字舉辦了進入時尚行業以來的首場時裝發佈會。和此前所混跡的朋克音樂圈不同，當一個品牌舉辦時裝秀，就意味着它將要進入被保守人士環繞的高級時尚行業。
但顯然，Vivienne Westwood不願背叛她的根源。事實也證明，即使在高級時裝領域，她仍然是那個叛逆且極具創新精神的設計師。她沒有聚焦那些富太太們熱衷的優雅高級定製，而是將目光放到第三世界，從中汲取靈感。
而她的商業精神和對時代的洞察也在這個時候體現。她發現在經歷了朋克時代的狂熱和叛逆後，社會上開始掀起一股懷舊熱潮。一個以法國大革命為靈感的系列隨即誕生，足夠復古，服裝背後的歷史文本也足夠叛逆。
「你必須要知道賣什麼才能成功。」Vivienne Westwood在採訪中說道。而伴隨着朋克教母的形象日益鞏固，她也開始援引Gabrielle Chanel為案例，以自身為品牌形象和風格的中心，對外進行營銷和宣傳。
「作為時裝設計師，工作中最棒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夠穿上各種漂亮的服飾。」她說道，「我意識到人們會因為我做的事情而對我這個人感興趣，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至於那個經典的土星標誌，誕生完全出於偶然。它原本是在籌備Harris Tweed系列的過程中眾多元素的一個，只因當時品牌首席執行官Carlo D』Amario認為這個圖案既傳統又有未來感，才成為Vivienne Westwood品牌的標誌。
如今，Vivienne Westwood已經建立起了一個覆蓋全球銷售網絡的時裝帝國。位於北京SKP和上海南京西路中信泰富的精品店在近期開業，後者是品牌在中國規模最大的門店。而隨着商業趨勢的變化，這位對一切新鮮事物保持開放態度的設計師，也積极參与到各類聯名合作系列中。
在人生的後期，Vivienne Westwood因年齡增長，在75歲時將品牌的創意大權交給了丈夫Andreas Kronthaler。她依然參與品牌的運營，但也將更多精力投入到環保事業之中。被傳播最廣泛的新聞，便是她開着裝甲車到唐寧街10號門口，反對英國用水力壓裂法對頁岩氣的開發。
毋庸置疑，Vivienne Westwood一生都在不斷挑戰時裝和文化的邊界。她是英國朋克運動教母，是對John Galliano和Alexander McQueen等設計師職業生涯有着巨大影響的引導者，是支持環保主義的激進分子，同時也是獲得授勛的女爵。
作為1940年代出生的女性，她取得了當時人們無法想像的極大成就和極高社會地位。作為非科班出身，她創作出了改變行業和影響時代風貌的服飾，將許多原本只屬於小眾圈層的創意帶到大眾文化視野。
在轉型後的40多年裡，Vivienne Westwood留下了極其豐厚的時裝遺產。從綁帶褲、盔甲戒指、厚底鞋、束胸衣，再到蘇格蘭格紋和Harris Tweed粗花呢材質，她或許並不擁有朋克視覺語言的專利權，卻成功地將態度轉變為可穿戴服飾。
這是一種可貴而難得的能力，需要豐沛的創意和精準的判斷才能實現。叛逆和朋克或許是Vivienne Westwood一生中最重要的標籤，但她也向世人證明，她所能做到的遠不止於此。不斷打破各種邊界，實際上才是讓她成為傳奇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