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專訪: 「漂洋過海」只是引子, 你們的故事才是這首歌成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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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娃娃金智娟走在街上、坐咖啡館、或者逛商店的時候,依然會有不相識的男男女女走上前來,用一種溫柔的口吻跟她說:嗨,你知道嗎,我跟你一樣,也有過「漂洋過海來看你」的經歷哦。

距離娃娃最早唱《漂洋過海來看你》,已經過去了28年。這首歌,依然是異地戀者心感戚戚的愛情宣言,迄今也沒有歌曲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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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23日,娃娃將分別在Blue Note Shanghai、Blue Note Beijing舉辦兩場演唱會,《漂洋過海來看你》,依然是新老歌迷最期待聽到的曲目。

在接受晨報記者專訪時,娃娃說:

「這些年聽了很多(異地戀)故事。所有的情歌都是個引子,即便這首歌也是。

寫歌的人當然要寫出別人的故事來對應聽眾的心情,我的故事只是一個引子,所有普羅大眾的你們的故事,才是這首歌成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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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娃娃來說,《漂洋過海來看你》當然為她贏得了眾多新老歌迷的持續關注,但也或多或少,遮蔽了她在歌壇上的其他成就。

娃娃的音樂人生,直接見證了華語樂壇1980-2000年間的蓬勃發展和艱難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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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1964年出生,高中時就讀於如今鼎鼎大名的華岡藝校。有意思的是,當年娃娃曾因「聲音難聽」而被學校合唱團的老師拒絕,等到自己可以選專業的時候,索性選了舞蹈科。

1981年,娃娃和朋友組建丘丘合唱團,擔任主唱。1982年發佈首張專輯《就在今夜》,同名主打歌和另一首《為何夢見他》紅遍大街小巷。

在當年以清新的校園民謠為主流的台灣樂壇,娃娃憑藉略帶沙啞的嗓音和活潑輕快的節奏脫穎而出,被稱為「台灣搖滾女歌手第一人」

無論是嗓音和外形都比娃娃顯得更「搖滾」的女歌手蘇芮,1983年才發表個人首張國語專輯《搭錯車電影原聲大碟》,唱紅了代表作《酒干倘賣無》。

1986年,娃娃加盟飛碟唱片,成為李壽全自創的RIO MUSIC PRODUCTION的第一位歌手。

1987年,娃娃個人專輯《開心女孩》出版,主打歌的詞曲作者是鄭智化。幾年後,鄭智化自己發專輯《老幺的故事》,又寫了一首《給開心女孩》。

1990年,娃娃加盟滾石唱片,開始尋求轉型。1991年推出專輯《大雨》,娃娃徹底擺脫了搖滾女郎的形象,轉型為成熟深情的都會女子。

這張由李宗盛、友善的狗、王新蓮聯合操刀製作的專輯,貢獻了《漂洋過海來看你》《大雨》《你不是一個好情人》《想逃》等至今仍為歌迷津津樂道的作品。

1992年,娃娃第七張個人專輯《四季》出版,由四位知名製作人各選一季,合力打造。

其中羅大佑負責的「春」部中,娃娃和羅大佑合唱的《如今才是唯一》,成了張艾嘉執導電影《夢醒時分》的主題曲;另一首《春之祭》則成為電影《東方三俠》的主題曲。

1993年,娃娃推出又一佳作《我對愛情不灰心》。這張專輯集結了周治平、小蟲、鄭華娟等著名音樂人的作品,也顯示了娃娃對不同風格作品的駕馭能力。

其中《秋涼》、周治平詞曲的《花開花謝》、鄭華娟詞曲的《後悔》、林秋離熊美玲夫婦的《你曾為誰傷心》,單獨拎出來,都是經得起時間檢驗的金曲。

1997年,娃娃推出《金智娟經典重生輯》專輯之後,宣布暫別歌壇,投入婚姻和家庭,隨後生下一子一女。

2000年,滾石唱片出版《想念娃娃經典全紀錄》。

直到2007年,娃娃以與王傑合作《是你是你》,重返樂壇。

2015年,滾石將旗下20首經典情歌改編成20集單元電視劇,其中一集就給了《漂洋過海來看你》,娃娃還出鏡為老東家站台。

近年來,娃娃保持着不溫不火的亮相頻率。此次來內地舉辦Blue Note雙城專場音樂會,是她在音樂風格上的另一種嘗試與突破。

曾因「聲音難聽」被合唱團拒絕

Q新聞晨報:您高中讀的是華岡藝校的舞蹈科,當年怎麼會想到去做合唱團呢?

A娃娃:我從小就喜歡音樂,但當年被學校正規合唱團的老師拒絕,老師說我的聲音難聽死了, 根本不適合唱歌。那當自己可以選科系的時候,就選了舞蹈科,而且舞蹈和音樂也相關啊。

在學校的時候,一直有朋友要搞樂團,他們要我當主唱,就是這樣開始的。

那時的樂團沒有要求「美聲」,只要聲音比樂器大就可以了。當然現在慢慢地,歌壇也出現了我這樣的嗓子了。

Q新聞晨報:1980年代初期正是台灣地區「民歌運動」蓬勃發展的時候,當時很多音樂人響應「唱自己的歌」的口號,寫出了很多經典作品。現在回過頭去看,您會怎樣形容當年的樂壇氛圍?

A娃娃:台灣地區的「民歌運動」是中文音樂的播種、萌芽的時代。那時候的青年們開始意識到,我們喝可口可樂、看西洋電影、聽西洋音樂,我們中文歌的曲子大都是外國人寫的。

在這種情況下,年輕音樂人開始發力,創作自己的音樂。許多音樂人的啟蒙,都是在「民歌」時期完成的。那個時期播下美好善良的種子,然後在1980、1990年代,華語音樂才到一個巔峰。

Q新聞晨報:在台灣地區「民歌」佔據絕對主流的時代,《就在今夜》樹立了台灣地區少有的搖滾女歌手的形象。選這樣一首主打歌,是基於怎樣的考慮?

A娃娃:其實就是民歌時期,大家都穿得整齊的、大學模樣的服裝,站着不動地唱着歌。那我們組樂團,就不想要相同的表演模式。

「一直都在兩個極端中狂奔」

Q新聞晨報:《大雨》可能是您的專輯當中內地歌迷最熟悉的一張。在《大雨》中的轉型,是與製作人之間經過討論認為應該要做出改變,還是說只是湊巧約到了這些歌?

A娃娃:其實討論的部分並不多。製作人對我都相當熟悉,他們要去發想,要去創造,我覺得所有的成立點,都是他們看到某部分的我,讓我發揮出來,是引導更多的「我」出來。部分民歌的前輩們,後來都是主流市場的製作人。

Q新聞晨報:《就在今夜》當中有點叛逆的女孩,和後來《大雨》中哀怨又深情的女孩,其實哪一個比較接近現實的你?

A娃娃:我是天秤座,一直都在兩個極端中狂奔。沒人可以憑空塑造我,我也沒辦法做不是我自己的行為。所以你們看到的都是我,發揮自己不同的面貌。

Q新聞晨報:您先後與李壽全、李宗盛、羅大佑三位著名的音樂人有過合作,想問下這三位的工作風格。

A娃娃:李壽全是第一個簽我的。那時候的我真的是個大女孩,很稚氣,壽全老師就是讓我做自已,讓我自己摸索,讓我相信自己。

大哥李宗盛製作我的時候其實是我最惶恐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大哥當初也沒有預算,他竟然賣了自己的座車(一台奔馳)就跑去日本,把編曲、音樂全部做好,回到台北。我進錄音室,他也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好好錄音。

大哥沒有多餘的言詞,他不斷的「再一次」,讓我覺得天啊,有種孤注一擲感覺。後來也明白,大哥看到我的潛能,他要我自己知道我能做得到。大哥的信任,讓我學會思考,不只是做個死板的錄音室歌手,就算是只有一種聲音,也有各種不同的可能性。

大佑是很認真的老師,他讓我自己選擇我未來的路,協助我在安穩的環境裏面成長。我從小都沒有過溫暖的家庭(娃娃出身單親家庭),大佑的方式比較像父親或老師,他很詳細地引導我進入他希望的唱法,進入音樂工廠,和大佑的合作,比較像和家人一起,那個氛圍是有點熱情、義氣、溫暖,很有安全感,有很多驚喜。那時我MV的導演有關錦鵬,攝影有杜可風,都是當時香港電影工業的翹楚人物。

「我的故事只是一個引子」

Q新聞晨報:未能免俗地要問到《漂洋過海來看你》。因為信息交流滯後的原因,很長一段時間,內地歌迷對這首歌的背景故事有過諸多猜測,可以簡單說一下真實的情況嗎?您之前在網絡上做過澄清,這些猜測對您產生過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A娃娃:當年,我在香港認識一位來自北京的舞者,相識,相知,然後因為時間與距離而別離。

(這些猜測)對我沒有什麼影響,就是跟自己有關的事情,我不喜歡被誤讀。我是個母親,如果我都不出來把自己的事情、是非對錯交代清楚,我怎麼教育下一代?我怎麼和那些聽我歌的歌迷交代呢?

Q新聞晨報:《漂洋過海來看你》至今仍是人們談到異地戀時最常提到的一首歌。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您再唱起這首歌,會有什麼不同的感觸嗎?

A娃娃:這些年聽了很多故事,所有的情歌都是個引子,即便這首歌也是。寫歌的人當然要寫出別人的故事,來對應聽眾的心情。我的故事只是一個引子,所有普羅大眾的你們的故事,才是這首歌成立的理由。

「目前還是保持原Key」

Q新聞晨報:1990年代後期台灣歌壇的變動非常之大。您在那段時間基本淡出,是非常自然地選擇了離開,還是說經過一些掙扎?

A娃娃:我發現我是個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的人,當我進入家庭當了媽媽之後,我也只能專心好好當媽,沒有其他想法。

Q新聞晨報:您一直是用假音唱歌的,很難將您說話的聲音與唱歌的聲音聯繫起來。隨着年齡增長,高音部分會受到影響嗎?

A娃娃:聲音真是上天賞飯吃,目前我還是保持原Key。

Q新聞晨報:幾年前您上過《中國新歌聲》,非常坦然地接受那個失敗的結果,其實當時為什麼上這種競技類節目?

A娃娃:那只是一個曝光,告訴大家: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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