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孤獨與悲哀
——《模仿遊戲》電影賞析
電影通過圖靈因為寓所遭竊而遭到警方調查,從而引出了他的同性戀身份以及他在二戰中對於人類的巨大貢獻,揭示了天才不為人知的一面,極致地刻畫了天才的不為常人理解和擁有的孤獨,也深深地展現了天才的跟常人一樣的無助。
這個電影共有三條主線,第一條——圖靈因為同性戀的暴露並接受警察的調查以及這件事帶給他的影響;第二條——二戰中,圖靈解密Enigma;第三條——圖靈少年時對同性好友暗生情愫的戀情。在影片中這三條主線以圖靈回憶的口吻,穿插交織,平行行進,互相補充,仔細說明了圖靈的思想和他的成長以及他的命運。我按照這三條主線不斷穿插的順序將這部影片分段進行解析,然後再總結談談我自己對於這部影片的感想。
一.分段說明
片段1:寓所遭劫,圖靈接受調查 時間:1951
電影採取倒敘的方式,故事從圖靈在警察局接受審訊開始展開。劇情開始並沒有告訴我們探長問了圖靈什麼問題,而是直接從圖靈的回答開始,本來在警察的審訊中,警察應該佔主導地位,但是圖靈卻把控了主導地位,他問警察:
「Are you pay attention?」你在認真聽嗎?
「If you are not listening carefully, you will miss things,important things.」你如果不認真聽,那麼你就會遺漏重要信息。
「I will not pause, I will not repeat myself ,and you will not interrupt me.」我不會停頓,也不會重複,你也不要打斷我。
「不要以為你坐在那一端,你就是掌控者,不是的,我才是,因為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圖靈說這段話的同時,電影將我們帶到不久前圖靈住所地失竊現場,旨在交待這場審訊的起因。
1951年圖靈的住所遭到偷竊,從影片中我們看到在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實驗室中,有一個穿着講究的男人給警局打電話報了警。鏡頭刻意把這個報警人的頭部隱藏了,我們只能看到他脖子以下的部分,看身形會讓人誤以為這個人是圖靈本人,但從接下來發生的故事情節:警察來了後跟圖靈的對話中提到昨夜圖靈的住所遭竊,響動很大,以至於鄰居報了警——我們不難推斷出,報警的人並非圖靈本人。
當探長問圖靈丟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圖靈表示什麼也沒丟掉,並且希望早早結案,這讓警察覺得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於是警察懷疑他故意隱瞞了失竊的事實,進而懷疑他就是傳說中隱藏在曼切斯特的蘇聯特務,於是對他進行了跟蹤調查,而調查的結果卻出人意料之外——當然,這個結果是故事在片尾才告訴我們的,於是就有了片頭的一幕。
片段2:戰火紛飛,圖靈臨危受命 時間:1939
影片發生在這裡,並沒有告訴我們調查的結果,只是交待完這場審訊的誘因後,攝像頭隨着圖靈對往事回憶的展開,迅速地把我們帶到了1939年——二戰的時候,那時候英國正式跟德國開戰。圖靈去面試解碼Egnima——德國軍方用於傳輸軍事信息的編碼——的工作,在他搭乘的火車上,有很多亂紛紛的疏散的兒童,其中一個埋頭在填寫數字遊戲的兒童略略引起了他的注意,圖靈的嘴角不禁掠過一絲溫柔的微笑,一改他臉上一貫的那種嚴肅刻板——那種彷彿總是在沉思的表情,這絲笑意頓時讓他的臉顯得像孩童一樣天真明朗。影片中這個情節為他少年時的戀情埋下了一個伏筆。
圖靈來到了面試的地方見到了丹尼斯頓中校——Enigma解碼的負責人,丹尼斯頓中校和圖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個都是極為自信的人,只不過丹尼斯頓是盲目自信,他頗具武夫的粗魯,為人莽撞;而圖靈認為傳說中的奧不可解的Enigma不過是一個數字遊戲,在一開始他就認為只要給他一定的條件,他就能解開Enigma。
當自負的丹尼斯頓發現圖靈根本不懂德語,而覺得他開了一個大玩笑,正要趕走他時,圖靈說出了丹尼斯頓正在解決的棘手問題正是Enigma,這讓丹尼斯頓大為吃驚,這本是軍事秘密,圖靈怎麼會知道?而圖靈有理有據地說明了他得出這個結論的線索,他先闡述了他所知道的關於Enigma的實際情況,然後說如果英國軍方對解Enigma有進展的話就不會從大學僱傭解碼員,並且說出了丹尼斯頓最為在意的事情:解碼Enigma可以讓戰爭馬上結束。圖靈直接說出了丹尼斯頓心中正在籌劃的事情,這讓丹尼斯頓覺得這個年輕人也許真的能有所用處,於是決定任用他。
我們這裡不妨留意一下丹尼斯頓和圖靈的對話,圖靈說服丹尼斯頓留用他時,說:「You need me a lot more than I need you.(你需要我遠遠大於我需要你)」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丹尼斯頓在意的戰爭的結束,而圖靈僅僅是喜歡解決問題而已。
接下來的劇情講了圖靈跟同事們的相處。圖靈在一開始或者說從他出生以來他就習慣於獨立解決問題,獨立思考讓他的靈感得以自由發揮,而人多只會是個累贅,因為他在為其他人解釋他的思想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靈感被阻擋了,而不僅僅是浪費了解釋思想的時間。這樣的想法是不被人理解的,所以他在跟門茨和丹尼斯頓要求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的時候,不僅遭到了拒絕,而且也得罪了其他5個同事。圖靈的想法本是可以被理解的,而且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卻被別人看成是狂妄自大。不諳人情的圖靈卻毫無察覺,或者說他察覺到了還是堅持自己的邏輯,那就是,既然這5個同事是他的累贅,那麼他所在的這6人小組分成了兩個部分——自己和其他5個人。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故事情節。
一天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約翰說:「we are off to get some lunch」的時候,圖靈並不認為這裡的「we」是指他們這個小組的6個人,而是除了圖靈之外的其他5個人,所以他並不認為約翰說這句話是邀請包括他在內的小組成員一起去吃飯,以至於約翰連問幾遍都得不到他的回答;而當他如此怪舉得罪了大家後,Peter不耐煩地問:「Who was hungry?」——他的意思是,你們不要理圖靈這個怪胎,你們中不覺得餓的人繼續去跟圖靈啰嗦,覺得餓的人就跟我去吃飯,然而這時候圖靈回答了,因為他認為這裡的「who」當然包括自己,所以他回答他餓了。在包括約翰在內的這5個人看來這簡直是大大的狂妄了和奇怪,但在圖靈看來他得出的這個結論是經過理性推斷出來的。
圖靈這時候顯然已經察覺到了別人對他的敵意,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也是在意這種在群體中被孤立的感覺的,但是,他堅持自己的邏輯,而且他甚至還認為別人——不承認自己的邏輯——簡直不可理喻,在他看來,他的邏輯不僅沒有冒犯到任何人,而且理所當然別人也應該跟他一樣捍衛理性和邏輯。是的,在他一根筋的腦袋裡,他的思維方式有點像機器,邏輯和理性顯然就是公理,人情世故也不能違背公理,他圖靈不能強迫人們選擇邏輯和理性,於是他採取主動權,他選擇孤獨。
我們姑且把視頻暫停,略微思考一下。世人的人情世故有錯嗎?顯然並沒有什麼錯,那麼,就是圖靈的思維很怪異?我們不妨把視頻快進到圖靈在回答警察的問題——機器能跟人一樣思考嗎?——的地方,圖靈回答說機器跟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從這個角度說,機器不能跟人一樣思考,但是他又反過來問,就因為機器跟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你就能否認機器會思考嗎?那麼這就得考察什麼才算是「思考」,也就是說,你是不是認為「思考」這個定義只限於人的思考方式,也就是說只有按人的思考方式進行的腦部活動才能算做「思考」?
影片接下來的鏡頭不斷在圖靈專註地工作、演算和拚命地跑步運動之間切換。這個鏡頭向觀眾傳達了一種極致的孤獨,這種孤獨是可貴的,在這種孤獨中,因為獨處,人減少了很多干擾,得以專註地、自由地思考。圖靈想造出這麼一台機器,用機器而不是用人腦去對抗159萬種解碼的可能。
他的腦袋高度運轉,通過瘋狂奔跑,體能的爆發來整理思維,彷彿是就是清理垃圾的這麼一個過程,也就是去蕪存真梳理思維。值得一提的是,圖靈選擇的運動是跑步,這種運動幾乎不需要任何條件,只需要他自己動起來就行,而當他跑步的時候,景物不斷後退,只有圖靈在前進,這裡體現了在這種極致的孤獨中,思維自由而快速地運行,將那些無用的因素全部拋棄——正如跑步中景物的後退,留下的那些真正有助於解決問題的部分。電影佐以這個鏡頭節奏急促的行進式的音樂,完美地詮釋了這種可貴的只有天才才能享受到的極致的孤獨。
片段3 1951年警方發現圖靈的戰時記錄是軍事秘密。二戰時,1939年,圖靈在布萊切利園研究Enigma解碼機器,托門茨送信給丘吉爾申請研究經費。
故事進行到這裡,鏡頭切換到1951年,圖靈寓所失竊的不同尋常,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從而對他進行調查,而發現圖靈——這麼一個數學系的教授——在戰時的記錄竟然是軍事秘密,這引起了探長的高度興趣,從而對他進行進一步的調查。這時鏡頭繼續切回到二戰時候,圖靈為了做一台機器解碼Enigma而需要10萬英鎊的經費,當他向丹尼斯頓提出的時候,丹尼斯頓卻告訴他要先回應他們小組工作同事的投訴。丹尼斯頓不僅拒絕理解圖靈的思路,而且還教訓圖靈服從紀律和小組負責人休的命令。圖靈發現跟他沒有道理可講,於是問丹尼斯頓他的直接上級是誰,並立即採取了最直接也最為有效的方法,直接向丹尼斯頓的上級丘吉爾寫信說明請求。
信是托門茨送到唐寧街10號的。我們回溯到電影的片段2,看看門茨的在影片中的第一次出場,那是在片段2,小組人員第一次見面跟丹尼斯頓討論Enigma的時候,當他們爭論得正激烈,躲在門後聽了很久的門茨悄然走出來,他的表情深沉,冷峻,彷彿洞察一切,也很有把握掌控一切。這個劇情安排在一開始就預示了門茨是一個在背後運籌帷幄的人物,他藏在幕後操縱一切,一切人皆是他的棋子。這個角色是影片中不容小覷的一個配角。門茨極為聰明,一開始他就理解了圖靈的意思,他覺得圖靈會是解碼成功的那個人,所以他毫不拒絕為圖靈送信。可以說門茨是一個伯樂的角色,他識得千里馬,然而千里馬也只是他手中的一個棋子,他識才卻不愛才,當然這是後話。
丘吉爾收到信後,立即任命圖靈作為解碼小組的負責人。而圖靈立即開除了兩個他認為沒有用的小組成員,這體現了天才的極簡主義——以最大效率,去掉一切無用因素直奔問題的解決。我不得不說,天才之為天才,有一個特質,那就是解決問題的時候知道哪些是有用的因素,哪些是沒用的或者干擾的因素並敢於擯棄。而他的這種果斷被大家認為缺乏人性,門茨諷刺他:「你在學校肯定很受歡迎吧?」本來他的意思是說「你在大學教書大家都不可能喜歡你」,但卻把圖靈帶回他的中學時代。
片段4 1928年,圖靈中學時代,校園霸凌,得遇同性摯友
1928年的圖靈是個少年,在中學讀書,有強迫症,比如他認為胡蘿蔔是橘色的,而豆子是綠色的,他不能容忍它們被放在一個盤子里里時混雜在一起,而要一定要把它們分開,涇渭分明。正因為他的這些與眾不同的特質,讓他成為被欺負的對象,諸如室友們聯合起來把他關在地板下等霸凌行為簡直是家常便飯。
「Do you know why people like violence? It is because it feels good」、 「Humans find violence deeply satisfying,but remove the satisfaction, and the act becomes hollow」,這個是圖靈在少年時就總結出來的結論,這是一個遭受了霸凌後的天才的洞見。他少年時的遭遇讓他明白,人之所以施暴是因為暴力讓他們feel good,正是這種feel good帶來的滿足感讓人如此迷戀,否則暴力對他們就變得毫無意義。從我們熟悉的歷史和日常生活中,我們不難發現,圖靈對於人性的觀察是深刻的。
殘酷如殺人如麻的一戰二戰,是為了滿足強者的「feel good」的願望;可笑如我們生活中人們對於弱者的嘲笑,比如我經常看到人們對於瘋子的滿臉的不屑和嘲笑,或是當某家父母推着坐在輪椅上有殘疾的孩子經過時,人們投去的或憐憫或驕傲的眼神,其實這些表現無一不是另一形式的霸凌,這些人沒有強大到可以在戰爭中站主動地位殺人以滿足自己「感覺良好」的能力,於是只要一撈到機會,一旦發現自認為比自己弱的人時,他們便發起進攻,哪怕是能夠對別人投以或不屑或憐憫或驕傲的眼神也讓他們感到心理的凌駕於別人之上的優越感,這種感覺讓他們「feel good」。
雖然圖靈遭受到了校園霸凌,但當他受困的時候卻總有一個人對他施以援手,那就是他的同學Christopher,這個人讓他如此難忘,以至於圖靈把他解碼Enigma的機器都以Christopher命名。當圖靈把自己遭受的霸凌的原因歸結於自己比別人聰明時,Christopher糾正他說是因為他與眾不同,但Christopher同時也告訴他: 「sometimes it』s the very people who no one imagines anything of who do the things no one can imagine」翻譯出來就是,有時候正是人們無法想像和理解的這樣一些人,才能作出超乎想像的事。這句話給圖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片段5 1939年,小組納賢,得遇異性知己
故事接續片段3,由於小組人手不夠,圖靈通過一個數字遊戲在報紙發出招聘信息。彼時的英國,人們不得不常常躲進防空洞里以逃避德軍的空襲。我們看到防空洞里,妝容精緻的女人,舉止儒雅的男人,安慰着驚恐孩子的溫柔母親,演奏着音樂的憂傷的手風琴手,默默地聽眾,人們的表情或憂傷或凝重或焦慮,或兼而有之,這些都暗示着人們盼望戰爭快點結束,嚮往着正常生活的恢復。在電影配樂中,圖靈騎車去為候選人面試,他穿過空襲後的四處倒塌的廢墟,輕快得如一隻燕子掠過水麵迅速駛去,把廢墟和清理廢墟的人們遠遠拋在後面。電影的色彩在這裡是明亮的,配樂也並不悲傷並不凝重,反而如行雲流水,彷彿告訴人們所有的苦難都只是一個過程,終將會過去。
當候選人入圍的考試正要進行的時候,因為巴士爆胎而遲到的克拉克小姐出現了。考場的工作人員對克拉克小姐本人解出了數字謎底表示極大懷疑,在那個年代女人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獨立,女人被認為是低於男人的,所以作為一個女人受到這樣的疑問是很正常的。但克拉克小姐覺得這種性別上的歧視深深地冒犯了她,她問:「為什麼你懷疑不是我自己解出了這個數字謎底呢?」這個時候圖靈為她解了圍,讓她參加了考試。
在這裡我們不妨留意一下圖靈的表情,圖靈在與克拉克小姐對話及宣布考試開始時似乎在躲閃克拉克小姐的眼光。我不得不說,卷福的表演相當到位,他很好地詮釋了圖靈在突然對一個異性產生了愛情而感到的羞澀,以及作為同性戀者隨之而來的對自身性取向的迷惑:我也會愛上一個女人嗎?門茨與考場工作人員的眼神交接默許了圖靈同意遲到的克拉克參加考試,這時他的臉上出現了讓人感到輕鬆的微笑——門茨在整個影片中總是老謀深算的樣子,這是他唯一一次在影片中展露笑顏,這笑容中的隱意是:你看吧,就算是決然不留任何情面就開除兩個同事的圖靈在美人面前也有溫柔的一面。
作為數學系的雙優生,克拉克小姐順利地在6分鐘內解開了圖靈的數字謎題。克拉克的出現又把圖靈帶回了中學時代,與摯友Christopher相處的時光。
片段6 大約1928年,中學時代 兩個少年之前暗生情愫
那時候,圖靈喜歡數字遊戲,而Christopher正在讀的一本書A Guide To Code and Cyphers引起了圖靈注意,那正是密碼學。Christopher向圖靈介紹說,密碼學是關於「messages that anyone can see but no one knows what they mean unless you have the key 」,即是關於這樣的一種信息,所有的人都能看見,但卻除非知道密鑰,否則就無人能知其意思。Christopher的解釋讓圖靈將密碼學和人類的語言交流進行了類比,他說「How is that different from talking? When people talk, they never talk what they mean, they say something else. And you are expected to know just what they mean. Only I never do.」——密碼學就相當於人們講話,人們交談從來不告訴對方自己的意思而說些其他別的,卻又希望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而我自己卻從來不知道。
從圖靈做的這個類比,我們不難推測出,這是圖靈在對人們的交流方式深思後得出的結論,而且他也對這種方式感到了深深的困惑。而正是他作的這個類比讓Christopher認為他適合密碼學。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圖靈開始對密碼學感興趣,也正是從那時候起兩個少年惺惺相惜,暗生情愫。
片段7 1940年 克拉克小姐的父母反對克拉克小姐去布萊切利園工作,圖靈幫她說服她的父母。
故事回到1940年的布萊切利園,接續片段5的結束處繼續講圖靈的解碼Enigma的工作。克拉克小姐順利應聘了布萊切利園的工作,然而報到的日子到了,她卻沒有來。圖靈到了她的家,發現克拉克小姐很希望接受這份工作,但她的父母卻認為她孤身一個女人不適合於在男人堆里工作,於是圖靈在與克拉克小姐一唱一和中打消了克拉克小姐的父母的疑慮。
當克拉克小姐送圖靈出門時,她問圖靈為什麼要幫她時,圖靈用了當年Christopher的那句話——「sometimes it』s the very people who no one imagines anything of who do the things no one can imagine」——「有時候正是人們無法想像和理解的這樣一些人,才能作出超乎想像的事。」——來回答她的問題。很顯然,人們歧視克拉克小姐的性別,認為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女人為世界為社會作出貢獻,是人們無法想像和理解的,但圖靈卻認為,作為人們無法想像和理解的克拉克小姐,卻能作出超乎想像的事——幫助解密Enigma。
這就是我們說的知遇之恩,在人們都告訴克拉克小姐作為女人她該遵循傳統在家相夫教子時候,圖靈卻相信她可以成就超乎想像之事。這對於克拉克小姐來說是個巨大的震撼,她目送着圖靈的背影離開,我想就是在那時她愛上了圖靈。
片段8 1951年,警方發現圖靈的戰時檔案記錄為空。1940年,克拉克小姐成為圖靈得力的幫助者,不僅幫助他工作還幫助他搞好人際關係。丹尼斯頓懷疑圖靈是蘇聯特務。
故事切回片段3開頭部分接着講,第三段開頭講到1951年警察對圖靈進行了進一步的調查,到了這一段,交代了進一步的調查結果:圖靈在二戰時的機密軍事檔案被清空了,由此,負責調查的探長懷疑到他是傳說中的蘇聯間諜,於是決定繼續調查圖靈。這時候鏡頭又切換回片段7的結尾部分。
克拉克小姐終於來報到了,她的加入讓圖靈終於放心了,從此他有了一個幫助者。而由於圖靈整天沉迷於他的解碼機器的研究製作,他被同事們認為沒有跟他們一起作正事,氣急敗壞的休甚至要砸了他的機器。在不理解自己的工作的同事面前,圖靈堅持自己正在研製的機器是制勝的關鍵。被工作中的問題困住的圖靈深夜跑到克拉克小姐的住處尋求幫助,而克拉克小姐也非常開心他的到來,全力以赴跟他一起工作。我們從一個細節可以看得出,克拉克小姐對圖靈是愛慕的。她彷彿不經意地開玩笑地說:「有些男人來是會送花的,你知道嗎?」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有所期許的,但從她潛意識裡她卻又感覺到圖靈與眾不同,所以她也就心裏想想罷了,並不抱希望。
圖靈並沒有回應克拉克小姐,而是立馬拿出他偷偷從布萊切利園拿出來的機密解碼文件跟克拉克小姐討論,他所感興趣的正是加密的信息跟解密後的信息之間的關係,從而希望應用到他的機器上實現最後的解碼。圖靈給機器起名Christopher引起了克拉克小姐興趣,當她問起的時候,從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我們可以發現克拉克小姐對圖靈的同性戀情有所察覺,而Christopher的名字被提起,往事隱隱戳痛了圖靈的心。
克拉克小姐是聰明的,她想起了她讀過的圖靈的論文,於是立即明白了圖靈做這台機器的思路,以及他要利用這台機器達到的目的。圖靈進一步解釋這台機器將成為一台electrical brain和digital computer,克拉克小姐心領神會,天才的思想深深震撼了她。在這個場景里,我們可以看出,圖靈和克拉克小姐之間有了感情的紐帶,於克拉克小姐而言,那是「你的思想太卓越了」的震撼和崇拜,於圖靈而言,那是一種「你竟然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思路」的驚喜,他們之間的這種感情叫做「萬千人海中,我找到了你」的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
第二天,回到布萊切利園工作的圖靈發現丹尼斯頓帶着幾個士兵正在搜查自己的辦公桌原來他們截獲了一條信息發現這個團隊里有蘇聯特務。雖然丹尼斯頓並沒搜到什麼證據,但這事讓圖靈心中很不開心。克拉克小姐聽說了這事,她找到圖靈,講了自己對Enigma編碼的最新發現以寬慰他。當兩人正在交談的時候,圖靈所在的工作小組的其他組員也來了,圖靈因為之前跟組員們鬧得不愉快而建議克拉克小姐不要跟他們打招呼,但克拉克小姐卻沒有聽他的話而主動招呼了他們。圖靈對此不能理解,他對克拉克小姐說:「他(大帥哥休)真的很喜歡你,而你故意讓他喜歡你。」克拉克毫不掩飾地承認了。
我們這裡留意一下圖靈的表情,顯然,同組組員們的不理解甚至與之對立,丹尼斯頓懷疑其是蘇聯特務,特別是,Christopher進展不順,此類種種,讓圖靈倍感灰心。幾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而克拉克小姐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現在克拉克小姐卻主動跟其他人搞好關係,這讓圖靈越更缺乏安全感——缺乏人懂自己而帶來的不安全的感覺,他心裏害怕克拉克小姐也離開他,他眼中的灰暗和沮喪告訴觀眾他心底里害怕失去克拉克小姐——這個唯一理解他的人,他害怕孤獨。
克拉克小姐向他解釋道,無論你有多聰明,你始終不可能有Enigma聰明,你必須爭取別人對你的幫助。聽了克拉克小姐勸告的圖靈為同組成員們準備了蘋果,當別人為此感到疑問,問他為什麼會有如此轉變的時候,圖靈直截了當地說是克拉克小姐教他的。當然他接下來講的蹩腳笑話也是克拉克小姐教他的要與同事們多聊天。在克拉克小姐的調劑下,大家終於接納了圖靈。
克拉克小姐跟圖靈實在是天生一對,兩人彼此欣賞對方的才華,圖靈有着天才的怪癖,但克拉克小姐溫柔可愛,善於交往,可以很好地幫他打點人際關係。如果他們真的能夠成為正常夫妻,克拉克小姐必然成為他完美的幫助者,圖靈也不會孤獨。
片段9 1928年和摯友Christopher假期小別。1940年左右,丹尼斯頓對圖靈的解碼機失去了耐心,小組成員支持圖靈。
故事接着片段6繼續講圖靈的中學時代。暑假即將到來,Christopher用密碼給圖靈寫了一張字條,圖靈解碼出來後發現是「兩星期後見,我最親愛的朋友。」這讓圖靈倍感開心。
故事接着第八段講圖靈做Christopher的工作。在同事們幫助下,Christopher還是運轉起來,但卻還是不能算出Enigma的設置,這讓圖靈感覺道無計可施。希特拉的戰火已經燃遍了整個歐洲,丹尼斯頓再也不願意等下去了,他帶了一幫人來檢查圖靈的工作,並宣布了圖靈的解聘令,正在這時,休來了,他堅定地站出來支持圖靈,說這台機器也許是解出Enigma的唯一途徑,如果圖靈被解僱了,他也不幹了。緊接着,其他組員也站出來給出同樣的申明。丹尼斯頓權衡了一下,給了他們小組1個月的時間來完成這項工作,不然就解僱他們所有人。得到支持的圖靈對大家發出由衷的感謝,休也由衷地讚揚了圖靈的機器,於是整個小組真正凝成了一股繩。
在酒吧休息時圖靈跟休解釋說自己真的不是蘇聯間諜,休對此感到很意外,因為他根本沒有懷疑圖靈時蘇聯間諜,因為他說丹尼斯頓已經將攔截的密電給他看,而他解密後發現這個密電是用馬太福音中的經文「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加密的,這對於圖靈的水平而言,實在太簡單了,由此判斷,他不可能是那個蘇聯特務。
片段10 1951年,調查結果發現圖靈的同性戀身份。1940年,圖靈向克拉克小姐求婚。
穿插部分:故事接着片段8的開頭。探長對於圖靈的進一步調查,發現圖靈根本不是什麼蘇聯特務,而調查意外發現他是一個同性戀者。一個以賣身為生的男同性戀者與圖靈交易以後,出於某種原因而去搶劫圖靈的寓所。而圖靈希望簡單結案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怕自己的男同身份暴露。調查他的探長得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絕對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調查結果,於是他請求在逮捕圖靈之前能夠被允許跟圖靈單獨呆半個小時。
故事接着片段9繼續講二戰時布萊切利園的生活。克拉克來到圖靈的居所找到圖靈告訴他她要離開布萊切利園了,因為她的父母要她回家結婚嫁人,因為她年齡不小了。圖靈聽了大吃一驚,以下是他們的對話:
「You have an opportunity here to make some actual use of your life.」在這兒你有機會真正做點對你生命有意義的事。
「And end up like you? No, thanks. I am sorry, you are lonely but Enigma can』t save you. Can you decipher that? You fragile narcissist? Would you like me go and fetch your precious Christopher to help?」然後就跟你一樣嗎?不,你算了吧。我很抱歉,你很孤獨,但是Enigma也救不了你。你能把我的話譯碼出來嗎?你這個自戀狂?要不要我去把你的寶貝Christopher搬來幫你譯碼?
克拉克小姐的這些話顯然在心中蘊藏了很久,這時候她毫不留情地說出來了。克拉克小姐顯然是對他說:「你試圖用工作來迴避你的孤獨嗎?你迴避不了的,除非你正視你的孤獨。」我們姑且留意一下這時圖靈的表情,一開始被克拉克指出他的孤獨時他是震驚的,因為可以說,他的一生被人視為怪胎,他是極為孤獨的——他因為要把胡蘿蔔跟豆子分開不被人理解,他是孤獨的,他要做一台機器去對抗Enigma而無人能理解他的意圖,他也是孤獨的;繼而他的臉上的表情變得跟小孩子一樣的虔誠,他側過臉,好讓克拉克小姐不要看到他悲傷的表情。可以說,就在那麼一瞬間,他意識到了克拉克小姐可以救贖他。
而接下來他甩了甩額前耷拉下來的劉海——動作1,用食指關節放在鼻子下掩飾自己的啜泣的動作——動作2——極為女性化。這兩個連續的動作之間有着一個巨大的隱意。動作1,他意識到能救贖他的人就在眼前,只要他接受她,他就可以甩開一生如影隨形的孤獨;動作2,他是個同性戀者,預示着他可能根本承受不住克拉克小姐的救贖。寫到這裡,我不禁對電影編劇和表演發生了興趣,圖靈的動作,到底是編劇的工作還是演員的即興發揮?我寧願相信是演員卷福的即興發揮,我甚至懷疑卷福本身就是個同性戀者,他真是把圖靈這個角色詮釋到了幾乎完美的程度。
進而,情急之下,圖靈說出自己的真情實意:「I want you to stay because I like you. I like talking to you.」——我希望你留下,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跟你說話。也就是圖靈在表達,我希望你留下不是希望要你跟我造機器,而是我是喜歡你。而克拉克小姐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掩飾着自己的喜極而泣,欣喜的回應:「我也喜歡跟你說話。」也就是說,他們彼此表白,對方就是自己的心靈夥伴。而收到克拉克小姐回應的圖靈卻尷尬一笑,臉色暗淡了下來:出於情急,他把自己對克拉克小姐的感情說了出來,但當受到克拉克小姐回應後,梗在他心裏的同性戀身份又讓他根本沒有勇氣接受這麼明顯的表白。
但圖靈就是圖靈,他總是善於解決眼前的困難,他一下子就把兩件事情——一是把克拉克小姐留下來,二是克拉克小姐的愛情——這兩件事情分開來了,就如他少年時把胡蘿蔔和豆子分開那麼輕鬆和堅決。他現在需要解決的是克拉克小姐留下來的問題,而不是克拉克的愛情問題,於是他向克拉克求了婚,這樣她的父母就不會逼着她回家嫁人了。
以上發生的情節彷彿是一場鬧劇,電影在這個情節的末尾提前響起了酒吧的音樂——鬧劇式的音樂,於是把觀眾帶到了舞曲中的酒吧。克拉克小姐在酒吧的另一頭向同事們展示着圖靈為自己臨時用金屬絲編的求婚戒指,她說:「I know it isn』t ordinary」 ——我知道它跟一般的不同,她看了一眼遠遠坐着的圖靈,「but whoever loved ordinary? 」——但是誰喜歡平常呢?而這時的圖靈正坐在酒吧的另一頭,看着翩翩起舞的男女們,尷尬地聽着同事的黃段子,臉上掛着勉強的笑意,卻顯得心事重重,有點倉皇。顯然他心裏在思量自己的求婚行為,作為一個同性戀者,他根本沒有信心可以給克拉克小姐正常的生活,那麼他為什麼還向她求婚呢?以後的問題當如何解決和面對?
克拉克小姐走過來請圖靈跳舞,卻被休搶走了舞伴。舞池中的休和克拉克小姐的帥哥美女組合讓圖靈的臉上現出了微笑,這微笑中有着對正常生活——男與女的正常搭配——的嚮往,但隨即這笑容黯淡了下去,就在他那麼微微的半眨眼間,我讀懂了他意念一轉隨之而來的眼中的絕望和遺憾——他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正常人的生活,他無法擁有克拉克小姐這樣的心靈伴侶,他不配得到救贖。他的表情很快就被約翰捕捉到了,約翰問他怎麼了,
這時的圖靈心中十分苦悶,這苦悶急於找到一個出口,而且我們知道有時候天才就像一個小孩子,像圖靈這樣一個從小到大就被人孤立的人,當他的組員從以前的敵意轉變為合作,進而表現出看起來的好意的時候,他完全不設防地對約翰試探性的問題——「因為你是個同性戀嗎?」——作出了肯定的回答。顯然,他的男同身份已經被包括約翰在內的同事猜測並私下裡議論很久了,而這時約翰只是適時抓住了機會拿到了證據。而從後面的劇情,我們得知,這成為了約翰要挾他的工具。
圖靈毫無意識自己正在授之以柄,他天真地向約翰諮詢「Should I tell her that I』ve had affair with men?」——「我要不要把他的男同身份告訴克拉克小姐?」約翰回答他說其實女人有時候很在乎一不小心跟一個同性戀結了婚,這時他抓住了圖靈的心理,如果他要是把男同身份告訴他了,那麼克拉克小姐就會離開他,而這正是圖靈所擔心的,他的心裏是害怕失去克拉克小姐的。圖靈繼續說: 「You know, I really care about her」——你知道嗎?
我心裏是真的在意她的,正是因為此,「I just don』t know if I can pretend about…」沒等他說完,約翰就打斷他的話,說,你不能告訴她,因為同性戀是違法的,而且,丹尼斯頓正要找借口除掉你呢。我們仔細聽這兩個人的對話,不難發現,他們的話題不在一個頻道上,對圖靈而言,他在乎的是如果他把自己的男同身份告訴了克拉克小姐,克拉克小姐是不是還願意要他,既然約翰建議不要告訴她自己的男同身份,那麼他圖靈是不是可以假裝她不會在意自己的過往呢?這裏面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這時已經有決心脫離男同身份,
回歸正常生活,這時候如果約翰真心關心他,也許他該說,其實你可以試試跟克拉克小姐袒露胸懷,或者說其實你也可以嘗試改變,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得到救贖。但約翰關心的是情報,他已經看出Christopher也許真能破解德軍情報,要是圖靈的男同身份一旦敗露,那麼情報就不能破譯了。
在這裡我們可以對比一下約翰和圖靈對話時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我留意到圖靈在跟約翰對話時候的臉上的表情既痛苦又真誠,幾乎到了虔誠的程度,那是一種壓抑已久,完全敞開而尋求救贖的表情;然而他找錯了傾訴對象,正如丹尼斯頓所說的,約翰作為雙面間諜,他是毫無感情的人,他臉上的表情告訴觀眾,他在竭力按捺住臉上的欣喜——他終於抓住了圖靈的把柄可以隨時要挾他,他的眼裡只有情報,他根本不在乎圖靈的痛苦。要是這時圖靈袒露的對象是一個真正關心他益處的人,那該多好啊!
正在與約翰的談話的圖靈被克拉克小姐拉走共舞,看着舞池中的圖靈和克拉克小姐,約翰的臉上充滿了盤算。我不知道這部電影到底獲了什麼獎沒有,而我也沒有研究過電影藝術,我們不妨仔細觀看影片的攝影和演員的表演(1:04:27——1:04:48)。克拉克小姐和圖靈在緩慢的舞曲中,隨着薩克斯管——如果我搞錯了,請原諒我,我也沒有對樂器進行過特別研究——音樂緩緩踩着舞步,克拉克小姐含着淺淺的略為羞澀的微笑,她的眼中款款情深卻有着疑惑,我想她的心裏正在權衡,如果自己的懷疑被印證了,自己有沒有勇氣去面對並去改變,而真正得到這麼一個不「平常」的心靈伴侶——正如在前面劇情,她說的:「誰喜歡平常呢?」她此刻的心裏對未知充滿了不確定性。
隨着他們相擁悠悠旋轉,當燈光照在圖靈的臉的一側時,圖靈臉上的表情有欣喜——得遇知己,而又被自己所在意的人愛慕的欣喜,這欣喜中又夾着彷徨;隨着他們旋轉,燈光慢慢被克拉克小姐的頭擋住,圖靈的臉上的表情隨着臉上逐漸變暗的燈光逐漸變得焦躁,甚至顯得極為痛苦,彷彿心中有無限的苦悶和恐懼,欲說卻又不敢說。他該怎麼辦?他是如此地在意她,但他甚至不能給她正常的男歡女愛,那麼他又怎能害她呢?但是他是如此在意她,他又怎可失去她呢?愛慕、彷徨、恐懼,各種複雜的感情充斥着圖靈,我幾乎能感覺到此刻他臉都紅了——那種被愛情所吸引,又不能接受愛情,欣喜和苦悶交織而帶來的內心激烈鬥爭引發的臉紅,他臉上掛着訕笑,把頭低下,不敢去看克拉克小姐的眼睛。
當然,這些心理鬥爭都源於他的男同身份,這時觀眾不禁會問,那麼他與他的一個同性男友後來怎樣呢?於是影片無縫銜接將我們帶回圖靈的中學時代。
片段11 1928年,假期回校,圖靈打算表面愛情,但好友沒來。1951年,審訊室,圖靈回答警察提問他在二戰時到底幹了什麼。
故事接續片段9,新學期報到,圖靈終於可以見到分別了兩周的摯友Christopher,他決心把自己心中的愛慕告訴他。圖靈滿懷欣喜地用密碼寫了表白的字條:「我愛你。」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懷着激動的心情在歸校的人群中尋找Christopher,他要把紙條親自交在他的手裡。人群散盡,歸校學生必經的校園小路已經空無一人,他卻沒有等到Christopher。圖靈的心裏由開始的激動和緊張慢慢變成了無限沮喪。
這時影片把我們帶到1951年的警察局的審訊室,獨自坐在審訊室等待問話探長到來的圖靈心思重重,他背靠着椅子,一條大腿搭在另一條大腿上,雙手重疊放在膝蓋上,頭微微低下,眼目沒有聚焦地望着前方,似乎沉浸在無限的回憶中。他的表情是那麼凝重,沮喪卻不悲傷,而沮喪的原因似乎又並不是因為他在這兒接受審訊並且預測到結果並不會怎麼好。他的表情中除了沮喪又有一種強烈的憤懣,讓人不免會疑惑,他到底是在憤懣自己並不是自己生命遊戲的主宰,還是在憤懣他的同性密友——那個出賣肉體的同性戀者,竟然出賣了他?而這憤懣中又有那麼一絲迷惘,他似乎在思考,他的一生中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是什麼造成他今天的局面。
探長的到來打破了他的沉思,他垂下眼睛拒絕了探長的茶水服務。當警察坐下來對他說:「圖靈先生,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嗎?」圖靈始終低垂眼睛,有點戲謬地說:「這個我很在行。」探長接下來說:「我是來幫助你的。」這時圖靈才抬起眼睛,卻並沒有正視對方,並旋即將眼目投向窗外,說:「哦,當然。」——那話音從喉嚨中有點困難地轉出來,對於這點我是有經驗,當我被從沉思中拉出來的時候,我說話往往會好像喉嚨乾渴發音而困難似的。這時他才正眼看着探長,他的表情表明,這只不過是你們誘導的技巧罷了,但無論這次審訊將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我都無所謂了。
探長把審訊記錄本合起來放在一邊,這讓圖靈有點意外。探長提出一個問題:「機器能思考嗎?」,圖靈看出他所問的問題跟他的犯罪——同性戀——沒有關係,於是也認真地回答了關於這個問題他的自己的觀點:當然機器不能像人一樣思考,機器跟人不同,所以他們跟人的思考方式也不一樣。有趣的問題是,就因為一個東西和你的思維方式不同,就意味着它不在思考嗎?我們允許人類有這樣的不同,你喜歡草莓,我討厭滑冰,你看悲傷的電影會哭,我對花粉過敏,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大腦的運作方式不同以至於我們的思考方式不同,那又是什麼導致了我們不同的品味和選擇呢?如果人和人之間可以這麼說,那麼為什麼就不能這麼理解那種用銅和電線造的大腦呢?」
「你寫的那篇論文,它叫什麼?」探長問起他們一開始談話時,圖靈提到的他的論文。
「模仿遊戲。」圖靈回答道。
「那個就寫的這個觀點嗎?」警察有點好奇。
「你想玩嗎?」圖靈提議來玩一個遊戲測試一下是人還是機器。
他告訴探長遊戲規則,讓探長充當評委提問,而圖靈作為測試對象,根據測試對象對問題的回答,評委作出判斷這個測試對象是機器還是人。只要探長提出一個問題,遊戲就可以開始了。
「你在二戰的時候做了什麼?」顯然探長對於他的戰時檔案為什麼是空的這一點非常感興趣。
「我在一個無線電公司工作。」圖靈開始進入遊戲。
「你在二戰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
「你在認真聽嗎?」圖靈擠出了一個孩子般的笑容,故事講到這裡跟影片一開頭接續來了起來——故事開頭時圖靈正是在回答探長這裡的提問:「你在二戰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
圖靈的笑容里有自己的說話被理解和認真對待的欣慰——他感覺到了探長理解了遊戲規則。
片段12 大約1941年,圖靈從同事的調情中,意外發現Egnima的編碼設定其實是有限的固定單詞,Egnima成功破譯。圖靈發現約翰就是傳說中的蘇聯特務。門茨以克拉克小姐威脅圖靈,讓他透露消息給約翰。圖靈同克拉克小姐退婚。
故事接續第十段。按照當初丹尼斯頓的規定,在一個月內,工作小組必須得讓Christopher解碼成功,不然整個小組就會被解僱。一個月馬上就要到了,但無論被如何完善,Christopher始終不能在許可的時間內處理159垓種可能,小組人員的對話觀眾可以得知問題出在它不知道它要搜索什麼,如果知道信息的內容的話就用不着去解密了。小組成員們倍感壓力,於是來到酒吧放鬆一下。
在酒吧中,休和信息接收員海倫調情,休說:「圖靈認為男女不能一起工作的規定是合理的,因為這樣的親密會導致愛情,但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如果我和一個女人一起工作,那麼我就會欣賞對方的才能和智力。」當然圖靈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只不過是休調情的一種手段而已。
「我當然贊成圖靈說的話,」海倫拿出實例,「我和一個男人每天一起工作,但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上他了」。於是海倫告訴他們,她們小組每天都負責劫持一個德國發射塔的信息,也就是在德國發射台那邊有一個伴侶在發送信息,而每個人發送的信息都有些不同。
「所以你了解你夥伴的節奏?」坐在一邊的克拉克小姐若有所思地問。
「有一種讓人奇怪的親密感,我感覺我已經很了解他了,我想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不贊成休的觀點,」海倫充滿暗示,調情地看着休, 「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同事了。」
這裡我姑且插句話,我以前從來就沒有仔細思考過人類的交流方式,看到這裡,我不禁贊成圖靈說的「人們交談從來不告訴對方自己的意思而說些其他別的,卻又希望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海倫正是運用這種技巧的調情高手。
聽着休和海倫的談話,人們在他們的調情中稍稍舒緩工作帶來的緊張,而圖靈卻若有所悟,他努力地在腦袋裡搜索到底是哪句話哪個關鍵字觸動了他。突然他大聲呼喚瓊,問轉移到吧台繼續和休喝酒調情的海倫:「你怎麼會認為你接受信息的來源端的德國人有了女朋友了?」海倫解釋說因為她劫持的每一條信息都有5個同樣字母「CILLY」開頭,所以她認為CILLY一定是這個發送信息的德國人的心上人的名字。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根據要求德國人只在每條信息的開頭隨機放5個字母。」圖靈突然感覺到問題的所在。
「不,這個德國人不這樣。」海倫肯定地說。
圖靈突然明白了,他拚命地沖向實驗室。氣喘吁吁的圖靈對隨之而來的小組成員解釋道:「如果Christopher不需要搜索所有的設定呢?如果它只需要搜索哪些含有我們已知的詞語的句子呢?」也就是那些平時劫到的信息中經常重複的,可以預知的詞語。如此,也就是,設定並非是隨機的而是固定的幾個詞,那麼搜索範圍就變小了許多,那Christopher就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內算出所有的可能了。
於是他們將他們的推測馬上用Christopher檢驗,在很短的時間,Christopher就運算完畢了,他們將運算結果反向輸入Enigma機的輸出端的時候,從Enigma的輸入端讀出了輸入信息。就這樣他們破譯了第一條編碼信息。真是:「眾里尋它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要破譯Enigma只需要識別一句德文就行了,圖靈不禁喜極而泣。歷時很久的難題終於解決了,大家激動得相擁互相慶祝。
那一夜,大家一整宿都在翻譯碼,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照耀大地了。當克拉克小姐把一條解碼在地圖上作出標記的時候,她發現這條信息的內容是德國要襲擊一條英國客運護航艦隊,休馬上要給丹尼斯頓打電話,但被圖靈制止了。氣急敗壞地休將圖靈一拳打倒在地。圖靈爬起來問:「你知道人們為什麼喜歡暴力嗎?因為暴力讓他們感覺良好。」
接着他說,「但我們做事不能只圖一時快感,我們要做理性的事。當別人就等着被欺騙的時候,欺騙人的人就很難撒謊了,也就是說,如果有人等着被欺騙,那麼你就不能直接騙他們。「這句話怎麼解讀呢?也就是說,德國人是撒謊者——通過Enigma來撒謊,英國人是謊言的接收者——英國破譯了Enigma後就等着德國人來欺騙他們,那麼如果德國人知道了這點,他就不會再用Enigma編碼信息來騙英國人。也就是說如果要是英國人的船突然偏離了航道,而從空中直接襲擊了德國的U形潛艇,那麼德國人會馬上知道英國已經能破譯Enigma了,那麼他們就會改變編碼方式。現在英國要做的是就是佯裝自己還沒能解碼Egnima。
而皮特發現自己的哥哥就在正要被襲擊的客運護航艦隊的其中的一條船上,但無論他如何求圖靈,圖靈始終堅持不能告訴丹尼斯頓去阻止這次襲擊。
「阿蘭,你不是上帝,你不能決定誰生誰死。」皮特傷心無助地說。
「是的,我不是上帝,但是我們可以決定誰生誰死。」圖靈很堅決地說。
「為什麼?」
「因為沒有其他人能做到。」
圖靈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自己不是上帝,但是自己的小組破譯了Enigma,所以歷史——或者說上帝——將這個任務交在他們手裡,他們就必須認真地承擔下這個歷史重任,要按理性行事,他們可以作出正確的決定,犧牲小部分人,為的是保全絕大多數民眾。
德國果然按他們破譯的信息說的那樣襲擊了英國的艦隊。火車在蔥鬱的森林中穿梭,圖靈和克拉克小姐去倫敦見門茨。他們告訴了門茨自己的工作成果,並請求門茨對他們的工作成果進行保密,對大多數襲擊都佯裝不知,而只對少數襲擊反應,採取能確保戰爭打贏的最少行動,但不會引起德國人懷疑的最多行動。而他們小組會繼續作出一個系統來統計運算對哪些襲擊作出反應,他們提議門茨另外組織一個情報組織作為幌子,騙過英國軍方也騙過德國軍方,讓他們相信所採取行動的情報來源全是由這個情報組織來的,而不是從Enigma被解碼的情報得來的,這樣就可以騙過德國,德國就不會隨意改變Enigma的設置。門茨同意配合。
後來他們在Christopher的基礎上做成了Ultra,這就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情報收集站。
情報收集在圖靈小組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一天,圖靈偶爾發現約翰就是那個潛藏在他們其中的蘇聯特務,當圖靈打算告訴丹尼斯頓的時候,約翰反過來威脅圖靈,如果他告訴丹尼斯頓,那麼他就揭發圖靈的同性戀身份。而當時同性戀是違法的,這就意味着他不能繼續工作,繼續教書,那麼他就不能繼續研究他的機器。圖靈接通了門茨的電話,但卻立馬掛斷了。
回憶到這裡,圖靈給了探長關於保密的一些建議:「如果一些事情一開始就不知道,那麼保密就容易得多。」言外之意是,他知道了約翰的秘密,為此保密就倍為困難,就如他此時此刻想要把這個信息透露給門茨。而且他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的書信、自己的電話、自己的行蹤一直都被跟蹤着,而且在那一刻他突然潛意識裡已經發現就連門茨也不可靠。
圖靈去克拉克小姐的住處找她,大概他覺得在這世界上克拉克小姐是他唯一可以信任和傾訴的人。克拉克小姐不在家,他卻發現門茨在那兒,門茨告訴他克拉克小姐在軍隊的監獄裏,因為在她的床頭髮現了Enigma的解碼文件。圖靈解釋說這些文件是他一年前給她為的是讓她幫忙解Enigma。門茨告訴圖靈說,丹尼斯頓一直在找藏在第八區的蘇聯間諜。
圖靈卻以為門茨跟他說的克拉克小姐在監獄裏是真話——其實門茨在開始跟他說克拉克小姐在監獄裏的意思是指如果丹尼斯頓發現克拉克小姐的手裡竟然有這些文件的時候一定會懷疑她就是這個特務,那麼她現在就該在監獄裏了,意思本是指責他們太不小心,克拉克小姐本該認真收拾這些文件,但圖靈對門茨的意思卻沒有會意,他立馬奪口而出說約翰才是那個蘇聯特務。門茨聽到圖靈的話大吃一驚,原來他早在約翰到布萊切利園之前就知道他是一個間諜,他是故意假裝不知,讓他留在裏面繼續工作的,他吃驚的原因是圖靈竟然發現了間諜是約翰。圖靈非常詫異門茨竟然會留一個蘇聯間諜在第八區,門茨解釋說這樣做的原因是可以選擇性地透露一些信息給蘇聯,而丘吉爾太偏執,他一點兒信息——即使是可以幫助他們打敗德國的建議——都不願透露給斯大林。
「約翰實在不是干這個的料,」門茨解釋道,「所以我希望你決定把什麼透露給約翰,讓他透露給蘇聯。」圖靈表示自己不是間諜,但是門茨堅持說他比一切間諜都厲害,因為他的信息太厲害了。圖靈想了想,提出釋放克拉克小姐作為交換條件。這時門茨告訴他,克拉克小姐並沒有被抓起來,她只是去超市了。門茨走的時候帶走了他在克拉克小姐房間找到的文件,並跟圖靈說從此他們要並肩打一場精彩的戰爭了。這話看似一種邀請,但實際卻是要挾,也就是說如果圖靈不合作,那麼門茨隨時可以用找到的這些文件把克拉克小姐和圖靈送進監獄甚至更有甚者——絞死。
約翰和門茨,這兩個人有着不同的政治立場——約翰信奉共產主義,而門茨根本對共產主義不感興趣;這兩個人又在某些方面有着共同點——兩人都精於算計,並且兩人都想打敗德國。他們兩個人的目的都沒有錯,看似也懷揣着高尚的理想——打敗惡魔讓世界人們脫離魔掌,但是卻顯得很冷血,他們兩個人都為達到自己的目的握住圖靈的軟肋和在乎的東西要挾圖靈:約翰抓住了圖靈的同性戀身份的軟肋,而門茨卻以克拉克小姐和圖靈的性命加以要挾。
圖靈意識到克拉克小姐的處境非常不安全,他找到克拉克小姐讓她立即離開布萊切利園,因為他發現門茨是不可信任的。他告訴克拉克小姐必須遠離他,顯然他不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他被兩個人同時要挾了,而且因此,克拉克小姐也會受到要挾。面對克拉克小姐的不解,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真正的理由牽涉到太多的秘密,他不能說,於是他只好說出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以讓克拉克小姐同意解除婚約。克拉克小姐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但自己一直的懷疑被他親口證實的時候她還是了吃了一驚。她說:
「那又怎樣呢?但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們以自己的方式愛着對方,我們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不是完美的丈夫,我也敢說,我不是一個完美的妻子,我也不會在你下班時給你做好飯,我會工作,你會工作,我們會作為彼此的伴侶,我們將擁有彼此的心靈,這聽起來比大多數婚姻都好,因為我在意你,而你也在乎我,我們理解彼此比其他人更多。」克拉克小姐終於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圖靈聽了這話心裏也感動了,但是理智戰勝了他,面對她殷切的目光,我們看得出在圖靈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我不在乎你。」為了趕走克拉克小姐,為了克拉克小姐不被牽連在這些秘密里,他硬了硬心撒謊道:「我根本不在乎你,我找到你只是為了Enigma的解碼,現在工作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克拉克小姐的殷切希望落了空,她摔了圖靈一巴掌,告訴圖靈無論別人如何看待她,她絕不離開布萊切利園,她還告訴圖靈,他真的是他的工作小組成員嘴裏的怪物。就這樣,圖靈目送着克拉克小姐的背影離開,他的愛人,那個唯一接納他,曾經給過他回歸正常生活的希望的,也將是他一生的心靈伴侶的摯友就這樣離開了。
約翰和門茨是善於織網的蜘蛛,圖靈是他們網上的獵物,他縱然萬般不舍也不能跟克拉克小姐道出實情,為了克拉克小姐的益處,他只能選擇讓她離去。
片段13 1928年左右,Christopher死亡,圖靈沒等到他的歸來。
接續片段11,影片回到審訊室,圖靈回憶完克拉克小姐的離去後告訴探長,戰爭又持續了兩年,每天他們都進行着浸滿鮮血的計算,每天他們都進行着誰活誰死,每天他們都幫助盟軍走向勝利,卻無人知道。最後二戰以德軍戰敗結束,這時圖靈問:「我那時是上帝嗎?不,我不是,但是我們贏得了戰爭,但上帝沒有。「戰爭結束後,門茨要求大家把在布萊切利園的一切東西都燒掉了,這也就是圖靈在戰時的檔案袋是空的原因。
說到這裡,故事說完了,圖靈問探長:「現在,你可以判斷了,我到底是機器還是人?我是個戰爭英雄嗎?還是一個罪犯?」聽完故事的探長既感動又覺得不可思議,
「我無法判斷你。」 他為難地說。探長無法判斷的原因很明顯:如果說他是機器的話,圖靈卻有着機器所沒有的感情,他為了他在意的人——他曾經說過:」我真的在意她(克拉克小姐)」——的益處,甘願放棄自己回歸正常生活的機會;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他是人的話,他卻又如機器一樣做事絕對理性而且常常不近人情——這點對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好吧,那你就沒辦法幫助我了。」圖靈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這句話我的解讀是:他並不是希望探長幫助他脫離即將而來的判決,他希望探長幫他搞清楚自己是機器還是人——他自己也想搞清楚自己是機器還是人,如果是人的話,自己為什麼很多思維又不同於常人呢?自己凡事都將邏輯,自己的強迫症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如果是機器的話,機器沒有邪欲,沒有感情,那他怎麼會那麼在意克拉克小姐呢?又怎麼會有男同傾向呢?
他又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被叫到校長辦公室的圖靈被告知Christopher去世了。 Christopher早知道自己患有絕症,命不久矣,但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度假的時候去世了,這就是圖靈在回來的學生群中沒有等到他的原因。這時我們在圖靈的臉上讀出了傷心和憤怒——他對失去愛人而傷心,也為愛人向自己隱瞞了病情憤怒,因為怕自己的同性戀傾向被人知道,圖靈強按捺自己的複雜的感情,竭力否認自己跟Christopher是好朋友。Christopher的死帶給圖靈沉重的打擊,讓他一輩子也難以忘懷Christopher,以至於他給自己的Egnima破譯機起名叫Christopher。
片段14 圖靈受到審判接受藥物治療,1954年自殺身亡
電影並沒有告訴我們圖靈是如何向探長交待把他陷入目前這種尷尬境地的同性戀交往過程的。講完了圖靈中學時代的戀情後,鏡頭把我們帶到了被調查回到寓所的圖靈的家裡,攝影機是從他背後拍攝的,他坐在Christopher的前面——我們知道那就是現在電腦的雛形,他抬頭望着高高地立在他的面前的機器。房間里只有機器和他,彷彿他並不孤獨,因為他有Christopher這幾組機器相伴,他與機器之間已經有了某種聯繫;又彷彿他是孤獨的,因為機器並不是人,他們並不能以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方式進行交流。
這時門鈴響了,是克拉克小姐在報紙上讀到了他被判以猥褻罪這個消息來看望他。當克拉克小姐正在打算如何救他脫離目前困境時,她發現圖靈竟然連一個杯子都拿不穩,原來圖靈早已在判決的兩種選擇中——要麼坐兩年牢,要麼接受化學閹割服用雌性激素——中選了後者,而由於藥物作用他的手不斷抽搐。他向克拉克小姐解釋說,他之所以這麼選擇的原因是他去了監獄就無法工作了——無法繼續研製Christopher了。
「我要去找你的醫生,我去跟你的律師談談,」克拉克小姐急切地說,「你不該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
「我不是一個人面對,我有Christopher,」圖靈踉踉蹌蹌地走到Christopher面前看着它,若有所思地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Christopher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如果我不接受治療的話,他們就會把它帶走,」圖靈哽咽道,「你不能讓他們那麼做,你不能。」
「你不能讓我一個人獃著這兒,」圖靈禁不住失聲痛哭,「我不喜歡一個人。」
克拉克趕緊走過去安撫圖靈,把他帶到椅子上坐下來。當克拉克站着把雙手從背後放在圖靈的肩上時,我們留意一下圖靈的動作,圖靈有點猶豫但終於握住了克拉克的左手,卻摸到了克拉克的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
「這個戒指比我做給你的那個好看多了,」 他破涕為笑,他想起自己當年是怎樣用金屬絲編了那麼一個戒指就求婚了。
「是的,」克拉克小姐說。
為了轉移圖靈的注意力,她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邊介紹起自己的丈夫。圖靈這時像個孩子似地哭了起來,大約是為自己不能擁有克拉克小姐這樣的心靈伴侶而哭泣吧。
為了安慰圖靈,克拉克小姐建議一起玩填字遊戲。克拉克發現圖靈——這個昔日的天才竟然無法玩這個遊戲了,這讓她十分震驚。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對嗎?」圖靈偷偷地看了克拉克小姐一眼,眼中的神色略有責備,似乎說:「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平常嗎?我差點相信了你。」
「工作、丈夫,平常的生活。」他說。從他顫抖的喘息中,我們似乎感覺到因為克拉克的結婚,他寄托在克拉克身上的那點希望也破滅了,他感到徹底孤獨了。
克拉克小姐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眼睛從圖靈身上挪開,有點生氣地望着別處。過了一會兒才答非所問地說:「普通人做不到的。」她這句話里是有怪圖靈的成分的,她的意思是說,是你把我推開,你要我過普通人的生活,你為了我的益處,你很理性,這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接下來,她認真地告訴圖靈:「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我今早乘車穿過的城市很可能不存在。」圖靈像個小孩子一樣含淚望着她,就這樣很自然地,不用言語,雙方從剛才的小彆扭和解了。
「如果不是你,今早賣給我火車票的那個人很可能早就死了。」
「我繼續工作,而我工作的整個科研領域因為你才得以存在。」
「現在,如果你希望一直做個普通人,那麼我可以保證,我不希望你做普通人,這個世界現在無限美好,恰恰是因為你以前並不普通。」克拉克小姐肯定地說。
「你真的那麼認為么?」圖靈這時已經安靜了下來,像個孩子一樣地虔誠地看着克拉克小姐。
「我的確這麼認為,」克拉克小姐引用了圖靈當初回答她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幫我?」時對她說的話:「正是人們無法理解和想像之人才能作出超乎想像之事。」
聽了克拉克小姐的話,圖靈的眼角落下了淚珠,那是一種被人理解的欣喜,他終究沒有失去克拉克小姐,他的嘴角不禁浮出一絲笑容。兩人含笑對望着,那是一種知己之間的默契。
電影進入下一個場景。獨自工作完的圖靈合上筆記本,最後一眼深情地望了望Christopher,然後按了電燈開關,走進黑暗的房間里,他要去睡覺了。
正如當年離開布萊切利園時,燒掉了一切資料,圖靈也在1954年接受一年的激素治療後自殺身亡,留下了Christopher——世界上的第一台計算機。
影片留給我們一個懸疑,正如我一開始所分析的那樣,報警的人肯定不是圖靈,極有可能的是搶劫他寓所的那個賣身的男同,但是這從邏輯上分析又似乎不可能,因為男同的身份一旦被揭露出來,於他也後果同樣十分嚴重。而在破案過程中,多次出現門茨收到案情彙報的鏡頭,僅僅是說明因為圖靈一直服務于軍方而他的情況一直受到軍方的關注?還是暗示着這次寓所失竊事件本來就是一張門茨這個老蜘蛛為圖靈這隻可憐的蟲子結的一張網呢?那麼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以上是我對於這部影片的解讀,我儘力忠實於劇情也忠實於我自己對於劇情的理解。下面我談談這部影片觸動我的地方。
二.作品觸動
這部影片處處在顯示天才始終堅持自己的邏輯:橙色的胡蘿蔔和綠色得豆子不能混在一起,世人稱之為強迫症。
1. 天才的特質——專註
對於天才的定義,人們往往是指那些才華出眾,做出了平常人不能成就的事情的人。但是什麼使得天才們才華出眾,能夠成就平常人不能成就的事情呢?僅僅是因為他們很聰明?當然,不可否認,天才們往往都聰明,但我認為,天才之所以成為天才主要是他們比常人更為專註,他們的優秀的品格——專註使得他們對事情會進行超乎尋常的探究。聖經中記載,神造人的時候吹了一口氣進入人的鼻孔,於是人就有了上帝的靈,這「靈」使得人的大腦有別於動物的大腦,也就是說無論天才也好,平常人也好,都有上帝的靈,在某種程度上都有神的特質——人們都有思考的能力。但是,人們能思考也不見得人們願意積極思考。
積極思考的表現就是專註,我們會發現天才們總是對事情無窮地探究,而平常人對待一個現象卻往往視而不見。所以天才和常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專註。作這麼一個比喻吧,我們的腦袋裡都有神的靈,相當於正常人天生就有那麼一座礦,但天才和常人之間的區別就在於天才總是不斷地專註地挖呀挖,於是礦就源源不斷地被挖出來——才華和成就不斷地表現出來,而常人很懶,他們連鏟子都不願拿起,或者是隨意亂鏟幾下,還沒有成果他們就停下來,抱怨根本沒有礦。
以上觀點不難在影片中得以佐證,其他人難道不知道人腦不可能在短短一天時間解出編碼1.59垓種可能解碼?他們當然知道,但他們還是報以僥倖,希望以僥倖破譯信息來對抗德軍。唯有圖靈願意麵對這個事實:僥倖只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他一開始就積極思考如何做出一台機器,用普遍規律——機器的運算——來解碼。即使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他的思想甚至還嘲笑他的時候,他也毫不在意,並不悲傷自己不被人理解,也不強求別人的幫助,他只專註於發現和解決問題。他是如此心無旁騖,他的腦袋裏面沒有放過任何一絲進來的靈感,並把這靈感付以實驗。
所以圖靈與其他小組成員的區別與其說是智商上的差別,不如說是品格上的的差別——他發現了問題之後,對於問題的解決方案的探索更為專註;當得不到別人的支持與理解的時候,他也耐得住寂寞獨自探索。
所以可以說,天才總是善於撇開一切干擾因素,只專註於正在研究的事情,就如把橙色的胡蘿蔔和綠色的豆子分開一樣。
2. 天才的孤獨——別於常人的優秀品格和天敵
人們往往無法理解天才的思維方式,因為他們的思維方式與自己不同,比如圖靈這樣的天才的強迫症——不能容忍胡蘿蔔和豆子混在一起,其他的同學就不能理解,而「因為暴力讓人感覺很好」,人類天生喜歡暴力,他們往往採取暴力——有時候表現為武力,有時候表現為輕蔑——來對待這樣的一群他們不能理解和想像的人。對於天才而言,這種狀態是不可迴避的現實。
正是天才跟常人的思維方式的不同,導致了天才的孤獨,這也是這部影片反映的另一個主題。人類天生渴望情感交流,希望有人能讀懂自己的思想,天才更需要思想上的共鳴。由於思維方式與同學們不同,圖靈被同學們視為怪胎,甚至常常霸凌他。圖靈思想上是痛苦的,而Christopher的存在簡直就是荒漠里的一片綠洲,Christopher與他同樣聰明,善於思考,並且他接納圖靈的與眾不同,與後來出現的克拉克小姐一樣,他們能跟圖靈進行情感上的交流,都是圖靈的心理伴侶。
天才嚴格地守着自己的界限,不能容忍與和自己思想不能共鳴的人為伍,正如圖靈不能容忍豆子和胡蘿蔔混在一起,總是極力把它們分開。在片段2中,圖靈的小組同事一開始並不能理解圖靈造機器來解碼的思路,所以圖靈腦袋裡理所當然地把這個小組分成了兩部分——自己和其他的成員們,當約翰提出:「we are off to get some lunch」的時候,圖靈硬是沒理解約翰這裡說的「we」包括了自己,而當被同事們指出的時候,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他的同事要把他算在他們的「we」中,在其他小組成員看來這是他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傲慢,但其實是他獨特的的邏輯——類似於橙色的胡蘿蔔與綠色的豆子不能混在一起的邏輯,當然人們出於偏見,冠以了這個「邏輯」一個名稱——強迫症。
所以可以說,是天才自己主動選擇了孤獨,雖然被人視為異類會讓人難過,但跟不能與自己思想相通的人融在一起,思想沒有依託所帶來的空虛和無聊讓人尤為痛苦。儘管如此,孤獨也是天才最大的敵人。少年時圖靈失去了Christopher,他是如此懷念這個摯友,以至於這個人物對他的影響伴隨他的一生;青年時,他用退婚這種方式解決了自己的矛盾——他終於不用擔心自己會害了克拉克小姐,但同時又新生了痛苦,這痛苦甚至比一切痛快都來得更甚——他失去了心靈的知己,他好不容易可以得到一個心靈的夥伴,而現在他失去了,他真正是獨自一人了。
當兩個心靈伴侶一個死,一個走,離開了他時,圖靈就像孩子失去母親一樣無助。他只能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Christopher——他造的計算機的機器上,當克拉克小姐說她要去找律師、找醫生幫助圖靈脫離藥物治療的痛苦時,圖靈哭着懇求她不要去,不然的話Christopher就會被拿走,這樣他就徹底孤獨了。看到這裡我們不禁唏噓。
因為天才的怪癖是不被人理解和接納的,天才的思想讓人無法企及,能與天才共鳴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孤獨也是天才最大的敵人,但同時,正如我們前面討論過的,對天才而言,孤獨又是一種天性,他們多數時候又是如此享受着孤獨,孤獨為專註創造了條件,使得天才可以作出超乎想像的事,或者可以說,極致的孤獨——那種天性——成就了天才,正如影片中反覆提到的一句話「sometimes it』s the very people who no one imagines anything of who do the things no one can imagine」——有時候正是人們無法想像和理解的這樣一些人,才能做出超乎想像的事。
3. 天才的怯懦與自負 ——天才的悲哀所在
我們可以看到,由於受到了約翰和門茨的威脅,圖靈選擇跟克拉克小姐退婚,他採取這種方式的主要原因是為了保護克拉克小姐不被攪入門茨的陰謀,為此他放棄自己的益處:或是放棄了被救贖而得以脫離同性戀的機會,或是放棄了以跟克拉克小姐結婚來掩蓋自己同性戀的身份的機會。但他採取這種方式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的怯懦。
從電影情節中,我們發現當他第一次與克拉克小姐見面的時候,他總是躲閃克拉克小姐的眼睛,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潛意識裡他已經意識到他迎來了人生的第二個知己,就如他少年時的摯友Christopher一樣;而他也曾說過他真的很在意克拉克小姐。他始終不敢用「愛」這個詞來表達他對克拉克小姐的感情,因為他對自己——一個同性戀者能否給克拉克小姐一個正常的婚姻感到非常沒有信心,這個是梗在他心裏的一個巨大的坎兒,也許婚姻會成為他的救贖,
得到這一生的知己——為了得到這個心靈的知己他是打算過脫離同性戀的生活的;也許他根本沒辦法給克拉克小姐正常的婚姻,而害了她。我們看得出,圖靈對於自己和克拉克的關係非常矛盾,非常痛苦,所以當門茨用克拉克小姐作為要挾的時候,他終於借這個機會妥協於內心的怯懦,就像他當年一定要把胡蘿蔔和豆子分開一樣,他同樣急迫地要脫離自己內心的矛盾和糾結,斷然決定跟克拉克小姐退婚,放棄了克拉克小姐也同時放棄了被救贖的機會。
他的怯懦其實正是源於他的自負。
首先,我們從他對誰決定了戰爭這點可以看出他是自負的。在第十三段中從他說的「但是我們贏得了戰爭,上帝沒有」這句話,我們可以看得出這個天才過於自負,他認為戰爭是靠人的聰明和努力贏得的,而不承認冥冥之中是上帝在掌管一切。
其次,從他處理跟克拉克小姐的關係的方式來看,他是自負的。
為了說清這點,我們姑且來看看他對克拉克小姐的感情。
從劇情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圖靈是愛克拉克小姐的,比如他第一次看到克拉克小姐時躲閃她的眼睛,比如他跟約翰說的:「I really care for her」,比如他為了保護克拉克小姐,把她的益處放在自己的益處之上,比如劇末他發現克拉克小姐帶上了結婚戒指後他的略略的妒忌和責怪等等,這些劇情無一不透露,儘管他是男同,但他的確是戀慕克拉克小姐的。
而他的男同身份阻礙了他跟克拉克小姐的幸福。
從影片中,我們不難看出,孤獨是導致圖靈同性戀的直接原因。在其他同學都不能接納圖靈的怪癖的時候,唯有Christopher幫助他並與他心心相印,讓他愛上了這個同性好友,或者我們也可以說他把友情和愛情搞混了,但是友情和愛情有絕對的界限嗎?友情是心靈的契合,愛情卻往往在心靈的契合的基礎上還渴望肉體的聯合。我們姑且設想一下,如果把他那時候遇到的Christopher換成一個女性的的話,少年時期或是有傷痛,但當他青年時期遇到克拉克小姐後,那麼一切傷痛都得到了治癒,他與克拉克小姐心靈相通,郎才女貌,堪稱完美。
或者我們也可以說,因為圖靈太孤獨了,在他遇到克拉克小姐之前,他只遇到了一個知己——同性的Christopher,他唯一可以思想相通的人,所以正是孤獨把他推上了同性戀的這條不歸路。而他的青年時期也正是因為孤獨——天才的孤獨,使得他遇到與之心靈契合克拉克小姐就立馬愛上了她。
那麼我們不得不思考,他可以因為孤獨中發現了一位同性心靈伴侶——Christopher而成為男同,那麼他是不是也可以因為在孤獨中發現了一位異性的心靈伴侶——克拉克小姐而進入正常的婚姻呢?只是這個世道太險惡,他在唯一的救贖來到,幸福向他招手的時候,他遇到了約翰和門茨這兩個慣用心機的算計者。
但正如前面所分析的那樣,跟克拉克小姐退婚直接原因是門茨的威脅,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圖靈的怯懦——他從來就沒有對跟克拉克小姐進入正常的婚姻自信過。而我們也分析過了,因為哪怕被退婚了,克拉克小姐還是堅持留在了布萊切利園,所以他的退婚對克拉克小姐並沒起到保護作用。可以肯定地說,圖靈沒能按自己所設想的那樣讓克拉克小姐遠離布萊切利園這個是非之地,所以他與克拉克小姐的退婚除了把克拉克小姐推離自己的身邊外並沒起到讓她免受門茨威脅的作用。
顯然圖靈在處理與克拉克關係所遇到的難題上比他解決Enigma所遇到的難題更大,或許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掌控機器,但他卻沒有辦法讓克拉克小姐按照他的計劃置身於門茨的威脅之外。
我們可不可以設想一下,如果圖靈願意把這事放在神的手中,而不是自以為是把冥冥之中的掌管者——上帝——撇在事外,採取自己的方式,借用門茨威脅克拉克小姐的機會給自己的怯懦一個理由,反而是響應愛情的呼召,接受克拉克小姐與他一起面對自己的同性戀傾向,努力尋求救贖,那麼結局肯定就不一樣。
圖靈的悲哀就在於他的自負,沒看到事情的真相:那就是這個世界背後的決定者並非受造的人,而是創世的主,正是神造人時把靈給了人,人才有了解決問題的能力,圖靈不過是神手裡的工具,神原本就安排了戰爭在那時候結束,於是他就用了手裡的工具——圖靈,來做成這個工作。神可以讓圖靈解碼Egnima,他當然同樣可以讓圖靈擺脫同性戀的困擾而得到與克拉克小姐的幸福,當然前提條件是圖靈自己要有脫離同性戀的決心。
所以,正是圖靈的自負,他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同性戀傾向,導致了他痛失他一生可以與之相通的心靈伴侶,也導致了他真正的孤獨。最後的末了,他還是用自己的方法:自殺來解決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孤獨。
結語:
我費了好多時間寫成這篇文章,我認真地仔仔細細地反覆停頓回放了這部影片,這部影片引起我的很多思考,比如既然人其實很清楚自己不是主宰者,卻為什麼總是嘗試去決定事情——小到個人愛恨情仇,大到世界戰爭——的結局呢?再比如,同性戀比起其他的罪來真的更大嗎?等等。其實這些問題歸結到最後,就是聖經裏面一直反覆討論的一個問題:罪。
聖經說,罪有三大來源:眼目的情慾,肉體的情慾並今生的驕傲,圖靈的同性戀來自於肉體的邪情私慾,這成為他一生深深的纏累。圖靈在基督教的國家長大,他不可能不熟悉聖經,他不可能不知道同性戀是很明顯的罪,他也不可能沒被告知肉體的死亡並不是最後的結局,他更不可能不知道人無權決定自己的生死,但他今生的驕傲使得他如此自負,他習慣於用自己的方式而不是神的方式解決生活中的難題,最後他更是用最極端的方式——自殺來結束自己的孤獨,可見,天才也只不過是人,是有罪的人,甚至有時候比常人顯得更為頑愚和悖逆。
如果我們願意誠實地跟自己對話的話,我們不得不承認,生活中,我們每天都受到這三方面罪的引誘,所以同樣是纏累,其本質都是罪,只不過罪的表現形式不同而已,並不見得同性戀——這個罪的表現形式就比其他罪的表現形式來得更可怕。
那麼我們要怎樣對待罪呢?要麼罪中作樂,要麼苦不堪言,是屈服於罪,還是承認造物主,把難題交在神的手裡,堅決與罪隔離?這決定了一個人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