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億, 能搞定西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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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城神仙」的西安市,幹什麼最難?

我們團隊中有人答:挽救一家歷史悠久且經營困難的「體制內文化企業」。

8月末,西影集團拆掉圍牆,冠名以「西影電影圈子」。糖豆們應該還記得,金融棒棒糖對電影工業在此前做過數期報道,如《抖音爆紅「二叔」張嘉譯帶得動西影廠嗎?》、《要花6個億?AI挑的雷佳音?西安誰能搞出十二時辰?》。在所有報道中,其實都對「西影復興」持「謹慎態度」,也可以簡單地說——比較悲觀。

由於抱有持續關注的原因,經多方聯繫,我們與西影管理團隊展開了一次交流。坦白講,還是有新料的。

「10億級」電影圈子是啥?

接待方讓我們先參觀,「不然你們沒感受」。

陪同的小夥子姓林,很帥,沒有暮氣,給我們不太一樣的感覺,「全程很投入」,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個小海歸。「加入西影就是覺得這事還比較酷」。

在他的引導下,強烈的第一印象來自於電影博物館,讓我們逐一介紹下這塊146畝地上的分類布局。

1:電影藝術體驗中心

這是重要的核心區,電影博物館就在其中。

一樓收藏了26輛各式電影老爺車,2萬多部西影電影的膠片,二樓是一個體驗區,百份年代感濃重的海報真跡讓我們回到了80-90年代,還有一個《大話西遊》還原區,說實話本身真不粗糙,還加入了綠幕、威亞等體驗設施。

三樓是我們最感興趣的區域,300多台電影放映設備齊刷刷地陳列着,「真不像西安本地的展覽」,從盧米埃拍攝人類第一部電影所用的同類機子,到中國獨有的井岡山放映機,一應俱全。小林介紹說,很多設備都是廠里派人從全球搜集而來的。作為電影發燒友,我們居然在這裡找到了《天堂電影院》里「多多」從小就迷戀的放映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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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電影放映機收藏博物館內景

在這一樓層內,我們還見到了革命前輩對《西安事變》的親筆批示(真跡),通過字裡行間,還是能體會到1981年拍攝這部電影的真實生態。

▲革命前輩親筆批示

鑒於這一部分是歷史的精華,我們不多介紹,建議糖豆親身前往。

2:膠片電影工業館

這一部分比較意外。

西影廠沒有破壞原有廠容廠貌,這棟樓至今仍然是「西影洗印車間」,我們見到了已經使用了40年的洗印機(連生產的工廠都停產了)。小林介紹說,今天這裡主要的業務是承接「膠片修復」,在全國「工序和流程如此完整的車間,恐怕就這1家了。」

事實上,這個車間至今還在盈利。自2007年以來,工業館已累計完成227部故事片、67部新聞簡報的數字化修復工作,其客戶包括中國電影資料館及各省市檔案館。

3:西影大廈

這一塊看起來就是一棟寫字樓,但用處只限於「電影工業」。

這個標註有「西影」字樣的寫字樓總高 23 層,目標是聚集50家以上影視企業,形成影視基地。不久前殺青的《我待生活如初戀》(張嘉譯主演),就是由入駐西影大廈的兆麥影視與西影聯合出品的。在隨後的採訪中,我們得知西影管理團隊對這棟樓的期許是——每年有10—20部的影視劇出品量。

4:其他

這裡有好幾個新東西,主要是西影TIME、光影劇場、電影美學生活館、電影主題酒店、影視主題餐飲,主要集中在「電影圈子」的西側。

據小林介紹,「西影 TIME」是電影主題的商業綜合體,可彙集影視宣發、明星見面、電影放映、影視娛樂體驗等,第四層的影城由中影院線合作運營,將引入全球領先的CINITY系統。「光影劇場」則依託原西影 123 號攝影棚,融入體驗劇場、音樂創作體驗等。

糖豆們都清楚,我們不是一個「文藝類公眾號」,參觀了這麼多,我們是想和西影管理團隊算一筆帳:

問:「電影圈子」的硬件總投入大概有多少?

答:保護改造加新建配套,總建面為20萬平方米,投資額應該在10億元左右。

問:短期內可預見的收入大概是?

答:年均綜合收入測算是9000萬元左右,當然這個只是電影圈子本身的物業收入。

問:9000萬元是否足以承擔運營費用及財務成本?

答:我們測算過,是足夠的。

有了這個答案,我們終於可以迎來真正關切的問題——西影未來怎麼辦?

釋放20億融資空間復興主業?

其實,我們和西影負責團隊始終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西影這塊「中國電影走向世界的原點」,不能淪為又一個地產開發用地。

西影集團總經理趙文濤此前也多次表達:「西安絕對不缺一個商業廣場,但不能沒有西影廠」。

但「圈子」畢竟是一個文化留存的副業,主業怎麼搞?

負責團隊答:表面上看,「圈子」是讓西影的歷史活了下來,把存量資產盤活了,但實際上,「圈子」本身就是西影廠恢復主業的第一塊基石。

這其中並沒有什麼奧秘。

管理團隊介紹說,2015年底西影的總資產只有5億,但在管理團隊三年的改革及振興,截至2018年底,西影的總資產達到11億元,利潤總額也逐漸增長至5000萬元左右。事實上,這種基於既有資源開拓及市場化創新運營的盈利恢復,讓關注西影復興的省市政府收穫了信心,一項即將改變西影的政策已經上路——「土地變性並轉增國有資本金」。

▲西影的綠幕體驗

經過簡單測算,算上土地和電影圈子的物業資產,西影廠總資產將從11億變成30多億,負債率大幅降低,一下子可以釋放20億元的融資窗口。

讓我們一起看看他們的4大主業。

1:電影:

金融棒棒糖曾預測「西影搞電視劇比電影要賺錢,起碼要容易些」。西安電影製片廠有限公司總經理俞孟紅雖然認可這個觀點,但他更傾心於電影:「如果重心去搞電視劇,還是西影廠嗎?」

自2016以來,西影先後推出《血狼犬》《大漠雄心》《冰封俠時空行者》等9部電影,但沒有現象級作品,畢竟國內電影製作資源主要集中在北京,這樣擺在西影團隊面前的壓力就很大。

「現在電影工業的特點不再是一個大廠搞完全流程,創意、編劇、製作、宣發都是自己人,這種計劃體制鮮明的時代過去了。我們現在已經搭建了基礎平台,如創作部,未來會堅持主控主投,在具體策略上,會以資本為紐帶,整合全國最好的製作力量,推出好作品」。

趙文濤介紹了一項正在推進實施的動作——「很快會有一支在電影策劃、製片、市場等具有豐富經驗的團隊與西影下屬的平台公司進行股權合作。」儘管趙文濤不肯透露這個團隊是誰,但他希望這次合作能為西影乃至陝西的影視創作帶來更多的驚喜。

▲西影近年部分電影作品海報

2:文旅:「電影圈子」只是其中之一,未來還有新動作。

3:傳媒:這裡有一老一新,老的是「西部電影頻道」,新的是「西影網和西影視頻APP」等視聽平台的運營及新媒體全案營銷。至於「新」布局,能不能成為「時光網」之類的存在,還需要觀察,畢竟互聯網是贏者通吃型。

4:基金:西影已經成立了自己的股權基金,並已經發行了第1支產品。未來可能成為電影募資和對外合作的渠道之一。

當然,除了做好電影外,未來西影在電視劇這方面也不會丟,除《我待生活如初戀》之外,軍旅題材的《戰爭零距離》等也會陸續播出。

怎樣才算西影復興?

這個問題,是我們的終極關切。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西影給人們的印象是,廠區老舊,暮氣沉重;叫好又叫座的電影也不多。

面對眾多遺留問題和現實困難,趙文濤也是個直爽的人:「你要炒一盤很好吃的菜,但鍋如果漏油就很難,所以要振興西影,首先你得有勇氣把這口鍋補上。」

▲《大話西遊之大聖娶親》加長紀念版海報

就在這時,神來之筆出現。負責團隊居然想到了重新上映加長紀念版的《大話西遊之大聖娶親》。

當時無人看好。

有院線大佬說:「最多賣幾百萬」。

西影團隊迸發了陝西娃的「生冷蹭倔不信邪」,不但要上,還要自己搞宣發。最終的結果讓他們自己也驚訝:總票房1.8億,刷新了2D華語「復映片」最高記錄,通過維權、復映和舞台劇合作、衍生品開發,光大話西遊的版權運營就貢獻了近7000萬元的利潤。但最可貴的是,振奮了西影人的士氣。

想幹事時,老天都幫忙,但周星馳的「神助攻」只能是一個偶然因素。西影負責團隊很清醒,在回答「什麼才算西影復興」之時,他們的答案是站得住腳的——「就是搞好電影本身」。

一:積極創作主旋律電影,踐行國企責任。

西影在歷史上曾拍過《錢學森》《毛澤東三兄弟》等,最知名的屬《西安事變》,也許今天許多糖豆已經無法想像在1981年拍攝此劇時的背景,但了解之後就會知道「西影確實有勇敢的創新基因」。

在這個方向上,《我和我的祖國》、《中國機長》、《攀登者》的熱映,其實已經證明主旋律也不再是僵化灌輸和刻板製作。據透露,西影目前正在重點推進「七大」題材的劇本創作,「極有可能」在重大歷史題材上做出「最新突破」。

▲七大會址

誰說這樣的影片不會叫好又叫座?

二:商業片領域內,全力衝擊市場。

這個將是西影的主戰場。「我們計劃年均產出5-10部電影,全部主創主投」。金融棒棒糖注意到,西影最輝煌的時候,主創主投模式下的產出也就是10部電影,恢復到這一水準的象徵意義很明顯。但西影負責團隊還有一本賬:我們大概率會實現20%的回報率。

三:文藝片領域內,敢想全球大獎。

「世界認識中國電影」是從西影開始的,而西影歷史上的獲獎片多屬文藝類型,因此金熊、銀熊、金棕櫚都拿遍了。金融棒棒糖留意到,目前西影「星光大道」上仍預留了放置獎台的空間,似乎就是為未來的電影大獎準備着。

對此,我們不抱調侃態度,因為在30年前,誰能想到《紅高粱》創下一個奇蹟呢?

▲1988年《紅高粱》榮獲金熊獎

西影管理團隊說:「如果實現了穩定的出品量,又有主旋律大片突破、持續商業盈利、獲得國際大獎,我們就算完成了西影復興的任務,這也是我們定下的復興標準」。

此時,我們注意到小林同學,眼中流露出一絲年輕人特有的神往之情。

結語:

西影不容易:在資金緊張的情況下,啟動老廠區的改造建設,還籌資拍攝《再見汪先森》《我待生活如初戀》等影視劇。

西影有想法:為了提振士氣,他們啟用了新Logo,寓意着中國的太陽從西部升起,也體現了西影人拼搏的精神。趙文濤說:「我們要奔跑出射程,要跑的比子彈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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