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鯨騎》:馬伯庸,武則天在南洋建了一座堆滿珍寶的佛島
許多歷史懸案,是史學家們需要攻克的難關,他們殫精竭慮,卻可能窮盡一生也解不開一個謎團。但是,對於文學家而言,懸案等於未知,未知等於自由的荒原,他們可以在這片荒原里發酵種種感慨、培育瑰麗的想像,讓它們開出詩歌的花,結出故事的果。中國歷史上,有很多懸案都頗受古今文學家的喜愛。比如秦朝出海未歸的徐福,比如唐朝死因成謎的楊貴妃,比如明朝下落不明的建文帝朱允炆。
而《四海鯨騎》,就是在建文帝懸案這片荒原上架構起來的奇幻故事,只不過,荒原變成了大海,對應的真實歷史事迹,只保內核,卻披上了不一樣的外衣。比如燕王朱棣的政變,小說保留了它血腥殘忍的內核,卻將其變成更為赤裸的弒殺。小說的人物事迹雖然不同於史實,但人物性格卻和歷史人物高度一致。
歷史上的建文帝朱允炆,《明史》贊其「天資仁厚」。他事親至孝,為人溫和;師從方孝孺等,品行端方。這當然是從好的角度看,而反過來看,這些美好性格後面,對應的就是懦弱、爛好心和書生意氣。野史里有一則關於朱允炆和朱棣的故事流傳頗廣。說朱允炆在當皇太孫時,太祖朱元璋曾出聯「風吹馬尾千條線」,要他和燕王朱棣對下聯。朱允炆對曰:「雨打羊毛一片膻。」朱棣則對曰:「日照龍鱗萬點金。」可見朱允炆這個人除了性格比較弱之外,胸襟氣魄也小。
建文帝的這些個性,被《四海鯨騎》的作者完完全全搬到了男主角朱建文的身上。朱建文為人赤誠而仁善,和朱允炆一樣,朱建文的氣魄格局也不大,不過他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七里為了復仇,與海藏珠融合,擁有了飛檐走壁的能力,但是她最終也會被海藏珠吞噬,但七里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值得的。建文聽說後頗受觸動,感嘆同樣是懷着復仇的情感,比起七里,自己真的太悠閑了。
《四海鯨騎》是一部架空小說,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它奇幻的想像。它打破了人、動物、植物、器物之間的隔閡,真正地實現了萬物有靈、眾生平等。小說一開始,就是人和風暴的力量對峙,風暴成了被人斥退的靈性之物。接着,具有靈性的青龍船閃亮登場,再接下來,更是奇幻迭出:能賦予人神奇能力的海藏珠,海底的寺廟和龜僧人…每一個奇幻想像的出現,都會讓你驚嘆腦洞原來可以這樣開,可以開得這麼大。
我懷疑《四海鯨騎》的作者就深諳美劇編劇之道,因為它的故事情節奏安排得特別好,平緩一段之後,來一個小緊張,然後再一個小緊張,又一個小小的緊張,最後轟然一聲,來一個大爆發。大爆發之後,一切歸於暫時的寧靜,然後又帶着讀者去坐新一輪的過山車。還是以開頭為例好了,畢竟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我自己也正是被這本書的開頭所吸引,才入了坑的。
本書第一章其實就是一個大爆點。開篇就是人和風暴的對峙,山呼海嘯之勢撲面而來。然後,風暴平息,海洋變得馴服,一切歸於寧靜。接下來,建文登場,為了吃喝玩樂的小事跟老太監作來作去。當建文作無可作之後,決定去偷玉璽。此時,我還抱着看小孩子玩鬧的輕鬆心態,誰知一轉眼,作者就讓建文目睹父皇被殺的血腥場景。變故來得猝不及防,讓我也跟着建文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