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藍湛獨自等候的那十三年,都覺得心口一酸。
自窮奇道誤殺始,魏無羨便再也無法和仙門百家維持表面上和平的假象。
眾仙家趁機圍剿了魏無羨的老巢,戰亂中他祭出陰虎符遭了百鬼反噬,至此夷陵老祖身隕。
血洗不夜天
「魏無羨死了,大快人心!」
「哈哈哈哈……報應,他養的那批鬼將就像一群沒拴好的瘋狗到處咬人。最後咬死自己,活該!」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
身死之後,蓋棺定論。
那天世人好像都很高興。
書里並未寫到魏無羨身隕的細節,只在觀音廟那章借藍曦臣之口道出幾分—
「忘機把你藏在一個山洞裏。我們到的時候,你獃獃地坐在洞內的一塊石頭上,忘機握着你的手,正在給你輸送靈力,低聲不知在問你什麼。「
自始至終,你對他重複的都是同一個字。
『滾』...」
忘機正在給你輸送靈力
事後,因為護着魏嬰傷了藍家三十三位長輩,被罰三十三道戒鞭,對外假稱閉關,實則重傷難行。出關已是三年後,聽說魏無羨死了,他第一時間去了亂葬崗,卻未發現他的任何痕迹,只發現了小阿苑,帶回雲深不知處撫養,取名藍願,字思追,意為「思君不可追」。
那十三年,藍忘機是怎麼過的?
喝他喝過的酒,受他受過的傷,走他走過的路,試圖與他共情,恨自己無力回天。
原文寫道:「酒很香,很醇,分明不是辛辣嗆人的味道,灌下去後卻滿喉灼痛,一直灼燒到眼眶和心腔。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但大概能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會喜歡。」
他珍藏着那人少年時期捉弄擲的芍藥花做成書籤,偷偷藏下了玄武洞底他遺落的那隻被弄壞了的粉色香囊做成錢袋,不合時宜的佩戴在身上,某次醉酒後在胸口烙上和那人一樣的鐵烙印,在靜室藏了數百壇天子笑,他不知克服了多少家族長輩的反對,將那人留下的「遺孤」帶回藍家,留在身邊親自教養,如兄如父,將數年前只會拿着草蝴蝶玩泥巴的三歲小兒教養成了另一個含光君,溫潤端方,問靈布陣樣樣精通...
仙門百家各自守護一方,每日數千起妖魔鬼怪作案,許多事各世家根本不屑出手。只有含光君一人,這真正做到了逢亂必出,為的卻不是聲名,或許帶了私心,聽說有人奪舍重生,會不會是那人回來了?
......
魏無羨曾問過思追—
「思追,你們含光君哭過嗎?
藍思追道:「哭過。」
魏無羨:「嗯?」
藍思追:「他哭的那天世人好像都很高興。
藍湛這個人,非常執拗,一旦決定了,就不回頭了。小時候母親去世,他坐在靜室門口等一扇不會開的門,長大後等一個不歸人。我不敢想像失去摯愛的這十三年他是如何過來的,或許如同往常他又拿出忘機琴,彈奏—
「汝乃何人,可識魏嬰」
每每問靈得到否定的回答,他又從地板下取出一壇那人愛喝的天子笑...
大醉大笑大慟問,嬰在何方,可歸否?
情起不知而至深,情深而至復死生。
還好那人回來了,與君在身旁,別來無恙。
與君在身旁,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