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人演正劇是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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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各平台存貨盤點的時候,我都會瞅幾眼給圈幾個自己感興趣的出來。

被我視為「一喜」演員團建的《狗剩快跑》,靠演員和題材劇名一直在我的必看名單之內,結果昨天劇驚喜開播了。

喜劇人演正劇是降維打擊? - 陸劇吧

趕緊找時間去看,結果好傢夥,誰想到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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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替弟當兵?

剛看一會兒,嘿,這不全都是老熟人。

蔣龍飾演的狗剩,是個看起來憨憨但頗有心眼的農村小伙,因為被老王家從小撿回來養,就起了個狗剩的賤名好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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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底下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妹妹杏兒長得漂亮又水靈,算得上是村裡一枝花;弟弟王毛卻天生缺陷,腦筋不靈光。

一家人過得不算富貴但也能憑着釀酒的手藝有個活路,狗剩的夢想,就是蓋起三間大瓦房,娶了杏兒過上老婆孩子熱坑頭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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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東西總是遭人惦記,杏兒長得好,村裡的楊三也想娶。

這個楊三呢,蔫壞蔫壞的,偏偏手上還有點小權力,被自己的跟班一串掇,想了個攜王毛以令杏兒的蠢主意:

在徵兵名單上加上了王毛的名字,來威脅老王家「嫁」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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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毛本就不符合徵兵標準,那時又是戰亂年代,真當兵那不是去送死?老王一家是急得團團轉,杏兒被委屈得都要上吊自殺。

狗剩這時候跳出來想了個主意,古有木蘭替父從軍,今兒他狗剩是不是能夠替弟當兵?而且當兵還有四塊大洋可以拿,一下就離他的「三間大瓦房」目標又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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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狗剩變王毛,從普普通通農村小伙,搖身一變成了國民軍。

而且十年少林寺沒白去,在寺里被要求練的打彈弓技能,被平移到了槍法上,手穩眼准,在新兵里突然有了槍法buff的加持。

你以為按套路,狗剩要來一出草根逆襲?nonono,這孩子一心只想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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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上戰場見了屍體,狗剩是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敢上去掏人家的身,摸出幾個新發的大洋當」外塊「。

剛想誇狗剩這小伙天生膽大,結果下一秒真刀實槍地打起來,他反而發懵,身邊的人被子彈擊中倒下,鮮血淋漓的戰場,才第一次在狗剩面前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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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了十年的功夫想不起來,槍法也不如練習時准,身邊的人大喊着後退。

炮火聲里,狗剩第一次發現,這「當兵就是賺錢」的小目標,哪有那麼好實現?錯過了撤退的大部隊,靠裝死逃過一劫,那個本來心裏計划著小九九的狗剩,看着阿媽臨行前送他的辟邪鐲子。

終於回了神,他一邊跑一邊脫下身上的軍裝,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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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蔣龍演得是真好啊,情緒的頃刻爆發,見到了真實的死亡,在鬼門前走了一遭,眼神從獃滯到堅定,那種被生死洗禮的脫胎換骨,都演出來了。

他丟掉一切往家跑的那個勁,竟讓人莫名有幾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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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淚都要流出來了,下一秒鏡頭一轉,變成了楊三上老王家宣布狗剩陣亡的消息,還給送撫恤金。

然後一回頭,陣亡的狗剩幽幽出現,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楊三直接嚇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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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我知道你急但你別急,狗剩的當兵之路,這才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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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狗剩,人人都有個「三間大瓦房「目標

有意思的是,在這次「當兵體驗卡」結束之後,狗剩賺到了8塊大洋,既有了錢又保了命。

於是他馬不停蹄地投入蓋房子的基建里,買地買磚買水泥,錢不夠甚至自己去砍樹,但左差一點右差一點,離他的小目標還差着不少距離。

兜兜轉轉,狗剩決定再「賣「自己一次,走上了」當兵賺錢「的打工之路,然後徹底被卷進時代的滾滾浪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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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彈幕里有說狗剩傻,都在戰場上滾過一圈了,還敢「拿命換錢」,但在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只不過是小人物對抗命運舉起的一隻手。

我其實特別能理解狗剩為了「三間大瓦房」,反覆「賣」掉自己的決定。

因為在我們的生活中,每個人何嘗不是有一個支撐着自己往前走的目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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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在職場上奮鬥的你,想要實現的升職加薪小目標;或許是還在讀書的你,想要有一個更好的成績去到更好的地方。也或許只是對抗着平凡疲憊生活的你,想要組建個小家庭過着最簡單普通的生活。

這是我們內心對美好生活期待的一種願景,並願意為之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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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狗剩來說,三間大瓦房從來就不只是房子,它代表着和喜歡的人杏兒組成的一個家,代表着在貧瘠又波折的年代裏,能夠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避風港。

那是狗剩可以想像到的,幸福的樣子,是他努力的盼頭。

於是當兵的危險和困難,他願意忍受,這是他能看到的,實現目標的最快方式,也是擺在他眼前的唯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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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這個沒有選擇的狗剩呢?

為了生活,必須要工作,哪怕996和工作內容催人老,也是咬着牙硬撐,被生活反覆捶打;沒工作的人更難了,要麼在學歷上卷生卷死,為了機會把書讀爛,要麼就是放低自己的底線,臟活累活,能賺錢的就是好活。

我們都在為著心中的「三間大瓦房」努力,這也是狗剩這個不爽不酷的草根小人物,和我們的情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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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代雖然變了,但狗剩的困境,依然是年輕人的困境。

看他的成長和蛻變,某種程度上,是看普通人如何在有限的環境里,去實現自己心裏的「無限大」。

狗剩的當兵之路,是為了幾塊大洋幾間瓦房開啟的,但展開的過程里,事情總不如他所願,屍體上摸來的外塊被貪財的排長搜颳去;換個地方再「賣」自己一次,卻又把自己賣進了同一個兵營。

得來的四塊賣身費被沒收,還因為逃兵差點被當場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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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過上了穩定拿糧餉的日子,部隊一夕之間又變成了和日本人合作,狗剩成了「漢奸」,還得去打新四軍。

起起伏伏,有漲有落,三間大瓦房的目標仍然是個遙遠的暢想,但狗剩的覺醒之路,卻在「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喊聲里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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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青年演員,如何撐起歷史敘事?

能和狗剩這個角色產生這麼強的情感鏈接,除了他本身「掙錢買房娶老婆」的樸素願望,還在於這個劇鮮活的演員群像。

我說這劇演員都是老熟人,沒人有意見吧?作為喜劇大賽的觀眾,看到蔣龍、史策蔣易、葉瀏、宋木子在劇里出現,是驚喜中又帶着欣慰。

他們和秦海璐、尤勇智、劉佩琦等「一身正氣」的前輩演員們,一起構成了這部電視劇亦莊亦諧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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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喜劇出身的年輕演員,在劇里找到了打開自己的最好方式。

他們過去的表演經歷,讓他們天然習慣一種小切口的敘事,他們從生活中吸取來的經驗,讓他們在塑造類似小人物時得心應手。

這些小人物通過自身的固執、樸素、真實等元素,去編織一個又一個類似舞台劇的小場景,而偶然撞入這些小場景中的「大人物」則自帶時代敘事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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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物,他有點心眼但不多,凡事先只看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只聽到當兵賺錢絲毫沒想到戰爭中有生命危險的問題。

他對杏兒的愛慕、對善良的堅持,都是純良的,隨着他一路向前奔跑,他身上那些最樸素的正義是非觀,在大是大非面前的不麻木,映照出這個世道中的辛酸、醜惡。

他和楊三的幾次對峙,是詼諧中暗含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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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龍一直都很擅長這種詼諧中嚴肅主題的表達,他過去的「初心系列」,主題就不是搞笑,而是熱愛。

蔣易和史策也抓到了人物的精髓,楊三是又壞又貪,但卻膽子小容易慫,被狗剩武力威脅幾次,就成功屈服,是小市民嘴臉,絕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史策飾演的桃子,活潑機靈,有點鬼精靈,一腔愛國心,但不經事,缺乏變通老練,遊行時被抓用來威脅辮子爺,還有好長一段成長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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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角色如何,他們都演得性格鮮明,小特點突出,絕不面目模糊。秦海璐和劉佩琦這些老戲骨更不用說,站那就是角色。

他們用自己的表演功底,在導演和故事的幫助下,支撐起了劇嚴肅敘事的內核,構建起了鮮活的小人物群像,讓狗剩的故事更落地,也更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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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姐結語

《狗剩快跑》不是時下常見的那種年代戰爭劇,它沒有一個絕對的真善美大主角,佔了劇名的狗剩也和劇里其他人一樣,是個徹徹底底有缺點的小人物。

這裡的排長是靠關係上來的,排副是被睡了老婆的,縣長是趨利避害的,大儒是只有愛國心但無愛國力的,學生們是只能上街遊行貼口號的,每個人都力所不逮,隨着時代的浪潮飄來飄去。

但正是這種粗糲的質樸和真實,反而讓劇和其他的同類型題材,有了差異,故事也更有感染力。

狗剩在劇里,有一種《阿甘正傳》式的「愚聖」屬性,他單純地抱着自己固有的觀念行走,而觀眾跟隨他的經歷,一點點揭開戲劇的幕布,看到某個村子、某個省份、某個時代的樣子。

他和楊三的「奪妻之戰」,他「被迫」頂替王毛參軍以後所經歷的逗趣故事,實際上是一個又一個的「小場景」,觀眾是通過其中某些一閃而過的細節,看到抗日戰爭的大背景、「水旱蝗湯」對人民的壓榨——這種「透過小人物看大時代」的結構,觀眾有一個挖掘、思考的過程,以小見大,反而更有力量。

人們從《大江大河》中看到的改開,和《繁花》中看到的改開並不一樣。《狗剩快跑》的故事和《地下交通站》等典型的情景喜劇也並不相同,每一個時代的創作,都有新的價值。

《狗剩快跑》的令人眼前一亮,在於有創新有突破有熱血,小人物的大故事,依然足以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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