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3年未完結之時，一部地方戲已經賣空了2024年2月以來的所有演出票。線上演員出圈，相關視頻播放量已破10億，線下場場爆滿，越劇《新龍門客棧》的關注度持續高漲。《新龍門客棧》改編自1992年上映的同名電影，主創團隊由「85後」導演、「90後」編劇與舞美和新生代戲曲演員組成。值得注意的是，劇場統計數據顯示，《新龍門客棧》受眾中有80%此前從未接觸過越劇。演出票愈發搶手之下，灰色產業悄然滋生，侵權周邊屢禁不止等現象讓包括編劇孫鈺熙在內的主創團隊苦惱，而熱度之下，孫鈺熙也談到，當大量新觀眾與上億級別的流量湧向傳統戲曲市場，給戲曲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的同時，也拋出了如何將流量轉化為留量的新考題。
八成觀眾是「新粉」
獵獵風聲、大漠黃沙，小劇場的布簾掀起後，越劇的獨特唱腔響起，劇中人物悉數登場。光影亮起，風聲響起，台下的百餘名觀眾彷彿置身大漠中的龍門客棧，與台上的演員們共同在「蝴蝶劇場」的一方空間里，度過快意江湖的2小時。這就是2023年的「頂流」越劇《新龍門客棧》。
口碑方面，《新龍門客棧》豆瓣評分達8.4分。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截至12月28日，《新龍門客棧》2024年2月以來的全部演出場次均已門票售罄。
《新龍門客棧》的真正出圈源自8月的一場抖音直播。數據顯示，這場演出直播吸引了925萬人次觀看，收穫1.4萬餘條平台輪，演員陳麗君所飾演的「玉面郎君」賈廷單手抱起飾演金鑲玉的演員李雲霄對視轉圈的畫面，被截取製作成短視頻，一時間在社交平台熱傳，登上多平台熱搜榜，也帶動《新龍門客棧》熱度持續高漲，截至目前，相關視頻播放量已破10億。
在迄今的近150場演出中，80%的觀眾此前從未接觸過越劇。「我們的這部作品，定位就是入門級。」孫鈺熙進一步談道，從流派特色到唱腔特點，再到刀槍把子、服飾布景，就像是一個越劇的大型試吃現場，主創們把越劇的花活儘可能多地濃縮其中，一一在觀眾面前「亮相」，讓此前從未接觸過越劇、較少接觸傳統戲曲的觀眾，能夠通過一部作品對這種藝術形式形成概念，進而去觸發對整個行業的關注。
跨界混搭 是難點也是機遇
當主打「才子佳人」畫風的越劇與快意恩仇的武俠電影相遇，再登上如今正流行的環境式戲劇的演出舞台，因跨界而碰撞出的「化學反應」，是許多觀眾二刷、三刷之後，仍然直呼「好上頭」的原因之一。
《新龍門客棧》改編自1992年的同名經典武俠電影作品。而所謂環境式戲劇，即演員與觀眾之間的界限模糊，戲劇發生在觀眾所在的實際場景中，強調觀眾與劇場空間形成聯繫，觀眾置身於一個特定的建築或場地中，與演員形成互動，成為整體表演的一部分。
跨越藝術形式的演出是《新龍門客棧》的亮點，也是創作的難點。孫鈺熙談到，越劇和電影在表現手法、語言形式、節奏等方面存在很大差異，要保持原作的精髓，同時又能夠在越劇這一特定表演形式中實現表達，需要深刻理解兩種不同藝術語境，找到二者的有機結合點。
平衡電影原作的精髓和越劇傳統元素，這需要在保持傳統戲曲韻味的同時，融入觀眾更容易接受的元素，孫鈺熙指出，由此來確保既能吸引原有越劇觀眾，又能夠吸引更廣泛的觀眾群體。而在落地排練中，又需要針對對白的節奏感和流暢度來對劇本進行進一步的梳理。
「跨界只是一種手段，最終目的是讓觀眾看到越劇的魅力，推動越劇走出傳統受眾圈層，擴大觀眾基礎，培養新的愛好者。」孫鈺熙如是說。
不滿足於「淺層出圈」
不過，《新龍門客棧》如火如荼、一票難求之際，灰色產業悄然滋生。隨着演出的走紅，電商平台出現了大量無授權周邊產品，包括同款演出服、日曆、鑰匙扣、手機殼等，令包括孫鈺熙在內的劇方直呼「頭痛」。日前，劇方發佈聲明稱，未經允許擅自將該劇創作元素、妝造設計、人物形象等原創作品用於商業途徑，並從中獲利，嚴重侵犯合法權益，望能立即停止侵權行為。
演出行業秩序之外，孫鈺熙也談到了未來：「只要有一部劇火了，就是在為整個地方戲市場的出圈降低成本。」
但活水注入後，如何保存並延續行業的活力，是擺在從業者面前的新問題。孫鈺熙進一步指出，傳統戲劇行業經常強調傳承的重要性，但任何一種文化的傳承都依賴於行業內人士的創造力。演出行業需要好的內容和忠實觀眾，而滿足觀眾的口味需要的是走近觀眾和與時俱進。
傳統戲曲在當代文化中尋覓新的生存空間。「對於越劇創作而言，《新龍門客棧》的出圈可以作為參考，可以去無限地接近，不能說百分百再造爆款，但起碼觀眾會很開心。」但孫鈺熙也提到了自己的擔憂，參考絕不能是「套公式」，而是需要結合自身劇中的特點出發，可以去嘗試武俠之外的更多題材，去跨界融入更多藝術樣式等。
「但無論如何創新和跨界，都必須守住劇種本身的調性和底色。」孫鈺熙強調道。
北京商報記者 盧揚 韓昕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