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推動」,沿黃九省區誰「挑大樑」?

每經編輯: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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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再次被委以重任。

日前,全面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在甘肅蘭州召開,這距離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重大國家戰略已過去五年。

這幾年,在區域經濟的你追我趕中,有不少伴隨黃河的追問:為什麼有長三角、珠三角,卻沒有「黃三角」?為什麼黃河沒有像長江一樣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為什麼黃河入海口沒有上海這樣的城市?

2019年鄭州、2021年濟南、2024年蘭州……從第一次座談會上提出,要「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到第二次,「深入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今年則是,「全面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

此次座談會上提出七個方面的重要部署,關於區域發展明確——

「着力提高產業科技創新能力,推動重點行業節能降碳改造和設備更新,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先進制造業集群,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

「構建優勢互補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體系,特大城市要走內涵式發展之路,沿黃城市群要提升人口集聚和產業協作能力。」

重任之下,黃河流域九省區誰能抓住機遇?誰能挑起發展大梁?合力突圍方向又在哪?

多重要?

黃河是中國的母親河,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它的象徵意味早已突破了地理上的河流。

2019年9月18日,第一次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鮮明提出:「保護黃河是事關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永續發展的千秋大計。」

「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從此被明確為重大國家戰略,同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並列。對比其他四大國家戰略,無不帶着濃重的「拼經濟」色彩。只有黃河流域將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並列,並且生態優先。

這是由黃河自身特點決定的。裹泥卷沙、河道擺動、地上懸河等諸多問題,讓黃河成為全世界泥沙含量最高、水害最嚴重、治理難度最大的河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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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安全是黃河流域最大的『灰犀牛』。」2019年在鄭州舉行的第一次座談會上,直截了當指出了黃河流域的4個問題:一是洪水風險依然是流域的最大威脅;二是流域生態環境脆弱;三是水資源保障形勢嚴峻;四是發展質量有待提高。

前三個都與生態有關,這也是為什麼「生態」成為重要關鍵詞的原因。

黃河流域是重要的生態安全屏障,要保護,並不意味着不發展。不僅要發展,還要高質量發展。如《光明日報》評論:高水平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二者不是割裂的,而是有機統一、相互促進的。事實上,高質量發展的「生態性」和高水平保護的「經濟性」,使得二者能夠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如2023年,我國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耗同比下降0.5%,國內生產總值卻同比增加5.2%,達到126萬億元,即為明證。

從這個角度,黃河流域任務更重、難度更高。

作為我國人口分佈最為密集的區域之一,也是我國重要的經濟地帶,黃河流域為全國gdp貢獻了四分之一的份額,以其佔全國五分之一的水資源量,支撐着全國63%的一次能源產量,同時保障了中國35%的糧食和32%的肉類產量。

此外,「一帶一路」幾乎貫穿黃河流域腹地。

在2015年發佈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願景與行動》中明確:陝西、甘肅、寧夏、青海形成面向中亞、南亞、西亞國家的通道、商貿物流樞紐、重要產業和人文交流基地;內蒙古建設向東北亞開放的重要窗口。

黃河流域作為「一帶一路」的空間載體,發展得越好,「一帶一路」的落地才會越來越順暢。

誰帶頭?

此次座談會上提出「引導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集約緊湊布局,提升縣城產業和人口承載能力,減輕生態脆弱區的承載壓力」。

機遇面前,哪些城市能帶頭?從行動上看,最積極的城市集中在魯豫兩省。

早在2017年濟南市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讓泉城擁抱黃河,實現兩岸互動、北跨攜河發展,推進濟南由「大明湖時代」邁向「黃河時代」。

次年2月鄭州市政府公布的《鄭州建設國家中心城市行動綱要(2017-2035年)》中,也明確提出鄭州要「北聯」,探索向北「跨黃河」與新鄉毗鄰地區聯動發展,加快一體化進程。

就在不久前,《濟南市國土空間近期規劃(2024-2030年)》草案公開徵求意見,當中提出,濟南將推動區域開放協同,強化沿黃「一字型」交通通道聯繫,建設黃河流域重要的中心城市。推進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發展新質生產力,建成北方地區經濟重要增長極。

青島雖非地理意義上的沿黃流域城市,但也在這一重大布局中找准了自己的坐標——「經濟出海口」。坐擁一個世界級大港,2023年,青島港共完成海鐵聯運220.8萬標準箱,連續9年保持全國港口首位,其中沿黃九省區204.8萬標準箱,佔比92.7%。

今年印發的《青島市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2024年工作要點》更是詳細繪製了青島融入黃河重大國家戰略的「路線圖」——立足發揮黃河流域最佳經濟出海口的區位優勢,強化開放前沿、樞紐節點、門戶聯通功能,全力打造黃河流域對外開放門戶。

今年1月,山東港口供應鏈綜合服務推介會先後走進西安和太原,青島港與西安自貿港、山西焦煤集團簽署戰略合作協議,進一步向黃河腹地導入青島作為門戶樞紐城市的開放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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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隨着城市群化、都市圈化的深入,城市要素利用效率和綜合承載能力將進一步提升。去年,鄭州、濟南、青島均獲批建設國家級都市圈,將進一步放大中心城市的輻射能力、加深中心城市與周邊中小城市的各方面聯繫。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座談會還特別點名「特大城市要走內涵式發展之路」,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我國有22座超大特大城市,其中沿黃流域包括西安、青島、濟南和鄭州。這也為四城推動城市發展模式從「增速」向「提質」轉變,提供了行動指南。

同時座談會還提出,黃河流域要「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經濟,有序推進大型風電光伏基地和電力外送通道規劃建設,加快重點行業清潔能源替代。」

整體上看,黃河流域綠色清潔能源豐富,擁有內蒙古、甘肅、寧夏等算力網絡國家樞紐節點,隨着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爆髮式增長,黃河流域「新能源+算力」的優勢正在進一步凸顯,成為黃河流域發展人工智能、雲計算、工業互聯網等數字經濟新質生產力的潛力所在。

補短板

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是,黃河流域沒有一座城市gdp能進入全國前十。

反觀長江經濟帶,上游的成都、重慶,中游的武漢,下游的上海、蘇州、杭州、南京,共有7座城市入圍全國gdp前十,長沙、合肥、常州、無錫也邁入gdp萬億俱樂部。

地理的分割,流域內城市單打獨鬥等因素,一度影響了沿黃城市做大做強,也沒形成經濟走廊。這被認為是黃河流域多停留在地理概念,而沒有形成類似長江流域經濟帶的因素之一。

除了黃河本身不具備航運條件,內部陸路交通組織也不如長江流域那般順暢。黃河流域缺乏滬漢蓉鐵路、滬蓉高速、沿江高鐵這樣把流域內各大城市一連到底的交通走廊。

此前舉行的「2024·服務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研討會」上,沿黃九省區代表齊聚濟南,推動共建沿黃陸海大通道。大會共同發起倡議,號召發揮現代物流「筋絡」作用,合力打造國家和區域物流樞紐,暢通連接日韓、歐亞、東南亞的陸海聯動大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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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正在逐漸變為現實。

去年12月,作為國家「八縱八橫」高鐵網的重要連接線和沿黃陸海大通道的重要組成部分,濟鄭高鐵開通運行,使黃河下游地區從傳統的行政區域單元轉變為以黃河生態系統為核心的流域單元。

若將濟鄭高鐵放到更大的範圍,它也是黃河沿線城市抱團發展的開端。濟鄭高鐵開通後,濟南、鄭州、西安、西寧等黃河沿線省會連成一條線,形成東西向大通道。

今年7月,日蘭高鐵全線貫通運營,一條新的沿黃達海通道出現——

日蘭高鐵東端擁有豐富的海洋資源和便利的海港運輸條件,從東部沿海一路向西,在菏澤出省後到達蘭考接軌鄭徐高鐵,通過鄭州樞紐串聯洛陽、西安、蘭州等黃河中上游城市,形成新的沿黃「一字型」高鐵通道。

更多軟聯通也在建立。

今年4月,鄭州市人民政府官網發佈《鄭州市202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在今年「頭號任務」科技創新方面,鄭州提出,要強化與濟南、青島、洛陽聯動,提升創新策源能力,爭創以鄭濟青洛為核心的魯豫國家區域科創中心。

雖然山東、河南因優質高等教育資源稀缺而被調侃列入「山河四省」,但不可否認的是,「山河四省」僅有的4所985/211院校(不含河北工業大學)均分佈在濟南、青島和鄭州。同時,鄭州、濟南和青島3市合計共有超過30家國家重點實驗室。

這種跨省的科技創新合作,有助於突破地域限制,實現科研資源的優化配置,從而提升整個區域的科技創新能力。就在此次座談會上提出,「鼓勵區域內高校、科研院所等布局建設技術轉移和產業化服務機制,提高產業鏈創新鏈協同水平」。

文字 | 肖純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