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最搖滾的克洛普累了,利物浦要和一個時代說再見了

記者寒冰報道 對英格蘭足壇而言,這註定是會被載入史冊的「告別時刻」。沒有煽情的表達,沒有傷感的淚水。只有鏡頭中平靜而而剋制的陳述,但即便再不舍的利物浦球迷,也的確無法從他眼中尋覓到昔日的光芒——克洛普宣布將在今夏離開利物浦,因為曾經最「搖滾」的他,自覺已耗盡了能量和激情。

利物浦剛進入聯賽杯決賽,英超多賽1場仍領先曼城5分,此時克洛普的離隊預告好似晴天霹靂,不僅對於公眾而言過於意外,就連利物浦球員也是昨天晨訓時才獲悉。但他透露,去年11月,自己就已向利物浦金主芬威集團表達去意,沒有衝動、沒有上頭,一切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鎮定選擇。英媒仍試圖深挖克洛普選擇離開的真相,但無論是否真如德國人所說只是心力交瘁,利物浦的克洛普時代今夏落幕都將是定局。而在那之後至少一年內,我們將再難看到激情四射的「農夫三拳」。最「搖滾」的他,耗盡了激情,選擇了平靜。

8年半的紅軍生涯,讓克洛普不斷累積着疲憊感,他將自己比喻為一輛時速250-300公里的跑車,旁觀者能看到的只有依舊光鮮亮麗的外表,但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油箱表指針在下降。英國頂級肢體語言專家達倫·斯坦頓認為:克洛普的確身心疲憊,需要幾個月重新找到生活的激情,他必須在健康和工作間做出選擇。事實上,無需專家們給出專業解讀,無論是利物浦官方的專訪視頻或是隨後的發佈會上,對比8年半前的意氣風發,克洛普臉上歲月的痕迹肉眼可見。

克洛普用「精疲力盡」和希望「回到正常生活」作為離開的理由時,妻子烏拉是重要因素。烏拉曾在2013年說服克洛普拒絕曼聯邀請,兩年後的夏季克洛普同樣在她勸說下離開多特蒙德,休整5個月後加盟利物浦。兩年前克洛普已有去意,還是烏拉說服他續約到2024年:「烏拉坐在餐桌旁說:『我不認為我們會在2024年離開。』如果她說我喜歡足球,但我想回家,我們就會離開。」這次提前公開的告別,他也提及妻子烏拉。克洛普承認不久前續約到2026年時低估了自己的精力水平,自認精力充沛無窮盡,但現在不是了。

《每日郵報》專欄作家霍爾特回憶起1991年2月達格利什辭職時的情境,希爾斯堡慘案帶來的痛苦,對遇難者家屬的愧疚和管理豪門的心理壓力讓這位名帥焦慮,迷茫和夜不能寐。1974年當執教14年的香克利宣布離開時,這位名帥形容做出決定時「就像坐上了電椅」。克洛普的宣告離開與兩位前輩名帥一樣:沒有人預示,沒有人做好準備,也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反饋。

早在2022年11月,阿森納名宿默森在天空體育專欄中已預言:「克洛普竭盡全力,他也會感到疲倦,沒贏球時會更累。」昨天向克洛普表達敬意的巴薩主帥哈維,對這種疲憊感也心有戚戚:「說實話,我在巴薩可能至多再干兩年半。」克洛普時代的利物浦是英超先失球後拿分最多的球隊(148分)。遺憾這種永不言敗的精神於個體而言,無法達到永恆。

克洛普對利物浦的真誠令人動容:「俱樂部需要頂級教練,我已做不到了。當你意識到自己不再年輕,無法像兔子一樣蹦跳時就要告知俱樂部。我總是竭盡全力,但我也並非精力始終充沛。當我說『利物浦2.0時』,我並不是指自己。我希望頂級教練繼任踢出美麗足球,不想成為干擾這個進程的過客。」

儘管上賽季便有對於他是否將會離隊的猜測傳出,但克洛普還是堅持完成了對利物浦的重建,才決定放手。克洛普否認會像當年弗格森一樣反悔:「無論本賽季成績如何,我的想法都不會改變。」克洛普表示自己至少一年內不會再執教,無論俱樂部還是國家隊,特別是再不會執教其他英超俱樂部——這是他對這座他深愛的城市和這些深愛他的球迷最後的承諾。

香克利讓利物浦成為英倫霸主,達格利什承受着希爾斯堡慘案帶來的傷痛,克洛普則完成了復興,不僅拿到闊別30年的聯賽獎盃(也是隊史首座英超冠軍獎盃),更重要是在球場上力壓死敵曼聯。紅軍球迷憧憬着,8年7冠的利物浦能藉著渣叔最後的「小宇宙」,衝擊4冠王,倘若如願,克洛普的獎盃數將超越達格利什,比肩香克利——看似不可能的幻想?一如他登陸英倫之時,英國人才不相信一個德國人能夠帶着沒落豪門登頂英超。

作為隊史唯一贏得歐冠和本土全部3座獎盃的教練,克洛普恢復了利物浦曾經的驕傲,讓這座失去了披頭士的沒落工業城市,擁有了「重金屬氣質」的足球。最近5年球市投入僅排名英超第9的利物浦,因為有了拼盡全力「出拳」的克洛普,才有了與財大氣粗的石油國家資本豪門曼城勢均力敵的底氣。

離開利物浦,對克洛普而言是如釋重負的解脫,但對利物浦上下而言卻是無比失落。一個堪稱偉大的克洛普時代落幕,如何找到像他這樣充滿激情的教練繼續輝煌?如何找到在缺乏球市投入情況下,還能與曼城、皇馬作戰的「搖滾教練」?儘管渣叔一再呼籲不希望球迷提前唱響關於自己的歌曲,不想讓此後的比賽全部變成自己的告別演出,但未來4個月,這傢俱樂部的所有工作人員和他們的所有擁躉,毫無疑問地會激起為克洛普作最後一搏的強烈情緒,用儘可能多的獎盃為一個時代的終結畫上最完美的句號。